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虽不大,然而修士耳聪目明,半空中的武王面色一黑,转眼来到他身前,本想不杀也要打个半残,来个杀鸡敬猴,然而当到对方修为后,立马没了这个心思:“你叫什么名字,尊师是谁?忙完这事,老夫想当门讨教讨教。”
九爷取出腰牌抛过去,晒笑道:“就怕你不敢。”
武王接过玉佩后,面色又是一变,他不敢再自持修为站在上空,下来时顺道摸出一个连同腰牌一起递还,后解释道:“情非得以,请谅解,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看到对方没有回绝礼物,脸色一松,扬声道:“你们把检测仪带过来,先检查这队商行。”
多亏九爷挑选严格,队伍中的武师最低也是二阶,全数通过,隔壁那一队就惨了,请了七个武师,有四个是一阶全被扣留,走也不是,回也不是。
安全通过关卡,数十辆货车浩浩荡荡离开,洛西凤坐在马上回头看看正在忙碌的水木宗一干弟子,露出贼贼的笑容,他们的目的注定失败,因为所谓的逃犯已经离开,哈哈。
没料到吧,她在塔圣森林偶有所悟,顺利突破一阶,到达宁古镇时已是二阶修士,估计到达平州分部,消息传开,不少人会吐血三升,尤其是身后那帮拦路霸匪。
自家护卫商队来得最晚,却第一个通过关卡,受聘临时护卫们既觉得荣光满面又是眼红心羡,趁休憩时间向跟队下人们探听。
“你们九爷是哪个宗门子弟?当真厉害,连水木宗也要给几分薄面,莫非是神武门?”
神武门是混乱地带一个二流宗门,连打几场胜仗,最近风头很盛,有直逼五大宗门之势。
其中一位下人不屑撇嘴道:“什么神武门,给我们九爷提鞋都不配,也就靠欺压周围几个三流宗门扬名,有本事欺上烈阳宗试试,怕是没到山门就被打个落花流水。”
问话的人眼睛一亮,接着道:“这么说九爷是烈阳宗弟子啰?了不起呐!”他翘起大拇指。
“那还用说。”下人得意洋洋抬起头,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道:“我们九爷不光是烈阳宗弟子,还拜入九阴真人门下,九阴真人你知道是谁不?”
他自问自答道:“烈阳宗五大太上之一,来自中域,他老人家来东荒三百多年,就只收了五名弟子,有四名已在中域扬名,商扬武帝是九爷大师兄。”
东荒人或许不晓得九阴真人是谁,但说到商扬武帝,没人不知晓,五十年前,他成名归来,把全族迁往中域,引起巨大轰动,至今仍是热谈,洛西凤没料到这位人称九爷的青年男子,背景如此之硬,难怪水木宗不敢过于为难商队。
问话的人听完后眼中惊慌一闪而过,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什么,这一幕,恰巧被洛西凤看在眼中,本能觉得此番行程不是那么简单,暗地叮嘱墨玉,多多注意周围情况。
事实证明她多虑,路上遇到好几波伪装路人的探子,这些人看到商队旗帜上的绿玉二字,以及最前方胯乘妖兽的英昂男子,就再也没有后续,这是在召龙道最后一个晚上,明天再赶半天路,就能到达乱滩城,护卫任务即将完成,以他们多年的经验,最后一晚出事的机率很低,一路来紧绷的神经终于开始松懈。
七公领队行走召龙道多年,此番最为顺畅,早已备好的买路费一分也没花出,他赞叹道:“小九的名声果然够响亮,平时路过,最少得交这个数。”
他伸出一个手掌,前后翻了翻,一面代表白银五千两或灵石五十,两面等于一万两银子,这还仅仅是当中两个最大的匪团,其它喝茶费不算在内。
九爷神色淡淡,并无被夸奖的喜悦:“没出召龙道之前,还是小心为妙,此批货物贵重,说不定还真有不长眼的匪团寻上门,叮嘱值夜多加小心才是。”
今晚不轮她值夜,洛西凤吃过饭早早回帐营,夜幕渐深,附近除了轮值守卫,其它人早陷入梦乡,和衣闭目养神中,突然闻到一股甜香,紧接着耳朵听到细微声响,同处一营那名叫老七的可疑武师再三确定她被昏迷后,蹑足离开。
在他走后,洛西凤睁开双眼,眼神澄清明亮,看不出有丝毫受迷药侵袭后的迷蒙,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容,倏地翻身而起,悄悄跟随那人身后。
此人显然对这一带环境很熟悉,疾步如云,不需停下查看路线,洛西凤若不是身法好,想不惊动他又能跟上可不是件易事。
狂奔摸约半小时,他终于在一处山沟沟停下脚步,那一带没有房子,也没有山洞,洛西凤还以为对方发现自己,却看他把拇指和食指含在口中,随即响起高低不一的鸟鸣声,万籁俱寂的夜晚,声音远远播开。
洛西凤知道那是联络讯号,连忙取出敛息符往身上一拍,借着夜色,人如顽石静静伏在树梢,感应不到半点气息。
她刚潜伏好,离他们约摸两公里外也有同样的鸟鸣声传回,很快走来一个人,对方脸上蒙着黑布,看不到真面目,但从两人聊天中,听出他是个男的。
来人话语中透着不满:“七弟,什么事?不是说了,事成之前没事不要来找我们吗?”
