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在身后看着她的背影,有些落寞,有些不甘,他忽然开口,大声道:“我知道你的心,从来没变过,你的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他,但他在哪里?”
洛西凤脚下步子越走越快,她轻轻御风,像是发泄一般地快速朝前飞奔着。
眼泪……决堤。
她曾以为的坚强在这一刻,莫名地轰然倒塌。
对于公君羽,她始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因为公君羽说对了一句话很对,她对沈无叶,从来就没有死心。
她不愿意欺骗,却也不愿意坦然。
而与公君羽,那个荒唐而又缠绵的夜晚,她不曾后悔,却也无法接受。
她猛然落在宫墙前,脚下踉跄了几步,有些心不在焉地朝前走着。
走着走着,手却忽然被人猛地一扯。
她顿下脚步,身子却迟迟不愿转过去,这样懦弱而的一面,她真的不希望被任何人看见。
身后不曾传来动静,只是手腕上的力道却越发的强劲。
过了良久,她的后背忽而传来一阵温暖,一双有力的臂膀从她的身后搂住了她的腰部,身子就此落进了那身后人的怀中。
玄忧说的不错,她是贪婪的,她渴望温暖,比任何人都渴望。
那一刻,她仿佛不再执着于曾经的念想,那一刻,她所有的坚持轰然倒塌。
她是喜欢公君羽,曾以为的兄弟情……原来都只是各自欺骗自己的假象。
这种喜欢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洛西凤已然无从追忆。
也许……是在庆州城外的小树林,那个突然而又可笑的吻。
也许……是在他们每个把酒共话的夜晚。
也许……是在他一次次的舍命相救。
她缓缓抬手,凉指抚上腰间的温热手背,淡淡的语气,却又承载了莫大的勇气。
她轻轻开口:“公君羽,我们在一起吧。”
月色,洒在宫墙下的一对人儿的身上,拉长的背影缓缓倒映在黄色墙壁之上,紧紧相依,相互温存。
送走了公君羽,洛西凤这才赶回到宫内。
回到房中,上官瑞却已然等在了那里,他静静地坐在桌旁,面容看上去带了一丝不悦。
“怎么了?”洛西凤从屋外走进来,看到上官瑞紧皱的眉头,看上去似乎十分不开心,不由轻笑一声,坐到对面的桌旁,缓声问道,“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去休息?”
“没什么,你说你今晚便能回来,我不放心,便一直等在这里。”他轻轻松开紧蹙的眉头,开口道。
“这不好好回来了么?”洛西凤从桌上拿起一只杯子,倒了杯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口中对上官瑞调笑道,“你落兄我福大命大,哪那么容易出事?”
上官瑞静静地看了洛西凤半晌,半张的嘴似要说什么,奈何最终却又什么也没能说出,只是有些烦闷地吐了口气,淡淡道:“落兄好好休息便是,我先回房了。”
上官瑞的异常,洛西凤虽有注意,但却未加多想。
送走上官瑞,洛西凤竟难得好心情地捧着一盏茶,走到了门外台阶上,独自悠然自得地品了起来。
这世上的事,来去无常,洛西凤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与公君羽走到一起。
然而有时候,放下曾经,放过自己,也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今晚的月色,真美……美得让人心醉。
次日一早,洛西凤便按照昨晚与公君羽约定,早早去到了约定的地点。
洛西凤去时,公君羽已早早等在那里,他依稀悠闲地半倚着树干,手执一把折扇,嘴角噙着一丝似有似无的嬉笑。
看见洛西凤来了,他眸中的嬉笑却也更加明显,他走上前几步,手中打开折扇,悠哉悠哉地扇动着,一副潇洒恣意的姿态。
他的眉眼依稀带着一抹兴味,淡淡道:“女人都是这样吗?一定要让男人等这么久才肯现身?”
洛西凤一听微微眯眼,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沈无叶:“看来阁下很有经验,身经百战,倒是让本公子格外佩服。”
说着,她的眼角淡淡浮上一抹阴阴的冷意。
公君羽听闻,随即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点了点头道:“阁下过奖了,想来某些人日日带着叶繁晃妓院,经验不一定比我少啊。”
洛西凤一听,随即忍不住蹙了蹙眉。
再这么斗下去,这家伙八成是要将她的老底都要掀出来了。
洛西凤瞟了他一眼,正声道:“找我来,什么事儿?”
“没事就不能找你么?你现在可是我的人。”说着,他一脸戏谑地闪身到她的面前,将她一把扯进了怀中。
“喂!够了你,公君羽!”她有些心虚地瞧了瞧四周,该死的……这一个林子里全是相熟的小妖,不远处却还见几个小狐狸坏笑了几声,屁颠屁颠地躲到了树后。
洛西凤一见此情景,顿时老脸一红,活了几百年,可还就没经历过比今天更尴尬的场景了。
她一边手中抵着身前的公君羽,一边怒喝道:“死性不改,你个死色鬼。给爷滚一边去!”
