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泰急急忙忙的赶到城下,看到吕军已全部撤回城内,脸色间满是羞愧。他犹豫着移步到周瑜面前,拱手道:“将军,老周我令您失望了。上了丁奉那小子的当,这才让吕军逃回城中。属下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周瑜微微一笑道:“原来那人叫丁奉啊!好像上次帮助吕布逃出巢湖的就是他吧!”
周泰点了点头,回道:“就是他。虽然只有不到二十岁,但是这小子指挥士卒刁钻古怪。就像这次,他先是分散兵力四处转移,迫使我军也只能分散兵力追击。而他在林间不知在何时就又聚齐所有士卒,以优势兵力攻击我军散兵,往往一举得手。我派出多股斥候,好不容易才搞清他的行踪就在南侧林间。连忙聚齐所有士卒南下准备与之决一死战之时,却发现他却突然北上回城。属下一时追赶不及,这才让他得手。”
周瑜点了点头,说道:“有勇有谋,给予时日,此儿必成大器。”
蒋钦此时从前方赶回,看到周泰站在周瑜旁边,脸色难看。他神色为之一愣,瞬间便明白了那股吕军援军从何而来。他朝周泰点了点头,示意他不必多想。转向周瑜道:“将军,敌军已经逃回城中。但被兄弟们歼灭近两千,被俘五百余人。此时城中兵力加上新入城的也就四千余人,我们是不是趁此机会,立即攻城。”
周瑜摇了摇头道:“不必。攻城之举,天时、地利、人和,必备其二,才可成功。此时我军虽二倍于敌军,但是合肥城高墙固,地利是敌方占优。且此时已是深秋,天气逐渐转寒,士卒攻城不易,天时亦不具备。再加上敌军新败,上下一心,必定固守城池。人和,我与敌各占其半。除非敌军城中自乱,否则我军就算强力攻下合肥,损失士卒亦不会少。”
周泰心急,大声问道:“那将军,我们难道什么都不做,而坐等吕布援兵到达。”
周瑜说道:“九江、庐江二郡虽被吕布新占,但他得纪灵归附,迅速得以安定。再加上他手下文武众多、兵力强盛,此时我军与之决战,最后只能是两败俱伤。此时我军水军倍胜于敌方,借助此利便可横行于扬州。只要不断派出少量精卒不断四处出击,不断消耗其兵力、民力,只需要两年之功,必可击破吕布。”
蒋钦低头沉思了一下,转头向周瑜道:“将军,你的意思是与吕布打消耗战。”
周瑜笑着点了点头,回道:“然也!我军雄卧江东,后方稳固,而吕布领地到时候则是四面楚歌之局。到时候谁胜谁负,自是一目了然。”
周泰看两人如打哑谜一般,但听着似乎都十分有理。转向周瑜道:“将军,老周一切就听你的。有什么话您尽管吩咐,我绝不打半个马虎眼。”
周瑜点了点头,将一面扬州的羊皮地图展开,指向两人道:“之前,我已经派出八千士卒分兵前往其他诸县。如果进展顺利,他们至少可以攻下成德、全椒、阜陵、六安四县,四城百姓已有十万之众。如果尽皆迁江东,这对吕布的打击可远比攻下合肥更大。”
蒋钦和周泰听后,脸色大喜,深深敬服于周瑜之智。在战乱年代,人口就意味这财富,意味着兵力。十万之众如果全部全部迁往江东,对吕布的打击却不仅仅是失去这些,更是对其统治的直接否定与蔑视。
但是蒋钦考虑的显然远比周泰更多,他心中疑惑,开口问道:“将军,将这些百姓迁到江东之后,又该如何安排?江东可没有如此多的土地安置他们。”
周瑜沉声道:“有是有,只不过此刻正掌握在山越手中。能不能夺过来,就看他们的本事了。公奕,这件事情就由你总体协调,在迁移百姓过程中能不动武就不要动武。如果被逼无奈,采用武力也未尝不可。按照我的推测,此时传信到广陵,再由吕布援兵到达合肥,至少还需五日时间,就算是骑兵也需三日。三日之内,你能迁移多少百姓就迁移多少,三日之后,立马停止,不得有误。”
蒋钦听周瑜将如何安置百姓听的稀里糊涂,但看他此刻也不愿作过多解释,因而也不再多问。拱手向周瑜道:“诺!”