老七愕然道:“四哥,怎么是你?你不是在平州么?”
“有事快说,等等,先别说,我先探探周围有没有人跟踪旁听。”
洛西凤清晰感应到一道神识在周遭掠过,碰触到自己时,并未多停驻。
“安啦,同帐那傻子被我下了迷药,天亮前是醒不过来。”
老七显然对他的迷药很有信心,恨不得拍胸保证,他不晓得朝一个百毒不侵的人下迷药,那是在对瞎子点灯,白费蜡,人家站在树梢听墙角呢。
“四哥,我们真的要干这一票?绿玉后台这么硬,较真起来,咱们可吃不消,而且随队那人是九阴真人徒弟,杀了会引起轩然大波。”
四哥坦露在外的双眼流露出狠辣,道:“怕个球,谢家撑不了多久,绿玉商行也就自然跟着完蛋,咱们只要躲过两个月就好,再说,你以为谢震霆是那么好杀的么,我们的人顶多能将他缠住,两个领队的事你不用管,只需趁机干掉几个武师就好,若不是不想惊动那几伙劫匪,老子早在昨天就已经动手。”
“你是说上面要动手了?”
“唔,说是布置得差不多,谢家那老祖宗不是要过寿么,我看上面是准备趁那段时间一网捞齐,可惜咱们只能喝喝剩汤,捞不着好处,行了,早点回去,我也要出发赶回平州。”
洛西凤听到这里,身影一闪而逝,宛若空间浮尘,走时不惊起一片枝叶,悄无声息回到帐营中。
是趁明早探路时悄悄离开,还是留下与一干护卫共患难呢?能如此轻松脱身,说起来得多亏绿玉商行的谢震霆,受聘于他们,明知有难却一走了之不是她的处事风格,洛西凤最终还是决定留下。
第二天,领命探路时特意绕到谢震霆身边,不卑不媚道:“谢九爷,俗话说得好,意外之所以会发生,往往是因为疏乎,越是临近出口,越是谨慎为好,你说对吗?”
谢震霆本来漠然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他垂首道:“你在暗示什么?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洛西凤没回答,一份恩偿一份果,她知道,疑心一旦种下,绿玉商队上下就会加强戒备。
果然,当她探完前方往左十公里回来时,商队全员已经有所戒备,早上那份慵懒已不复存在,跟她一并出发朝右边探路回来老七显然也发现这个情况,脸色由晴转阴。
“你俩探路什么情况?”
谢震霆问话时,看两人的眼睛就如同高空中翱翔鹰隼,既尖且锐,凌厉逼人,不容丝毫错失。
“前左没问题,不过妖兽有点多,路不太好走。”洛西凤回以一片坦然。
老七肩膀瑟缩一下垂敛眼神不敢直视对方,顿了顿才道:“前右没问题,路还行不错,前天那场大雨没遭成太大影响。”
“是么?”谢震霆玩味道:“那就走——”他同样做一个停顿,慢吞吞道:“传我命令,由南战领路,从左边绕开山峰前进。”
老七眼中流露出焦灼,他急切开口道:“不是说左边路不太好走么,为什么不走右路?”
“因为——我是领队,我说从哪走,就从哪走。”
一声令下,长达数百的车队顺着左边泥泞深一脚浅一脚前进,沿途的小妖并没有大伙想像当中的多,只是途中时不时听到山的对面传来鸟鸣声,时高时低。
就在他们即将绕出山峰时,洛西凤腕中墨玉传音道:“前面有一条虫子,八只蚊子。”
墨玉气哼哼道:“所以说挑主人要慎重,莫要像我这般,明明是翱翔九霄盖世英武神龙一条,偏偏要当条软趴趴的爬行动物。”
每每提及此事,墨玉总是愤愤难平,一人一蛇你来我往在打嘴仗,守在唯一出口的蒙面敌人已迫不及待杀进来。
“敌袭,有劫匪,大家戒备。”老七边说边一马当先冲向前,路过洛西凤身边时,藏在袖口的匕首猛然刺出,狠狠戳向她的心窝。
锋利的尖刃顺利划破表层衣饰,碰触到一片光滑,却怎么也刺不进去,倒下那一瞬,眼睛瞪得又圆又大,他怎么也无法相信,死的人会是自己。
“七弟!”其中一个蒙面人嘶喊出声,拔刀冲向洛西凤,然而冲到一半就被一名武者拦下,两人战成一团。
修士能看清高出自身三阶及以下敌人的修为,此人一马当先将敌人拦下,并非出自好心,而是因为来犯敌人当中,那人是唯一一个修为比自己低的人。
谢震霆当仁不让选中当中修为最高的虫子,而另一位叫七公的老头,也随之挑上众蚊当中实力最强的一名,就连他的座下妖兽,也英勇上前拦下一位,其它两名武师又选走两人,剩下两名没主的劫匪,四目相对,齐齐冲向洛西凤。
商队中一干人实力,劫匪早探得一清二楚,虽说连连出意外,埋伏不成功,暗棋被反杀,最终实力依旧略胜对方一筹,每个人都牢牢锁死对手,尤其是修为最高的谢震霆,更是分身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