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下吴县当天上午,张辽不顾自身疲惫,率领所有骑兵。先是东进松江,以雷霆之势攻下这座临近吴县的小城,接着北逼娄县。
此时的娄县县令吾粲本为曲阿县丞,但还未上任,吕布便攻破了曲阿城。而那时恰好娄县县令空缺,便被张昭调任到娄县任县令。昨夜,大乔和若干孙氏宗亲逃入城中,他将她们安置好之后便下令全城戒严。一方面派出信使前往丹徒,向孙翊禀明战况。另一方面则以重金征集百姓上城驻守,以加强娄县防护。
张辽到时,看娄县四处戒备,没有丝毫可趁之机。便留下百余骑兵,以截断娄县县城与外面的联系,并派人向吕布禀明此地情况。而他自己则没有丝毫耽搁,率部一路南下,进逼由拳、海盐二县。
两县县令俱为无能之辈,听闻吕布已攻取了吴县,并派手下大将张辽率兵进犯,一时惊慌失措。再加上从吴县逃出百姓的各种误传,让他们误以为吕布目前在吴郡至少有万余精兵。待到张辽到时,他们早已是心力交瘁。在张辽拿出盛宪所写的劝降书后,他们基本上没有丝毫犹豫便选择归降。由是,距离吴县较近的三县皆平。
张辽安抚两人,命他们继续担任县令之职。他派遣陆逊前往海盐,以稳定当地民心并掌握当地兵权,以防再产生其他的异动。而张辽则屯兵由拳,严防屯重兵于乌程的孙暠采取下一步行动。
吕布得到张辽有关娄县有关情况的汇报之后,在和高顺、盛宪商量之后,觉得自军兵力此时远远不足。控制已得诸县已实属不易,没必要为了得到一个娄县而妄动大军。最后令留赞和张文二人率由一半是吕布精兵,一半是愿意归降的吴县郡兵组成的八百士卒前往娄县西侧驻防。在那里修建坚垒,以防城内守军突围而出或者呼应后来前来讨伐的孙翊大军。
只不过通过这件事情,吕布也充分认识到自己此刻的兵力是多么的不足。吴县在盛宪的安抚之下,迅速恢复了平静,四边大门尽开,百姓可以自由出入。而接下来,吕布从吴郡府库之内取出了近半金财,用作招兵之用。
首先对吕布表示支持的便是陆家,他们除了为吕布提供近千的奴仆用以补充兵力之外,还提供了十万石粮草。接着便是盛宪所在的盛家,虽然他们提供的远不如陆家,但是他长期担任吴郡太守的名声却极具号召力。
短时间,大部分有一点实力的吴县的大家族便或多或少都贡献了一些什么,或是钱财,或是粮草,亦或是兵员。在短短三日之间,便征集了超过五千的新兵,和不计其数的粮草。比着在丹阳郡要兵没兵,要粮没粮的窘迫场景,此刻的吴郡简直就是吕布的天堂。
在此不得不感叹盛家和陆家两家在吴郡的巨大影响力。也怪不得孙翊对盛宪捕而不杀,而孙权后来对陆家也是极尽拉拢,甚至将孙策的女儿嫁给陆逊以彻底免除两家之前的矛盾。但吕布的到来,使两家没有了讲和的机会,反而仇恨却更进了一步。
而吴县失守的消息,同时也在向四周扩散,最先得到消息的是距离最近的会稽。孙暠屯兵乌程,算是仅剩的几个孙氏宗亲中最先得到消息的。他最初很不以为意,以为只是众人所传的讹言。待到越来越多的难民赶到乌程之后,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派出斥候前去吴县方向打听消息。
不打听不要紧,待到完全确认消息之后,他顿时大惊失色。吕布已经不仅攻下了吴县,还拿下了松江、由拳和海盐三县。而此时,张辽正严阵以待的屯兵由拳县,虎视眈眈的紧盯着乌程,随时可能攻来。
而另外的一个消息,则令孙暠更加头疼。归属于自己的阳羡已经失守了近十日,而他自己却丝毫不知。而恰恰吕布正是利用这十日,将大军从太湖运到对岸,从而趁守军不备拿下了吴县。这是失职之罪,处罚可重可轻,轻则罚俸,重则杀头。而他长久以来对孙翊命令的阳奉阴违,使他料定孙翊一旦战胜吕布之后必然会重罚于他。
如果说以上的消息使他惊恐,另外的一个消息则完全令他伤心。吕布攻取吴县,孙瑜率领大部分孙氏宗亲向娄县逃去。最终被张辽率骑兵所追上,孙瑜、孙皎两人为掩护众人而最终战死,孙奂、孙谦两个幼弟被吕布俘虏。
