长期训练的结果,刘弈在瞬间卧倒,顺势把小墨瞳压在身下保护起来。
“有枪?”听起来像是自制鸟枪或者手枪,即使这样刘弈也不想挨一下,“还不是普通的混蛋啊。”
“那是当然!这次他们居然连枪都用上了,”男孩惊慌地想要挣脱,“快放开我,我要去找外公外婆。”
枪声稀稀拉拉不断响起,刘弈按住他:“老实待着,现在起身危险。听你口气,这些混蛋经常来嘛,捕兽夹就是对付他们的?”
“没错!快放开我,你身上臭死了,又滑溜溜的,多少天没洗澡了!”李墨瞳大叫,“外公外婆还在厨房里。他们会被打中的!”
孝心可嘉,但未免冲动了些。细细观察,枪声夹杂在一群南越猴子的嬉笑和叫嚷中,子弹都是朝着天花板去的。对方有意把枪口抬得很高,不是想伤人,只是逐层把玻璃一块块地击碎。刘弈略微放心下来,不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否则这火力未免太过微弱。“别紧张,”他告诉男孩,“你外公外婆不会有事的。”
“你怎么知道?子弹不长眼睛!”
外行人手里子弹才不长眼睛,刘弈想这么告诉他,但看看天花板上的弹孔,对面内行不到哪里去。仿佛为了映证刘弈的话,李墨瞳的外公外婆出现在了门边,那儿是瞄准不到的死角,他们俩猫着腰,焦急地说着什么。吃饭时刘弈把耳麦也摘了,听不懂。
男孩用越南语和两位老人说了些什么,他们的表情顿时大为放心。
“外面到底是些什么人?”
“想要买农场的人。我们不肯卖,他们就死皮赖脸一直缠着不放,天天都来找麻烦。那些家伙贿赂了镇上的官员,又是断水又是断电,还请了本地混混扔石头和毒蛇进来,派人来偷东西,就想逼我们放弃。今天可好,枪都用上了!”
“说起来农场上都没人了,干嘛不卖?他们给的价钱不公道?”刘弈寻思着如何给外头那些洋洋得意的猴子点教训,没太在意,随口说了句。
没想到这一下引动了小墨瞳的怒气,他扯着嗓子,用清脆的童声怒吼:“这是我们家祖祖辈辈留下来的!我妈妈那边三百年前就在这儿垦荒,几十代人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场地,哪能说卖就卖!才不是钱的问题!你这家伙懂些什么!”
“哎?”刘弈回过神,“对不起,是我胡说八道了。他们这么找麻烦找了多久啦?”
“三个月了!前天,我爸爸妈妈气不过,找他们商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到现在还没回来,”小男孩抹了下眼睛,“我看也是他们干的。”
“那么报警啊,有人失踪是大事情,警察不可能不管的。”
“警察和他们也是一伙的!我们报过警,可是那些警察都被收买了,不是说着人手不够,就是告诉我们没有证据。”
整件事有种莫名的熟悉,看来不管在世界的哪个角落,人与人的关系都有几分类似。眼前的场景类似开发商与钉子户的矛盾,只是场面再激烈些,天朝在这方面比起南越来到底强不少。
“待在地上不要动,”刘弈抬起身子,“白白吃了你们的东西总觉得很不好意思,我来替你们教训一下这群猴子吧。”
“别,你那水平会挨枪子的!”李墨瞳拉住他裤脚,“好好趴着,反正他们要不了多久就会走的。”
刘弈拿过AW50S,顺便把男孩从脚边摘下:“放心,不会伤着他们的,那样对大家都不好。记住喽,凡事能和平解决是最好的,不能的话,至少也要让对手知道,把希望寄托在武力上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实在的,自己本身还在被南越军方追捕,又遇上这档子事,本来不该管的。但是按刘弈性格,接受了人家雪中送炭的帮助,又看到他们被如此欺负,不出手实在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在窗边小心地露出一点脑袋,屋子前果然停着三辆皮卡,六七个小混混以菜鸟的姿势举着手枪和猎枪,朝着屋子胡乱射击。
“小心!笨蛋!快回来!”小男孩在身后大叫。
“别紧张,三十秒就好。”刘弈略一盘算,举起枪,将枪管探出窗户。
“白痴!”李墨瞳一溜烟跑到窗边,“外行人逞什么英雄啊!以为自己枪好是不是?姿势漂亮就能打中人了吗?那些都是流氓!是亡命之徒!”
把瞄准镜上的十字线对准一个混混手里的枪,刘弈扣下扳机,然后才说话。要是在击发前开口,下颌、声带和胸腔的小幅度震动会影响准心。“小朋友,”他以毫无紧迫感的嗓音说道,“流氓和亡命之徒是差别很大的两种概念哦。这些人嘛——”
刚才的一枪把混混手里的手枪变成了一小堆残骸,金属挤压碰撞产生了高温,那家伙似乎被烫到,丢掉枪抱着手哇哇大叫。大概是没料到会遭到反击,剩下的混混乱作一团,刘弈趁此机会又是一枪,然后说道:“——其实连流氓的标准都欠奉哩。”
这一发又打掉了一柄手枪,李墨瞳本就很大的眼睛凸了出来。在他惊讶的极点目光中,刘弈用手里的狙击步枪把所有混混的武器变成了冒着烟的废铁。那些家伙不笨,这些枪意在威胁,相当于告诉他们“只要有那心思,干掉你们不费吹灰之力”,混混们自然能理解,于是纷纷跳上皮卡就逃——不攻击皮卡的发动机和轮胎也是为了这个缘故。
习惯性地朝枪口吹了口气,他转头看着男孩:“不好意思,外行人的枪法只有这个程度。你瞧,一个都没打死。”
男孩的看看窗外地上留下的废弃枪支又看看刘弈,眼珠转来转去,无法理解一个饿得半死的菜鸟怎么转眼变得这么厉害。从他的眼神里,刘弈看到了疑惑,不过很快就转变成了崇拜。
“神了!”小墨瞳嚷起来,他的外公外婆也从门边颤巍巍地走过来,三人围住刘弈谢个不停。
“不用客气,”刘弈把枪放下,坐回到饭桌边,“就当是报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