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从宛城出发之后,一路南下。在穰城,蔡中遣三千精兵一路护送,直到襄阳。他深恨昔日李严欺骗于他,一路上没有给吕布任何好脸色。事情能不办就不办,能拖延就拖延。而且下令士卒在行军过程中舞枪弄剑,不断威吓吕军士卒,故意造成紧张气氛。
但是,后来蔡中发现吕布一直泰然自若,丝毫不介意他的举动。最后,心中也觉无趣,便主动将士卒撤了去。但是仍将吕布这百余人紧紧围在核心,对李严更是极尽侮辱之词。行军数日,又渡过汉水之后,高大的襄阳城终于到了眼前。吕布看李严顿时长舒了一口气,笑了笑道:“正方,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李严下意识的擦了擦额头,虽然上面并没有一丝汗水。然后拱手向吕布道:“让主公见笑了,属下实在没法做到像主公和许校尉那样泰然。”
吕布摇了摇头道:“性格使然,考虑多一点也并没有什么错。但这一路上确实委屈你了,我们身旁只有这一百士卒,与蔡中实力相差巨大。所以面对他的挑衅和侮辱,只能暂作忍耐。但你也放心,这一路上他对你的侮辱,改日我们必将十倍、百倍讨还。”
李严拱了拱手,心中感动道:“多谢主公。属下昔日为小吏之时,所受的侮辱远比今日更重数倍,主公万不可因为这点小事而忘了我们此来的目的。”
吕布点了点头道:“你所言极是。通知许褚,让他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入城。”
襄阳位于汉水南侧,隶属于荆州南郡,三面环山,一面环水,为兵家南北必争之地。刘表控制荆州后不久,便将州治移于襄阳城中。经其多年经营,襄阳城高十丈,方圆十余里,护城河既深又宽。城中繁华富庶,丝毫不逊于天下任何一座城市。
吕布站在城下,惊诧于襄阳城的规模。旁边蔡中无不讽刺的说道:“傻眼了吧!洛阳残缺、长安破败,现今天下再无一城能与这襄阳城相提并论。我劝你这乡巴佬还是趁机好好四处看看,等到来日做了刀下亡鬼,也不会有太大遗憾。”
旁边许褚听蔡中如此无礼,双眼圆睁,“哗啦”一声抽出环刀。
蔡中大惊,连忙闪到自己亲兵身后,脸带惧色大声道:“你,你干吗?我告诉你,这可是襄阳。如果我有任何闪失,不仅我大哥饶不了你,连州牧大人也不会放过你。”
吕布上前拍了拍许褚肩膀,说道:“仲康,把刀收起来,理一条乱吠的疯狗干吗?下次遇到,直接用绳子,让他叫都叫不出来。”
许褚朝向吕布拱了拱手道:“主公所言极是,属下知道了。”说完,许褚将刀放入刀鞘。双眼直直望向蔡中,眼神之间露出慑人的光芒。
蔡中不由自由的打了一个寒颤,本想继续讽刺吕布。但看到许褚那要吃人的模样,不禁咽了一口吐沫,最终什么也没说。
而就在这时,只见城内走出一列精兵。最后跟着那人,头带高冠,身穿儒服,身形高大瘦削,脸色儒雅而淡然,一看身份就非同一般。只见他看到众人,连忙走上前来,躬身向吕布拜道:“荆州牧治下主薄蒯良奉我主命令,特来迎接将军。”
吕布躬身回礼,说道:“原来是子柔先生,久闻大名。今日得见,实乃吕某之幸。却不知刘荆州此时身在何处?”
蒯良拱手道:“因政务缠身,我家主公实在脱不开身,这才让良前来迎接,还望将军赎罪。将军一路上鞍马劳顿,我已命人准备了一处宅邸,还请将军先行前往休息。等到晚上,我家主公会亲自设宴为将军接风。”
吕布笑了笑道:“刘荆州忙于政务,吾实在也不宜打扰。那就客随主便,一切都听从蒯主薄的安排。但某此次前来,给刘荆州备了一份薄礼。礼物虽轻,只是聊表心意,还希望蒯主薄能代为转交。”
蒯良笑着拱手道:“将军客气了,您能来襄阳就是给予我家主公最好的礼物,我必会向主公转达将军的心意。”说完蒯良挥手令士卒让开道路,对吕布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吕布本想招呼蔡中,但是等他转身,发现蔡中此刻早已不见了踪影。他也没有细想,跟着蒯良向城内走去。
等到蒯良离开,李严连忙上前掩了房门。对吕布道:“主公,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吕布看李严有些紧张,疑惑的问道:“正方,你可是看出了什么?”