周泰脸色一愣,向周瑜道:“将军,那我呢?虽然我是上了丁奉小子的当,但至少您也要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否则等到回到江东,老二立了大功,我只有败绩,还不被他们笑死。”
周瑜笑了笑道:“幼平,我留下你,自然是有大用。如果我所料不错,吕布知晓合肥战事之后,必会率骑兵先行返回。首先,你要多派斥候,我要时刻掌握他们的行踪。他们到达何处何地,你要立即向我回禀。”
周泰拱手道:“诺!属下这就将所有斥候派出去,这次一定不会让将军失望。”
周瑜摆了摆手,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就是,我会给你两千士卒,你此刻就前往施水西侧的那片平原处。多挖陷坑,上面用树枝、薄土覆盖。我要你保证在上面看不到一丝陷坑的痕迹。”
周泰明显愣了一下,开口道:“将军,你这是准备……”
周瑜点了点头道:“自从上次子义给我说了骑兵的劣势,我就一直在考虑怎么击破吕布的这支铁骑,这次无疑是一个好的机会。那里是我军撤回巢湖的必经之地,也是骑兵能发挥最大作用的地方。如果我是吕布,必会选择在那里拦截敌军。所以,我想以我全军为饵,引他们上钩。”
蒋钦听完,脸色微变,说道:“将军,上次凌校尉可就是被这股骑兵杀的大败。我军一方面要迁移百姓,另一方面要防备合肥守军出城突袭,所能调动的兵力十分有限。如果一旦失策,这对我军的打击也是毁灭性的,还望将军慎重。”
周瑜摇了摇头道:“不必担心。那里紧邻施水,且树木甚多。就算不敌,我军也可立即撤回到林间。但你说的也有道理,吩咐手下准备一百小船,隐藏在施水之中。一旦遇到紧急情况,我军也可立即撤退。”
蒋钦听周瑜考虑的如此周全,最终点了点头。和周泰一起拱手向周瑜道:“诺!”
看邓夏入城,陈宫连忙下城去接。三千五百士卒,加上之前丁奉所率的两千士卒,总数共有五千五百。但此时已不足三千,且大部分身上都带伤。陈宫脸色黯淡,他一直深信自己的谋略,却没想到此刻独立守城竟然落的如此场面。
他的步步谋划,似乎都在周瑜算计之内。不仅处处受限,损失如此多的士卒。更重要的是导致此时合肥城中只有四千余士卒,如果此刻周瑜倾力攻来,他还真没了守住合肥的信心。想到昔日吕布临走之时的重托,他顿时感觉双眼发黑,头脑眩晕。
此时一个温软的手臂扶住他道:“公台,你为全军主将,万不可在士卒面前失了信心。”
陈宫抬头,正看到鲁肃温润而信任的眼神。低头沉思了一会,抬头望向鲁肃道:“子敬,你说的对。就算真的要败,我也要江东军付出同样的代价。”他整了整衣冠,脸上又恢复他平静而又严肃的面容。
鲁肃笑了笑道:“此刻城外的江东军也就近万人,如果他们聚回派往其他诸县的士卒,攻下合肥应该并非难事。但按照周瑜的性格,应该不会与我军硬碰硬,所以合肥应该暂时无忧。但我军此时兵力受损严重,也没有继续出城与之决战的实力。在我看来,不要再想其他,守住合肥城,等待主公援兵即可。”
陈宫无奈苦笑道:“此刻,也只能采用这种方法了,合肥周边的县我军确实没有实力再顾忌他们了。一步错,步步错,我愧对主公啊!”
鲁肃安慰道:“公台,胜败乃兵家常事,无须介怀。只要守住合肥城,就不算辜负主公。我军兵力此时实在太少,我准备和子扬一起前往拜访合肥城中的大户人家,向他们借取部分私兵用来守城。这个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陈宫没有一皱道:“此时我军处于劣势。这些大户历来都是以利益为先,他们怎么会在此刻借出私兵?”
鲁肃笑了笑道:“能借出最好,借不出也没有关系,主要要向他们言明,我军仍有一战之力。让他们看清形势,能帮助我军最好,不帮也没有任何关系。至少需要他们保证做到两不相帮,不要在城中生乱就可。我想他们会答应的。”
陈宫沉思了一会,拱手道:“那此事就全权就拜托子敬了。”
鲁肃拱手还礼,说道:“公台,此时我军局势危殆。唯有团结一心,才有可能坚守到主公援兵到来。你去见士卒之时,应该以鼓舞士气为主,让他们认识到我军仍旧不可战胜,万不可在他们面前流露失望之情。唯有如此,城中才不会生出变乱,军心才不至于散乱。”
陈宫回道:“多谢子敬良言。此时合肥城府库之内,还有若干金财。我准备全部拿出奖励有功之士和抚恤死伤的士卒亲属。子敬认为此法如何?”
鲁肃听陈宫如此快接受了自己的建议,笑了笑道:“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