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躺在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孙贲,吕布转向医官问道:“他怎么样了?”
医官朝向吕布拱了拱手道:“将军,孙太守他虽然身上多处受伤,但都非要害位置。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那他为何还一直昏迷不醒?”
“那是因为失血过多,休养一段时间,应该就会醒来。”
吕布点了点头,说了声好生照顾,转身离开军帐。
早在外面等候的魏续连忙迎了上来,朝向吕布道:“姐夫,怎么样,我送给你的这份大礼够好了吧!”
吕布淡淡一笑道:“还不错。这次你功过相抵,我就不对你做惩罚了。”
魏续脸色突变,惊愕道:“姐夫,你说什么呀!”
吕布脸上闪过一股厉声道:“在军前,你当时给我下的什么命令?进城抢粮,抢银子,我的脸都快被你丢光了。最丢人的是,喊出了口号,最后竟然连一粒银子都没抢到。不仅丢人,而且还笨。明明知道府库里面只有几百石粮食,还派士卒守着不让别人进去。不清楚状况的荆州军还以为你得到了多少好东西呢,差点因为这几百石粮食再打起来。”
魏续尴尬的摸了摸头道:“姐夫,让我们进城抢粮,抢银子的命令不是你私下下给我们的吗?谁知道那个孙贲那么狠,早把府库里面的东西散给百姓了。”
吕布恼怒道:“那你知道为什么我私下给你们下令吗?就是不能说出去。你这样大张旗鼓的下达命令,闹的全军尽知,我军的军威何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养了一群强盗呢?”
正在此时,不远处的张虎和高方指挥几个士卒拉着几辆大车从远处走过来。看到吕布,急忙想要躲闪,但却慢了一步,被吕布看在眼里。
吕布走上前去,看着满车的各种器物,恶狠狠的瞟了魏续一眼道:“看你带的好头,连刚刚入军的他们都会收敛财物了。”
张虎低声嘟囔了一句道:“这不是没人要了吗?荆州军现在也是这样,做的比我们还彻底。”
旁边的陈宫看吕布铁青着脸,是真的有点动气了,连忙开口道:“主公,张小将军尚且年幼,说话不知顾忌,还望您能饶过他这一次。”
吕布不理会陈宫,上前走了一步,定定的看着张虎,语气中不带丝毫感情的说道:“那你知道我军和荆州军的不同吗?”
张虎脸色微红,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我吕布的士卒明军令,知荣辱,不会轻易看上这堆破烂。你最好给我早点明白这点,否则你这辈子就永远赶不上你父亲的万一。”
“吕伯父,虎哥他……”
“你给我闭嘴,别以为你年纪小,就以为所有的责任都是张虎的。说的就是你们两个,谁也逃不过去。”
高方瘪了瘪嘴,没敢再说话。
张虎脸色难看,沉思了片刻,朝向吕布躬身拜道:“吕伯父,我们知错了。”他旁边的高方也连忙躬身向吕布致礼。
吕布看到他们两个还算乖巧,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既然知道错了,就得认罚。你们两个现在立即召回所有在城中的士卒,带领他们给我好好安葬战亡的将士。不仅是我军的,还有孙贲军的。”
两人心中疑惑,但也不敢多说,应命连忙朝城中方向看去。
吕布转向魏续道:“你也是,和他们一起去。”
魏续看吕布动气,不敢吱声,领着他的亲卫士卒快步离开。
陈宫朝向吕布拱手道:“主公,张虎和高方是我的属下,此事我也有责任。”
吕布笑着摆了摆手道:“两个小屁孩,第一次上战场,又遇到如此的局面,难免会犯错。教训一下,就可以了,不必如此。对了,公台,黄盖那边可有什么反应?”
“在城池未破之时,黄盖曾令士卒冲破湖口,以水卒牵制我军。但前番大战,他的损失亦不少,被文聘和廖化合力挡了回去。后来,看到柴桑城破,他便率部向鄱阳湖深处撤退。文聘他们已经率部前去追击了。”
吕布脸带疑惑,低头沉思。按说,此刻柴桑已失,豫章已无险可守,黄盖他还能撤到什么地方去呢?如果凭借湖口之险,还能坚守一段时间。一旦后撤,后面的鄱阳湖虽然可以让他苟延残喘一段时间,但已逃脱不了败亡的命运。
吕布思考了一会,仍想不通黄盖到底意欲何为?但内心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他转向旁边的许褚道:“仲康,你率一千士卒,乘船追上廖化,让他一切小心,穷寇莫追。”
许褚点了点头,转身向远处转去。
陈宫跨前一步,朝向吕布道:“主公,这孙贲还未身死的消息,要不要告知蔡瑁一下?毕竟此次是两军合力破敌。”
吕布沉思片刻道:“告诉他吧!只不过也对他明说,这孙贲我是不会交给他的。明日,待他好一点,就送他去秣陵和其他孙氏宗亲会和。”
“主公,您仍在想彻底收服孙氏宗亲?”
