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黑恶团伙头头都不叫老大、帮主,改叫老师、教授了吗?看这自我克制能力,看这素质,素质也忒高了吧?
老周跟我说这就是他听了那中年男人的问话之后的第一个念头。我说你小子关注点不太对吧,这不是你为鱼肉,人为刀俎的关头吗?搞不好你就挂了,深山野林里随便挖个坑给你埋了,你也只有含恨九泉了。
老周笑一笑,说念头都是瞬间万变的事,不碍事的,他下一秒就想好怎么应付眼前这看似荒诞离奇的局面了。
他说那中年人问过之后,就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再说话。一边的两个年轻人仿佛这会儿才生出对老周的好奇心来,放下手里的资料,不住的拿眼打量他。
老周说自己不想暴露出心中的慌乱,就回看了这三个人几眼,最后他就盯着中年男人的眼睛道:“误会与否,要看怎么说了。我一个过路的,被你们用这种方式带到这里,你觉得我该是什么反应?这里的路,山上山下,我看恐怕比A市好走的多。”
老周这几句话看似没有逻辑,实际上是既打了太极、又壮了底气,暗中还有一些威胁和质问的意思。
但他没想到,这几句话说完,帐篷里的几个人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老周就慌了,他想到一些故事里最狠命的角儿往往是沉默内敛的那种,眼前这几个难道明白人反派死于话多的烂梗?
正想着,长发男就抱怨一句:“早说过那种打扮太显眼,你们不听。”
“无妨,防暗不放明。”中年人看着长发道,说完又对老周说,“你不用紧张。”
老周马上直起后背,盯着他道:“恐怕你们也不轻松,不然何必这么大费周折的带我来这里。把我拉出陷阱,解释成那是打猎用的,直接送走岂不是更省事儿?”
中年男人微笑道:“你倒是脑子灵光。”说完用手指了指身后帐篷的一角,冷声道:“你不用多想,把你带来,的确是个巧合,也算是一个偶然得来的机会。在解决一些事情的时候,我们的思考出现了一些断点,不得不求助于本地人。”
老周边听他说,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
帐篷里光线不够,昏暗的角落里堆了一堆东西,看上去还算有序,他一眼就看到里面有一把洛阳铲,铲头露在外面一小截。其他的包裹鼓鼓囊囊,看不出是什么。
“是盗墓的?”老周问的有些犹豫,但语调已经变了,妈的,这就不难解释这帮人怎么看上去到处都透出一股狠劲儿了,“抓我来给你们指路的话,那可真就错了,我对这些一窍不通。”
“不是抓,是巧合。”长发男立刻纠正了一句。
“有洛阳铲不一定就是盗墓贼,”中年人叹了一口气道,“当然,虽然他们叫我老师,但也不是你想象中的考古队。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没有任何违法之处就可以。”
“当然和你说这些,稍等一下,”中年男人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金属牌子来,“和你说这些,看上去像是在自我掩饰,但是我说了,我们遇到了一些思考上的断点,需要一个本地人的帮助,所以还是需要解释一下。我今天说话说的够多了,不想再多费力气,”
说着那人拿着牌子把手伸向老周说:“如果你愿意帮助我们,这个自然可以给你看。”
“上面说过不能这样做吧?老师。”眼镜男有点着急。
中年男子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便开始等老周回话。
“我有几个疑问。”老周说。
“说吧,如果我可以解答的话。”中年人道。
“为什么是我?你们想问本地人,如果你们的实力足够,那完全可以找一个比我更熟悉这里的本地人来。”
“你之前能在车上和车站看到我们,是我们想让你们看到,那是需要让一些人注意到的时候,”说着,中年人看了一眼长发男,似乎是在点拨他,“真正与这里的深山老林打交道时,我们不想暴露任何我们存在过的痕迹,你是这些天在这山里见到我们的唯一一外人。深山里,只需要隐士。”
老周心说这还挺能装逼的,自称起“隐士”来了,不过也对,从县城车站之后,他就没再见过这些人,村里更是没人谈起有外人进来过。不过,他还有一个疑问。
想到这里,他就冷笑几下道:“这么说简直可笑。在我家那老宅子里搭炉灶、挖洞、拿走照片、放火,哪里隐秘了?你们还能把动静搞得再大一点儿吗?”
中年人皱了皱眉,把拿着牌子的手缩了回去,看着眼镜男。
“不,不关我的事,”眼镜男看上去有些慌,“我盯得够紧了,还闹成这样,我能有什么办法。”
“那是老四你技不如人吧!”身后忽然传来的女人的说话声,让老周吓了一跳,他扭头看了一眼,是那个女的,正坐在帐篷口双手抱着膝盖,雪白的脸上挂着一丝笑意,和火车上的姿势竟有点像。
原来她一直都在,老周心说,估计也是个神人,坐了这么久,一丝声响别人都察觉不出。
“别胡说!阿肖,我防的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们不是也没敢接这差事吗?”被叫老四的眼镜生了气。
那阿肖听了就咯咯的笑着,说:“我就是开个玩笑嘛,你们在里面跟审犯人似的,不闷啊!”
“好了,说正事,我们时间不多,”中年人打断这个小插曲,“你老宅子的事儿很复杂,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那不是我们做的。发生那些事情的原因我们不完全知道,但我会尽量把我们知道的一些告诉你,也算是交换。而且现在看来,我们找对人了,误打误撞也有成事儿的时候。”
“你说的这些,牵涉到很多事情,我开始怀疑这整个事情了。我现在脑子很乱,不知道该怎么说。在你所谓的给你帮助之前,我再问一个问题。我的时间也同样不多,我赶火车的,”老周拍了拍裤腿,“你们既然不想暴露自己,为什么还把陷阱设在这么明显的位置?”
这是老周一直就想问的,那陷阱离小道只有不到一百米远,而且小道离村子顶多二里地,常有人走。这个事实,和眼前这几个人的话是矛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