李严拱手道:“刘表此人好名而不务实。此次是他亲自邀请主公前来,但是主公到了,他却让蒯良迎接主公。而自己却避而不见,这有点太过不符合他的性格。而且除此之外,一路上蔡中的表现也有诸多疑点。刚才他在城下讽刺主公之言,处处透漏着一股威胁,似乎他早已料定主公的命运。我敢肯定他们必定有什么计划瞒着主公。”
吕布脸色沉了沉道:“正方,有没有可能是你多想了。刚才蒯良不是说刘表是因为政务繁忙,这才没有前来迎接吗?”
李严摇了摇头,规劝道:“主公,我也希望是自己多想了。但是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得不防啊!”
吕布沉思片刻,最终点了点头,面朝许褚道:“仲康,让兄弟们眼睛放大一点,不允许任何人随便进出宅邸。”
许褚拱手道:“诺!”
然后他转向李严道:“正方,你此刻持我令牌前去‘欲来酒肆’,将他们当家的给我招来。子敬既然将他们安插在这里,一定可以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讯息。”
李严没说多余的话,朝吕布拱了拱手,转身向外走去。
吕布突然感觉头有点发懵,用手扶额,陷入了沉思。但这种状态很快被打破,吕玲绮跳跃着跑进屋内。一下搀住吕布左手道“父亲,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啊?你看这襄阳城,可比庐江繁华多了,我要去买好吃的,好玩的。”
吕布睁开眼睛,右手成拳,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道:“都多大了,还好吃的,好玩的。等到有一天,吃成了一个肥猪,我看你怎么嫁出去?”
吕玲绮嘴角上撇,笑着叫道:“那我就不嫁了,一辈子陪在父亲身边。”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傻女儿,哪有一辈子不嫁的,你是生生要将你母亲气死啊!对了,在庐江之时,我让你见的那个青年怎么样?”
吕玲绮歪了歪头,问道:“你说哪个啊?”
吕布眉头上扬道:“就袁耀啊!出身四世三公之家,修养品性都属一流,长的又不算难看。最重要的是人比较老实,你嫁给他绝对不会吃什么亏。”
吕玲绮眉头微蹙,脸上作沉思之状,过了好一会,才开头道:“好”
吕布听吕玲绮答应,心中大喜,连忙道:“那我们这次回去就准备婚礼,我吕布的女儿出嫁,怎么也得办的风风光光的。”
吕玲绮故作惊讶道:“父亲,你说什么呀!我是说他人很好,每三句话都离不开之乎者也!那催睡效果比着我家先生都厉害,和他在一起,不被烦死,也被闷死。况且,他看着就那么柔柔弱弱的,两人一起出去,恐怕还得我保护他。父亲,如果你真要我嫁给他,我保证他每天都鼻青眼肿的。不信,你可以试试。”说完嘴角上翘,一脸傲然。
吕布先是一愣,接着大怒道:“你这个小王八蛋,竟然敢这样威胁你爹?”
吕玲绮默默叹了一口气,故作忧伤道:“哎!小王八蛋也是有爹的。”
吕布一时哑然,脸色通红,但却无法反驳。猛然站了起来,就要好好教训她一番。但是吕玲绮反应极快,转瞬间便逃脱开来,向外跑去。还边跑边叫道:“以大欺小啊!”一个没注意,直接撞到一人身上。
吕布定眼望去,发现是姜雀儿走进屋内。他颓然坐下,没好气的说道:“这都是被她娘惯的,这烂脾性也不知道随谁。”
吕玲绮躲在姜雀儿身后,露出一直小眼睛,调皮的说道:“谁的女儿随谁呗!”
吕布顿时大怒,站起来就要上前。吕玲绮这时立即转身向外跑去,动作迅速的像一个跳跃的小猴子。姜雀儿连忙拉住吕布道:“吕大哥,算了吧!还有外人在场呢?”
吕布愣了愣,向外望去,那里正站着十几个侍女,他们都是刘表派来伺候吕布的。他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朝姜雀儿道:“雀儿,这里的一切东西还妥当吧!如若不够,你列一个表,我让许褚出外购置。”
姜雀儿摇了摇头道:“吕大哥,一切都好,而且还多出很多。就是这些侍女,刚才我无意间听到她们聊天。虽然听的不是很清楚,但隐约感觉她们好像是说是接受什么命令。”
吕布脸色微变,将姜雀儿迎入房内道:“雀儿,这襄阳城并非像我最初想的那么安稳。接下来你私下里替我查看一下,看看她们之中哪一个不正常。最重要的是你千万要注意自己的安危,不要被她们发现。”姜雀儿懂的一点无疑,且她女生的身份也不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姜雀儿愣了愣道:“吕大哥,你是不是会有危险?”
吕布微微一笑,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道:“没事的,不要担心。你还不知道我,什么事情能难倒你吕大哥呀!”
姜雀儿脸色并没有因吕布安慰而有所好转,只是朝吕布点了点头,向外走去。
吕布看着她的背影,脸色愈加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