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叶,你放开我。”她有气无力道。可不论她如何挣扎,他却是越搂越紧。
沈无叶收紧手中的力道,任凭她如何挣扎也无法摆脱他的桎梏,直到精疲力尽,她索性无所顾忌地将脑袋搁在他的肩膀,轻轻道:“说好的互不干涉,你为什么要这样。”
他搂了搂怀中的她,眸中划过一丝怜悯,柔声道:“别任性了,伤成这样,教我如何不管你?”
还不待她有所反应,他便强行将其横抱起,朝着床榻走去,语气平淡而略带宠溺:“听话,留下,给你疗伤。”
“公君羽大致与我说过孟府常用的几种毒药,你所中的毒并不算棘手,刚好我手上也有公君羽给的解药,”沈无叶为洛西凤仔细做了一番检查,从储物器内取出了一药瓶,将解药送到了洛西凤的嘴边,“你内伤不轻,服下解药休息下,我为你疗伤。”
“叶繁明天的比试,我看没那么简单,他灵术再高,也抵不上孟朗的明枪暗箭,你可有法子?”
沈无叶倒了杯水递到洛西凤手中,口中回道:“孟朗手下十大君子杀手,除了绿水,可与叶繁斗上一斗,其他人压根不足为惧。”
他坐到榻旁,手中执一块巾帕仔细为洛西凤擦拭着嘴角的水渍,口中一边慢条斯理道:“问题是,叶繁为人太过正直,绿水经由孟朗一手调教出来,不论是做事或者战斗,都有着孟朗的心狠手辣与诡计多端。”
“叶繁只怕很难分辨对方招式中的虚实,所以在战斗技巧上,他很吃亏。不过绿水那日与人在城主台上比试的招式,我大致看了一遍,只要稍加提醒,他便能领悟。”
洛西凤微微思忖了一阵,这才恍然明白:“所以你在他体内种下心魔,是想通过梦境将这些招式的漏洞提前告知他?”
沈无叶点了点头,应道:“有部分这个原因,毕竟孟朗太过精明,明目张胆地帮叶繁,定会引起他的怀疑。”
两个人对第二天叶繁的比武的事情商量了一会儿,沈无叶便开始为洛西凤疗伤,接近子时,洛西凤才满脸倦怠地从沈无叶的房里出来。
出门时,刚好碰上那日误闯的丫鬟来给沈无叶送夜宵,瞧着洛西凤这么晚才从沈无叶的房里出来,顿时一脸了然地窃笑。
洛西凤那叫一个百口莫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丫鬟满脸羞怯的模样,从其身旁走过,顿时懊恼得连撞墙的心都有了。
次日一早,洛西凤便早早起来,收拾了一番,朝着花园的方向走去。
原定比武的场地便是孟府花园,场地大空间大,着实算是个比武的好地方。
到了花园,孟朗和沈无叶也已经早早地赶到了,其他人也在洛西凤之后陆陆续续地赶到。
因为这本也算是孟府家事,来观战的人也大多是孟府中人,外面的家族尽管知道这一战意义非比寻常,却也只能四处托人询问消息,孟府内部终究是进不来的。
叶繁来了以后并没有即刻备战,而是走到洛西凤的身边,询问她:“昨晚怎么回事?”
早便料到叶繁会前来询问,洛西凤也已编好说辞:“昨晚有人躲在暗处,偷袭了你,我已经把他杀了。你安心比武,其他别多想”
叶繁听闻点了点头,这才安心了不少,独自到一旁准备去了。不一会儿功夫,绿水也出现了,果然不出沈无叶所料,孟朗安排的人便是绿水。
没有太多名堂,人来全了以后,比试便开始了。
两人一人持长剑,一人持短剑,立在花园中央宽敞的空地上蓄势待发。
“开始吧。”只听得孟朗随意地吩咐了下人一声。
“开始!”
一声令下,两个持剑者“蹭”地一下便从原地消失不见,随即只见两道虚影以闪电之速靠近,随即空中传来激烈的刀剑碰撞声。
随着碰撞声音越来越频繁,两道闪动的身影时不时擦出一两下剑火花来……
很少有机会看见剑灵高手真正的比试,洛西凤着实有些看呆了,那强大的原灵气息竟让她感到心神一震,她分明能感觉出自己与对方那天壤之别的差异,不觉有些灰心。
这边两人战到一半,忽而剑刃相撞,互相掣肘着,顿在了半空,只见那绿水冷笑了一声,嘲讽道:“不知变通。”
叶繁也不怠慢,随即补充:“诡计多端。”
说罢,两人剑刃再度朝对方的方向逼了更紧,剑刃上的火花便也越发激烈。
正对峙着,忽见绿水口微微一张,一根短小的金针忽而从其口中快速喷出,直直朝着叶繁的面门袭来。
叶繁似是早有预感,反射性地偏转了一下方向,金针就此落了空。
那绿水眼见诡计不得逞,顿时也倍感意外,嗤笑道:“算你运气好。”
一旁洛西凤顿时也因为那金针为叶繁捏了一把汗,好在他反应还算快,不然光那一针,不论是距离、力道、速度,都可以要了他的命。毕竟这孟朗心狠手辣,比试之前也没并没有说不能杀人这条规定,甚至可以说这是一场没有限制的比试,只要能赢,用毒、用暗器,即便用幻术也不存在任何问题。
虽然不明白孟轩为何要让一心崇尚剑灵术的叶繁来参与这种没有限制的比试,这对他这种人简直就是一种折磨,但是也不排除孟轩是有意让他见识这当中的杂质。毕竟这世上总有着太多让人厌恶与反感的东西,然而它却一直存在着。
看着花园中央的两人打得不可开交,看着叶繁反射性地一而再再而三地躲过了对方的暗算,洛西凤不由看向一旁的沈无叶,这一切都是由他冒险得来的,即便他这般为了雪影宗殚精竭虑,她也还是不能容忍么?
