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家伙的目瞪口呆和陶盈脸上毫不掩饰的崇拜,究竟哪个看着更让人舒心?愉悦感不相上下,鸭梨心满意足。
进到别墅里的陶盈就像第一次见识游乐场的小孩子,在地板和厚厚的地毯上又蹦又跳,跟头翻个没完,对每样东西都感到新奇。接着她跳上床,身子几乎整个陷在床垫里,抱着枕头打滚。
本来,鸭梨是尽量不希望出门在外还得借助老爹的力量,所以不是被无礼的侍应生和大堂经理弄得有点儿生气的话,他是绝不会用到这间别墅的。不过看到陶盈又是欢欣又是陶醉,他觉得偶尔这么干也不坏。
“原来你爸造了这么好的房子!”陶盈一骨碌翻下床,“我们……住在这里不要紧吗?”
“没关系。儿子借住下老爸的屋子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那倒是。可你爸……”她担心地看了眼窗外,夕阳下的海滩闪着金子一般的光彩,“不会突然进来吧?”
“怎么可能呢,”鸭梨哑然失笑,“我爸到南越去了,有笔大生意要谈,没有十天半个月事情完不了,哪有空到妖都来?”
“那就好!”女孩原地转起了圈子,虽然没到陆菲那个程度,她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晚霞映照下的身姿看得鸭梨心砰砰直跳。当初脑袋上挨的一枪确实够危险的,他差点萌生退役的念头。下次可没这种运气了,再来一下会没命的,这工作太危险了——这些他都想过。如今看来真要感谢那发嵌在头盔上、给额头留下一道疤的子弹,是它把陶盈给自己带来了。
陶盈停下舞蹈,扒在窗户上朝外张望:“菲菲说她去的海岛上有沙滩、棕榈树、椰子树,傍晚阳光照耀下很美,那时我真有些羡慕她。没想到她说的美景在这儿就能见到,嗯,而且比她说的更好。现在不用羡慕菲菲啦,”她深吸了一口带着盐味的潮湿空气,“这些都是因为认识了你呀。”
“要是没有你,这儿也就是个普通的沙滩罢了,”鸭梨深深懊悔平时读书太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反正我爸都买下来了,就当是自己家一样好了。”
“自己家?”陶盈咬着嘴唇想了想,突然做了个标准的单足支撑转体1080度,随后飞扑进鸭梨怀里,掩嘴偷笑:“你为我做了这么多,该我为你做些什么了……说出口有点害羞,但……早就想试一试是什么感觉了。嗯,鸭梨老爷,今天就让我来伺候您吧。”
尽管陶盈曾经声称某些方面他们已经走在了刘弈与陆菲前头,但实际上,她和鸭梨都是从零开始一起慢慢互相摸索的,和“心灵手巧”的刘弈不同,两人的意愿虽然丝毫不弱,甚至犹有过之,但技巧与经验都太生涩。
好在陶盈是个乐观又富有奉献精神的女孩子,头脑聪颖的同时心思单纯。她有着常人难及的莫大热情,以及不轻易下结论,但一旦认准了就绝不改变的执拗。鸭梨正是她经过深思熟虑、多方观察以后认准了的。她的父亲是C9高校的历史教授,工作地点的缘故,在家的日子只有寒暑假。尽管从事的是历史方面的研究,但陶教授与古板或者守旧之类的评价完全绝缘,在学术或者生活中都是学生崇拜的对象。
与女儿相聚的时间虽短,但他对陶盈的影响极深。他曾经这样对陶盈说:“世上很少有比丑女人更不幸的生物,但丑陋不仅仅指容貌。读书使人头脑明智,心灵充实;舞蹈使人形体美丽,气质优雅;至于长相和智商,我的女儿当然出类拔萃,是最不值得关心的。所以,念书请稍微用用功,顺便去学个舞蹈,不为别的什么,而是避免成为丑陋的女人。我一向主张,人的努力是为了体现自由意志,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拥有选择的权力,而丑女人是最没有选择权的。”
听爸爸这么说的时候,陶盈也就刚刚上小学。那时她压根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爸爸的话要听,这是她很小就有的认识。不光是因为血缘,爸爸长得帅,懂的多,人也可靠,管教得妈妈和学生服服帖帖,一直是她崇拜的对象。
在心底仔细反省,喜欢上鸭梨,外形气质什么的还是其次,脑门挨了一枪也不当回事的勇气——或者说神经大条——才是吸引她的关键。这个男人看起来很不靠谱,但是英勇无畏,更兼在从事的领域无比杰出,和爸爸某种程度上很像,陶盈从小便喜欢这样的人。和鸭梨在一起,安全,可靠,要是他能把我也管教得服服帖帖就好了,这个想法她连陆菲也没有告诉过。
事实证明她没有看走眼,优秀的人在哪儿都优秀,无论是在危险的犯罪现场还是卧室,敬爱的鸭梨哥哥都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每个人都有鲜为人知、平时不轻易暴露的一面,低调的鸭梨也不例外,强势和主动令她完全着了迷,一点点的粗暴则成了意外的惊喜。天赋很好,学得很快,除了满意,她没有别的感受。
坏处也不是没有。第二天醒来时,她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上午的行程泡了汤不说,浑身酸痛得好像昨天被周教练狠狠练过十二小时,连下午的活动看样子都难办了。她支起身子,盘腿坐在床上,看着镜子里自己披头散发、萎靡不振的模样。
听陆菲说会神清气爽才对啊,怎么连抬下腿都不太有力气呢……她咕哝着整理凌乱的长发,草草在脑后束起,又用力眨了几下眼睛,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把残余的睡意彻底驱散。镜子中的自己看起来精神了些,她略微专注地凝视了片刻。
细腻柔滑的肌肤,恰到好处的匀称身材,脸虽然她一向不在意,但不管怎么说,至少也在平均线以上,而且超出不少。她舒展了下身子,嗯,还是相当有吸引力的吧?
陶盈突然意识到自己这副模样有点傻,脸顿时红了,急忙钻回被子里。对了,鸭梨呢?她一转头,发现他正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
刚才都被他看在眼里了,陶盈无地自容。“呃,”她忙不迭地开口,想提前把话题转移到其他地方,“你是不是瞒着我一个人偷偷吃早饭了?”
“怎么会呢?”鸭梨舔舔嘴唇,“你还没醒,我吃什么去呢?”
看着他的眼神,女孩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期待与担心何者占了上风?她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