吕布点头笑道:“孙氏仅是我军的第一个敌人,以后我们还会遇到很多。用好了他们,会对所有人起到示范性作用,在他们身上花费多少精力也不算多。而且,你也看到了,孙氏宗亲里面还是有很多人才的。不说别的,就说这次,孙贲坚守这孤城柴桑,依靠八千残兵在近两万大军的围攻下竟然坚持了二十日左右。仅我军这一日的死伤便在七百之数,更不用说蔡瑁那边?如果能让他们为我所用,这对我军必大有裨益。”
“主公,我知道您所做的一切,包括安葬孙氏阵亡将士都是为了收揽孙氏的心。但您毕竟和孙氏旧仇,如果他们最后归附,难道你真的会交付他们军权?”
吕布笑道:“有何不可?我能攻灭他们一次,就不会怕他们再掀起叛乱。他们只要诚心归附,我自会诚心相待。”
陈宫脸色微变,朝向吕布躬身拜道:“主公之胸怀实在令属下佩服万分。属下一直有个疑问,憋在心中已经很久,还希望主公能够解惑?”
“公台,这里就我们两人,有什么话你尽管问。”
陈宫犹豫了一下,朝向吕布道:“主公,敢问您是准备扶汉还是叛汉?”
吕布脸色一怔,低头沉默了一会,淡淡一笑,转向陈宫道:“公台,你说这大汉能扶的起来吗?”
陈宫摇了摇头道:“恒灵二帝已经将大汉的根基给完全败光了,扶汉很难,但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吕布点了点头,开口问道:“公台,你说恒灵二人身处帝位,天下的一切都是他们的。他们不思好好维护这个帝国,反而为了私利处处败坏它。黄巾之乱,百姓死伤无数,多少人家破人亡。你说,他们是不是该为自己的所为负责?”
陈宫听后沉默不语,没有回答。
“凡事都有代价,他们贪图享乐,自应该承担对应的结果。别说我目前没有能力扶起大汉,即使能扶起,我也不会扶。如果没有天道轮回,以后当政的皇帝岂不更加肆无忌惮的欺压百姓?我不会给他们竖起这样的恶例,不知道我这样说,你是否满意?”
陈宫默然的朝吕布躬身拜了一下道:“主公,陈某懂了。”
吕布拍了拍陈宫的肩膀,跨步向城内走去。
蔡瑁在柴桑太守府内设宴款待众将。但遗憾的是,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给欢庆的宴会增添了一些愁绪。但不久之后,胜利的气氛便驱散了一切。文聘和廖化去追赶黄盖,似乎大多数人都忘了他们仍旧在战斗,每个人心中早已把豫章当成了囊中之物。
但是没过多时,这种气氛便被满身是伤的文聘和廖化所打破。
柴桑被攻破之后,黄盖急忙后撤。文聘以为这是他惊慌而逃,便与廖化率领五千水卒紧急追赶。
初时十分顺利,斩获也颇丰。文聘一时大意,不断令士卒加快速度。当五千水军进入一处芦苇荡时,四边火起,伏兵尽出,那是黄盖提前设下的埋伏。
文聘命部众死命冲杀,但始终冲不破黄盖的包围。大部联军或死于大火,或被弓箭射杀。要不是许褚紧急赶来,从外部打开一个缺口,掩护他们撤退,五千士卒恐怕要全军覆没。就是这样,还损失了近四千士卒。
蔡瑁听后,脸色恼怒,猛捶了一下桌子道:“黄盖老二,不杀尔,难消我心头之恨。”
吕布脸色也有点难看,他没想到这已经胜了,还突然间损失了这么多士卒。但他隐隐觉得这个局面似乎对自己还算挺好,只要蔡瑁无法平定豫章,就不会转而寻找自己的麻烦。
吕布站起身来,朝向蔡瑁道:“蔡军师,柴桑已破,黄盖一个老匹夫能掀起什么大浪?不要因为他而扰了众将的雅兴。”
蔡瑁笑道:“吕将军所言极是。今日且一起欢饮,待到明日,我们再合兵灭了黄盖这小儿。”
吕布举起酒杯,淡淡一笑道:“蔡军师,明日我就不和你一起出兵了。豫章交给你,我和刘州牧的盟约一了,明日我就率部回秣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