孙暠一直看的很清,在乱世,什么宗亲之类的联系都是虚的,只有权利才是最真实的。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自己父亲病死,他因害怕被孙翊软禁而没去奔丧。孙瑜多次来信劝说他为了孙家,让他尽全力支持孙翊,他更是置之不理。觉得孙翊一定是向孙瑜许诺了什么,才会让他如此说。
他一直自行其是,知道孙翊此时忙于丹阳郡战事,对自己无可奈何。他急速扩兵,积极摄取权利就是为了保证自己得到的一切。他不在乎孙翊,甚至孙策身死、孙河被俘,他仍旧没有太大感觉。但孙瑜和孙皎两人却是自己的骨兄弟至亲,两人的生死不由得他不伤心。并在心中暗下决心,终有一天要杀了张辽为两人报仇。
乌程,自孙策攻下会稽之后,孙暠便在此驻兵。他一方面迅速平定会稽太守王朗留在会稽的残众,一方面则极力压制本地山越,让他们的势力控制在可以一定的范围之内。如果说孙策对会稽有攻取之功,那么孙暠对会稽便有稳定之功。这是他的资本,也是他对于整个孙氏所做出的巨大贡献。
经过多年经营,乌程城被他建的又高又大,里面屯兵的粮草足可支撑一年。他不认为张辽目前有进攻乌程的实力和胆量。因而,待到知道张辽屯兵由拳之后,他虽然十分心惊,但并不紧张。心想只要有此城控制在手中,他就不信张辽胆敢来犯。
手下众臣经过糟乱的堂会之后,仍没有拿出一个确切的方案。有的说先攻下阳羡,以彻底截断吕布归路;有的先进攻由拳,击破张辽大军,先断吕布一臂;有的说,趁吴郡局势未稳,直接挺进吴县,立此旷世奇功。
似乎每一个方案都说的十分有道理,但似乎都不能使孙暠满意。他听着心烦,最后让众人尽皆散去,只留下张昊、李异和吕岱三人。张昊为他幕僚,李异为他手下大将,而吕岱虽是最近归服,但在平定山越过程中却立有大功,也被孙暠引为亲信。
他面对三人,没有在众臣面前的那种伪装,他身子后倾,朝向三人道:“都坐下吧!此时形势危急,也不必多礼。我只问你们,我此刻该怎么做?”
三人彼此望了望,谁也没有首先说话。
孙暠皱了皱眉头,看向张昊道“张昊,你历来足智多谋,由你先说。”
张昊看躲不过去了,向孙暠拱了拱手道:“中郎,属下以为我们应该先去攻取阳羡。首先阳羡城低墙矮,驻守兵力亦不多,拿下它并没有太大问题。而一旦攻下,就如众人所说的便完全截断了吕军的水上归路。而最重要的是,也让我们可以对主公有所交代。”
孙暠道:“那由拳的张辽呢?他如果那时进攻怎么办?其次乌程距阳羡有一日距离,而中江距离阳羡则只有半日距离。之前吕布是为了防止走漏风声,在阳羡没有驻守大军,一旦我们去攻,你怎么肯定吕军不会从中江不派出援兵?”
张昊舔了舔嘴唇道:“这个……”
孙暠觉得张昊今天有点不在状态,心中略微有点生气,不再理会他。朝向李异道:“李校尉,你呢?”
李异摸了摸后脑勺道:“中郎,你知道我的。打仗还行,这个,属下不知道啊!”
孙暠无奈的摇了摇头,最后望向吕岱。
吕岱沉思片刻,最终拱手向孙暠道:“中郎,属下有一言相问,还请您据实以告,因为此事直接关系到我军下一步的行动和未来。”
“你讲!”
“请问中郎,您觉得您和权公子相比,孰强孰弱?如果由你担任会稽太守,能否比起他更能胜任保境安民之责?”
孙暠冷哼一声,并没言语。
李异高声道:“这还用问,当然是中郎更强了。就如前段时间的山越****,那个孙权做了什么?要不是中郎,此时山越早已打下整个会稽了。”
吕岱看孙暠脸色傲然,很显然是同意李异所说。看到这里,吕岱躬身拜道:“那就请中郎为江东大计着想,立即出兵钱塘、富春?”
三人脸色大变,不可置信的望着吕岱。孙暠望向吕岱,眼神间带着一股炙热和不确定。以询问的语气,沉声问道:“定公,你要我军要出兵哪里?”
“趁孙权反应过来之前,拿下钱塘、富春两地。接着进围会稽城,逼迫孙权让出会稽太守之职,完全听从您的号令。”吕岱语气如铁,振聋发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