这边叶繁与绿水的战斗已经十分紧张,两人身上各自都带了剑伤,谁也不比谁好到哪儿去。
只见绿水忽而在两人之间拉开一段距离,手中袖箭“蹭蹭蹭”地朝着叶繁袭来,叶繁急忙后退,手中长剑快速挥动,袖箭便被一一打落在地,一波刚落,一波又起,随之而来又是一波箭阵。
这次叶繁并没有将其打落,而是用剑气将其通通聚在一起,随着剑气而动,下一刻,只见方才还在追逐叶繁的箭阵此刻偏转方向,整齐朝着相反的方向,孟朗的位置飞去。
绿水一见情况不对,随即转身要去阻止箭阵往孟朗的方向飞去。转身的同时,叶繁忽从其身后高高跃起,长剑对着他的身影狠狠劈下。
一种寒冷的剑气瞬间侵袭着空气,在场所有人皆为之一震。
不过让众人感到好奇的是,绿水竟然只是后背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血口,按照常理,被这种程度的剑气所伤,基本上躯体是不会存在了。看来叶繁最后是有意要放他一码的。
看着方才袭向孟朗的剑阵被其身边的护卫一一打落,绿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他转眼怒视着叶繁,忍痛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奈何伤重,只得骂上一句:“卑鄙。”
叶繁的表情有些恍惚,他茫然地垂首瞧了瞧手中的剑,也许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刚才那一瞬间为何会做出这种事,这种对他来说有违道义的事情。
只是在他劈出那一剑的瞬间他便后悔了,说不上来的一种矛盾感。
胜负已分,孟朗漠然瞧了一眼地上的绿水,半句话不曾说,冷冷甩袖离去。
“府主,府主……”绿水眼睛发红,面容绝望地在一旁疯狂叫唤着,奈何在坐没有任何人再去搭理他。
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走狗,孟朗没道理在他的身上花费再多时间。
三个人走在回北院的路上,叶繁却显得有些闷闷不乐,也许对他来说,这样的胜利显得有些胜之不武。
“叶繁,我看你也受了剑伤,这是伤药。”洛西凤将手中药瓶递到叶繁手中,看见叶繁有些心神不宁,不由试探性地问了句,“你没事吧?”
叶繁接过药,有些恍惚,也有些不解,他道:“西凤,我方才那么做,并不是出于本心……”
洛西凤自然知道这不是他的本意,这种手段除了沈无叶,还能有谁想得出?
洛西凤虽明白个中缘由,却也不便实话实说,她轻轻扫了一眼一旁若无其事的沈无叶,心虚地垂下了眸子。
“不管是否出于本心,你都那么做了,再去纠结有何意义?世人所看中的,向来只有结果,不会去问过程如何。”一旁沈无叶信步而走,口中淡淡道。
洛西凤嘴角随之露出一丝苦笑:“公君羽,不属于你的东西,早些放下罢。”
公君羽点了点头,眸光静静落在杯中酒,苦笑道:“你是在说我,还是在说你自己?”
洛西凤微微一愣,有些恍惚,她淡淡道:“也许都有吧,你我本是同一种人。”说罢,她便举杯一口饮尽。
“是啊,同时天涯沦落人,”他仰头对口饮尽杯中酒,随即敞声道,“不如……你我凑合凑合得了。”
洛西凤先是一愣,竟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本是一句无意的玩笑话,竟让两人同时陷入沉默,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房间里安静了良久,两人却又先后“噗嗤”一声轻笑起来,好不容易收起了笑声,两人对视,竟又再度笑了起来,并且这次似乎要比之前更加癫狂了一些。
为什么笑?他们不知道。
也许是因为处境太过尴尬。
也许是因为命运总有太多不如意,他们只能强颜欢笑。
又或者……没有理由。人这一生总会有那么一些冲动,总有那么一些放纵,因为你不确定明天,你是否还能安好,你不确定,对面的人,这样的事,明天……是否还在。
直到两人的笑声最终变得哽咽,这才停止。
公君羽拿起酒壶,对口便是一阵猛灌,也许没有什么可以比这样喝酒更让他感到舒适,直到最后一滴酒落尽,他这才将酒壶猛地掷在桌面。
带着一丝醉意的嗓音淡淡响起:“西凤,原谅吧,你不像我,你是可以原谅的。”
“我并不怪他,我只是不能忍受,被一个我依赖的人不断欺骗,他让我感觉到威胁。”
公君羽淡淡吐了口气,对洛西凤道:“说实话,不管沈无叶对旁人有多狠,但他对你是不一样的,至少他从没有想过要害你。”
洛西凤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丝苦涩:“他拿我当棋子一般利用,难道这也要我忍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