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月当空,雪山如玉,红玉倾城在火光中分外娇艳,寒风凛冽也显得分外柔情。
青青羞涩地和卫良立在岩洞前,我,皇甫皓月、秦广平、虫不知,是他们唯一的宾客......忽然,我想起了我与赤天羽的那场镜花水月,他曾说天地为证,日月为鉴,山水为佳客,天籁为喜乐......那是一场梦,梦醒了无痕,而此时,我却希望卫良和青青能真正的实现我未完的幸福。
“一拜天地,天长地久。”一对新人对着雪山,向浩渺天地行礼。
“二拜宾朋,恩爱百年。”他们向我鞠躬,我们是他们的亲人,兄弟、姐妹。
“夫妻对拜,举案齐眉。”
忽然,皇甫皓月的眼中有什么在闪烁,低声像是在自语地道,“不知我今生是否有幸,也能如此幸福......”
我想起了虫不知说皇甫皓月“不是长命之相”的话,心下一动,伸手握住他的手道,“皇甫公子,你这样的人,若是不能幸福,那天地,岂不是无眼么?”
皇甫皓月笑了,反手握住了一下我的手,想了想,又很快松开,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谢谢。”
......
卫良将青青抱了起来,二人进了名副其实的“洞房”。我们几个人坐在岩洞外喝着喜酒。那一晚,我喝得很醉,也许是太高兴了,后来,大家都开始劝我不要喝了,我回到了曾经与青青居住的岩洞,躺在简陋的席子上,我喃喃地道,“青青,卫良,你们要幸福。”但随即,我酒醉头痛,恍惚地起身,静静行到雪山高处,俯瞰一片苍茫,头顶只有浩荡明月、星空如画。
不知过了过久,一件衣服披在我的肩膀上,皇甫皓月扶着我的肩膀坐在我的身边,
“这是雪山,夜里很冷的,你不要着凉,还是早些回去。”
我鼻子一酸,觉得眼睛里滚烫在泪水在涌动,“皇甫公子,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是不是卫良和青青的婚事,让你想起了他?……你,忘不了他?”心镜如月,他照穿了我的心事。
“对.....其实,我知道我和他,已是不可能了,不过,我实在没办法,无论他如何坏,如何恨我,我没有办法将他从心底拿掉,你如此好,你真的如此好,世上不会有人,觉得你不好吧?如此我便更不能辜负你,我心里有别人,若是与你在一起,便是对不起你,亵渎你的感情,我该怎么办?我怎么办?”我无声落泪,任由皇甫皓月将我的眼泪一一抹去。
皇甫皓月的声音,如他的手指一般轻柔而微凉。
“我知道你的心事,你如此纠结此事,以致从我这次遇见你,你就不曾真正快乐过。你的痛苦我一直明了,玄裳,你真的很善良,但你的善良已成了一种伤害,在你不情愿之时,伤害了别人,更加伤害了你自己,让你半生辗转,一直活在身不由己中......你看这遗世雪山中,亘古不变的超然与从容,是为什么?”
我摇摇头,月光里的皇甫皓月的眼睛,散发着玉石的光芒。
“因为,俯仰之间有天地,梅雪松风知我心.......心安顿,人,自然从容。”皇甫皓月淡淡说出一句,让我心底触动,似乎心底的阴霾也随着这夜风远去,融化在无边月色里。
“玄裳,我说过,我只是希望你快乐,也希望你能拿我当朋友,无论将来世事如何,你我如何,你都要快乐地面对。人生不过百年,我们没有太多的岁月去伤感,惆怅未决,人已白发,那才是人生最大的遗憾。”
我点了点头,此时,酒力的微醺已过,我不由觉得有些寒冷,缓缓地搓着手。皇甫皓月拉起我的手道,“我们回去吧,夜已经深了,不能在外面呆了。”
我点点头,随即跟着他一起慢慢向回走去,明月当空,为我们照亮一片归途。
翌日,天地被朝阳照耀之时,卫良和虫不知已开始准备早饭。新娘子青青却跑来找我了,我看她的模样倒好像哭过似的。
“姐姐——”她欲言又止地捏着自己的衣角。
“怎么了?成了亲该高兴,怎么这副模样?”我看着她撅着的小嘴,疑惑地问道。
“成亲不好,不如不成亲,卫良对我不好了。”青青说着又要哭,我忙摸着她的头道,“如何不好了?你告诉我,我去给你出气。”
“就是不好了,他昨晚弄疼我了,还不准我逃。”青青委屈地道。
我仿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笑着拍拍她的后背道,“傻丫头,成亲就是这样的,他这样不是对你不好,是因为喜欢你。”
不知他是不是听懂了我的话,但相信了我的话,不再纠结此事,跑出去帮忙了。只要确定卫良是喜欢她的,她就心满意足了。
单纯的心,总是很容易幸福。
……
数日后,一切尘埃落定,我俩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皇甫皓月与我商量着离开此地。荒原那场袭杀已经过去近一个月,我们若还是呆在这里,也许皇甫世家和如今的荒城,都会认为我们已死,毕竟还有很多关心我们的人在等我们回去。
正在商量之时,忽然卫良匆匆跑了进来,手里握着一只快冻僵的鸽子,气喘吁吁。
“怎么了卫良?”我看他神色不对。
“我和青青在对面山坡上发现了这个......”他举起了那鸽子,“幸亏是这两天冷,这鸽子冻僵了飞不动,你看!”说完,他解下了绑在鸽子腿上的破麻片。
我做过桃花仙,一眼认出这是小桃源驯养的鸽子。是谁召唤来的也恨明显......莫红伞!
我觉得脚下发空,立即打开那麻布片,上面的字竟然是用血写的:
皇甫、鱼二人在遗世雪山,速来!
凭我在小桃源的经验,小桃源以防不测中途鸽子被截获,发召集追杀令时,都不会只放出一只鸽子!也就是说,莫红伞的消息一经放出去了,赤天羽的追杀很快会再次来临........
秦广平和虫不知也跑了进来,看着我们道,“那边岩洞里的怪女人,不见了!”
她跑了?!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能跑多远?她也许是一个很好的人质,抓住她,可给我们脱身的机会。
于是,我急忙道,“那个女人必须找回来,否则我们就麻烦了!快,分头去找!卫良青青一路、秦大哥与虫儿一路,皇甫公子我们一路,马上去追。”
我们各自披上防寒的斗篷出了岩洞。
我们很快追了出去,要知道,莫红伞今夕不同往日,想逃出这遗世雪山也不容易!
虫不知用御兽箫召集狼群,狼啸此起彼伏,加入了追踪的队伍。但她很狡黠地掩藏了足印,混淆我们的视线,竟然一个时辰没有任何收获,她真的逃走了?
我和皇甫皓月翻过山去一口气追出二十多里山路,日头偏西时,终于在一处山坳里发现了莫红伞,但那时,我们却没有勇气去将她抓回去做人质,因为她已经奄奄一息地躺在山坳里,一滴滴血在雪地上散落着.......亡命狂奔动了她的胎气,天知道她如何挨到此地的。如今的她面色苍白如死地盯着我们,满目绝望。
“我要生了.......救我的孩子,你们想怎样对付我都行。”她的贝齿在唇上咬出很多血痕,几乎是在哀求,那情景惨不忍睹。
我和皇甫皓月都傻了,但可想而知,若是我们不救她,不用一时半刻,那就是一尸两命!
“先救人。”皇甫皓月在我之前下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