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风凛冽,董袭犹如一匹饿狼,疯狂的攻向吕布。
董袭武力并不算弱,放眼江东,至少能排上前八位。但是放到整个天下,却只能算作二流中等水平。不仅他,江东能勉强达到一流水平的也就寥寥几人。
但这天下却没人敢轻视他们,因为他们是一匹匹饿狼。只要头狼还在,聚在一起,就可博虎吞狮。而此时孙策已死,他们能否还能爆发那等的威力,吕布心中十分好奇。
经过张辽、高顺乃至许褚的精心指导和多次实战演练,吕布此时的武力虽然尚不能算作一流,但也相差无几。再加上赤兔马和方天画戟的优势,应对董袭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他挥动长戟,好整以暇。每次都是后于董袭发动,却先于董袭落下,根本就不给他任何近身的机会。
鲜血顺着董袭手指不断滴落下来,他上臂处被吕布削去一片,深可见骨。除此之外,在他身上还有近十处创伤,鲜血的流失让他感觉有点眩晕。
但他知道此时他不能放弃,能拖延一刻就拖延一刻,能拖延半刻就拖延半刻。将乃军心,只要自己能坚持下去,跟随自己执行掩护任务的士卒就不会全面溃散。只要将吕布大军拖在这里,徐琨、徐逸就有逃脱的可能。
他长舒了一口气,再次举刀。
吕布自穿越之后,便遇到过很多对手。有武力恐怖的典韦,有畏强凌弱的曹洪,有拼死一搏的李整,还有枪术精绝的张绣。他们无疑都给吕布造成了一些压力,但是最令他佩服的却是眼前的这个毫不起眼的董袭。
人死极易,难的是明知不敌而又偏要上前,明知死亡迫近却强压下自己的恐惧。靠着心中的意志和信念支撑着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流尽最后一滴血。
“啪”的一声,长戟砸在董袭后背之上。他闷哼一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在马上打了一个趔趄,晃动了几下,强撑着没有掉落马下。
吕布并没有墙攻,他眼观远处。此时周围仅剩数十个江东士卒还在拼死抵抗,其他的要么被杀,要么被俘。在奔跑了那么久,还在兵力如此悬殊且有人撤走的情况下坚持了这么久,他们无疑已竭尽全力。
吕布挥了挥手,正在搏杀的吕军士卒迅速脱开战斗,与江东军士卒隔开一段距离。
江东士卒脸色明显愣了一下,但只是迟疑片刻,紧接着便迅速朝董袭身旁聚集了过去。
吕布拱手向董袭道:“董校尉,我佩服你的坚毅。但此刻,你再抵抗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只要你放下武器,我可以一切都既往不咎。况且此时孙策已经身死,江东迟早被我所灭。良禽择木而栖,我希望你为了你身边的这些士卒,也为了自己,好好考虑一下。”
董袭听后,脸色突变。身边的士卒彼此望了望,眼神之间也满是吃惊。他沉默片刻,双眼通红的望向吕布大声喊道:“你休想骗我,主公他怎么可能出事?”
他周围的士卒乱糟糟的响应。
“对啊!主公英勇善战,怎么可能出事?”
“一定是吕布骗我们的,我们这就杀回平安,等待主公回来。”
……
吕布皱了皱眉头。心想平安距离寿春并不太远,虽然自己一路从历阳狂奔到这里。但无论如何?速度都不可能快于江东军讯息的传递。但看董袭神情,又完全不像是在作假。那原因只有一个,他们隐藏了孙策身死的消息。但是为什么?竟然连董袭这样的前线领兵之将都不通知。
董袭看吕布并没有立即辩驳,心中便信了九成。就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眼神之间满是黯然。过了好久,他才抬头望向吕布道:“主公他……,怎么去的?”
“在云山之上中伏,被乱箭射死。”吕布没有必要隐藏,直截了当的说道。
董袭沉默良久,向吕布拱手道:“吕将军,多谢告知。良禽虽择木而栖,但国士今生却独侍一主。你杀我主公,就是我董袭死敌。纵然无法杀你,但想要让我归降却也是万难。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董袭声色俱厉,黯淡的眼神瞬间恢复了光泽。
然后他转身向后,认真的看了看身旁的数十个士卒。大声道:“你们都是我治下将士,但此刻我特意给你们一个机会。不愿意再跟随我的,现在就放下武器,离开队列。否则,就跟我一起,就算是身死,也让别人看看我江东男儿的豪气。”
江东士卒没有一个离开队列,齐声回应道:“愿与董校尉同生共死。”
董袭仰天大笑道:“有士如此。吕布,你还真以为你能灭了我江东?”
他一挥手,所有士卒顿时排成了攻击队列。他猛踢了一下马腹,整个人如箭一般率先向前冲了出去。
吕布默默的摇了摇头,提动方天画戟,眼神之间同样也满是战意。
吕布安静的坐在地上,赤兔马随意的吃着青草,而其他士卒正在忙着清理战场。远处的天空露出了鱼肚白,金色的光线照耀在洒满鲜血的红色大地上,惊艳而凄凉。
吕布望着奔驰过来的纪灵,开口道:“伏义,你那边的战况如何?”
纪灵朝吕布拱了拱手道:“徐琨、徐逸二人逃到了平安城外,发现它早已被我军所占。他们继续东去,妄图渡过淮河逃回射阳。但在中途被我军追上,徐逸被我所斩杀。徐琨率部逃到淮河边上,被我军重重围住。他身受重伤,眼看不能逃脱,便自杀身亡。逃出去的一千江东军被俘百人,大部被杀,只有少数趁着夜色逃了出去。”
吕布点了点头道:“伏义,辛苦你了,先下去休息吧!另外,派人厚葬他们。”
纪灵虽然看出吕布脸色有异,但他一直都非多话之人。吕布不愿多说,他自也不会多问。因而只是朝吕布拱了拱手道:“诺!”
三千余江东军,加上自己这边俘虏的,人数仍旧不到三百,也就是说他们竟然战死了九成以上。而这还仅仅是开始,等到以后自己攻战江东,又该是怎样的惨烈?
想到这里,吕布内心不禁有点害怕。但是这样的情绪转瞬间又被清空。毕竟自己还是胜了,不是吗?他这样安慰自己。
他站立起来,跨步向前,脸色坚毅、脚步稳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