奈何不论洛西凤如何挣扎,似乎就是无法挣脱眼前人的禁锢。
公君羽嘴角淡淡扯出了一抹诡异的坏笑,随即手中轻轻用力,单手掣肘着怀中的人,另一只手一把搂住洛西凤的腰,脚下轻轻运力,连带着两人悠然跃起。
公君羽将洛西凤推到一棵巨大的树身前,双臂紧紧将她圈进怀中,正欲亲吻上去。
然而进行到一半,忽然抬眸,面露不悦,冷声对着洛西凤身后的树干,道:“老头,不许偷看!”
洛西凤微微一愣,身后随即传来老树妖的一声尴尬的轻咳。
没脸了……
洛西凤满脸通红地立在原地,俊俏的脸容尽管看上去还是那副凌厉冰冷的模样,却总归多出了一丝属于女子的羞涩。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佯装淡定地开口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吗?到底什么事?”
公君羽眯起一双魅惑的眼睛,邪笑地看向她:“可以啊,亲我一口。”说罢,他却还伸出一只手,悠哉悠哉地点了点脸颊。
洛西凤有些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双手交合,发出一阵骨头挤压声:“你可知道我现在的修灵段位?”
公君羽愣了愣,方有些识相地敛起一脸的嬉笑,点了点头,正色道:“好吧,不逗你了。”
“快说。”
“昨晚将你送走后,我回去与师父谈论了许久,关于你身上的筋骨问题,遇寒则伤,就算用十宣决暂时拖住筋骨的衰亡,但是历经三年的寒冬洗礼,你终究会筋骨破败而亡。”
“然后呢?”洛西凤伸手轻轻缕了缕额前的碎发,慢条斯理道。
“南妖之境,十重山脉之外,有一座山,叫做金乌山,你应该十分耳熟才对。”
“金乌山?”洛西凤惊讶的同时,脑中不断搜寻着关于金乌山的一切传闻。
洛西凤思忖了片刻,这才开口:“我只知道,那座山脉里居住着一群金乌鸟,这些鸟兽生性凶猛,修为极高,普通妖族生灵难以抵挡。”
公君羽点了点头道:“最关键的是,这些金乌鸟生来带火,它们的皮囊可以帮助你抵御这种寒毒。”
洛西凤顿了顿,有些犹豫不决:“那座山,曾经也有许多人去过,最终都是无功而返,你觉得……我们可以么?”
“不管行还是不行,我们总归要试一试,”公君羽目光淡淡落在她的身上,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不管怎么样,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一天天骨骼衰亡下去。”
洛西凤顿了顿,点了点头,转身朝着玄忧山的方向疾步走去:“这事儿,我们还是应该跟师父好好计划一下。”
“走。”
两人上到山顶,便直奔玄忧的屋子去了。
然而立在门口瞧了一圈,却也不见人影。
不一会儿,叶繁方从后面走了出来,对着洛西凤两人道:“师父一早便去山里采药了,稍微等等吧。”
“师父一个人去的吗?”
叶繁点了点头道:“师父说这种草药极其罕见,不容易找,我们跟上去也不一定能找到,所以便都没让我们跟着。”
“西凤……师父采药一般不会太久,你别着急,”正说着,千宁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托着洛西凤的手腕便急急朝着自己的屋子跑,边走边说道,“走,先去我那坐坐。”
洛西凤还不曾缓过神来,便已被千宁拖出去老远。
身后公君羽有些不解地眯了眯眼,道:“这千宁怎么就对西凤这么热情?”
叶繁立在一旁,轻轻地瞥了一眼,早已习以为常,他淡淡开口道:“千宁对西凤,跟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
说着,叶繁便撂下了这句话,转身走到一处空地上练起了剑。
公君羽愣在原地寻思了半晌,有些了然地点了点头,转眸看向不远处坐在台阶上的洛西凤,以及一旁满脸欢笑的千宁。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与情愫,有时候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洛西凤坐在台阶上,冲着屋檐下的公君羽轻轻招了招手,面容上带着几分调皮的笑意。
他立在屋檐下与之遥遥相对,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即便是那样远远地看着她,也是满足的。
走到一半,玄忧忽然顿了片刻,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对着一旁的千宁道:“宁儿,去将你大师兄叫来。”
“是。”
玄忧领着两人进到了房中,招呼两人坐下的同时,自己已然悠闲地坐到案几旁。
玄忧面色看起来有些倦怠,单手伏在案上,另一只手忽而运灵,幻化出一株白色冰续状的草药。
公君羽一见玄忧手中的草药,顿时面露惊奇:“这是……冰续草。”
洛西凤一见公君羽神情的不一般,不由好奇起来:“冰续草?”
公君羽点了点头,目光依旧依依不舍地落在玄忧手中的草药上,口中解释道:“冰续草生存在极其严寒的冰雪之中,通常千年方可长成一株,算是比较珍贵的药材,对攻克火属性的攻击具有意想不到的用处。”
“你们此去金乌山,虽说算不上九死一生,却也是凶险异常,金乌山在距此地的十重山脉之外,山上温度更是达到了常人所不能忍受的地步,当年曾有许多修习火术的修灵者前去寻求金乌身上的鸟羽,奈何连金乌山不曾进到,便已经受不住炎热自行返回,此冰续草可助你们暂时抵御山中炎热,过几日为师将其制成冰续丹,你们带在身上,以备万全之策。”
“有劳师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