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严嬷嬷气的不行,她跟在太后身边这些年,什么花招没见识过,没想到这次阴沟里翻船,居然被初来乍到的洛西凤暗算了去,她急忙对向刹流云,想着流云公主毕竟是与太后亲近,定会保她,“公主殿下,你要相信老奴,老奴从未做过。”
“公主殿下……严嬷嬷自恃得了太后的懿旨,掌管我这冥凰殿的下人,便没给过我一天的好脸色,更是对我的两个陪嫁丫鬟乱用私刑,昨日若非我来的及时,我那两个丫鬟怕是要殒了命的,此事整个冥凰殿人人皆知,殿下,您定要替我做主啊。”洛西凤同时眼中噙满了泪水,一双还带着伤疤的手特意捋着眼角的泪,看上去更显心酸。
“明明是你的丫鬟不守规矩。”
“明明是嬷嬷你故意针对我。”
“老奴不过就事论事,何来针对?”
“严嬷嬷这般抵赖,妾身也无话可说,但凭公主定论。”
……
刹流云瞧着眼前这两个人各执一词,却也无法分辨,顿时更有些郁闷,说了半天,她那灵力流失的代价到底该招谁讨要?
座上女人略显慵懒地坐着,伸手扶着额头,双眼淡淡闭着。
过了半晌,堂下两人也安静了下来,整个大堂变得安静。
严嬷嬷跪着,洛西凤垂头立着,双方似乎是吵累了,便都歇了下来。
严嬷嬷见自己吵了这么久,连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刹流云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要站在她这边说话,顿时有些不满,她可是跟在老太后身边近乎五百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流云公主怎么也该看在老太后的面子上,替她出这口气才对。
“殿下,老奴要见太后。”严嬷嬷忽然开口。
洛西凤抿着唇,继续低着头,眼底却恍然流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刹流云顿了顿,原本点动着额头的手指缓缓停住,女人双眼微微睁开:“严嬷嬷,你说你要见太后?”她以为太后来就能替她撑腰?这老奴未免也太把自己当根葱了。
“不错,老奴要见太后,相信太后老人家必定能给老奴一个清白。”
刹流云敛着眸子,静静注视着严嬷嬷片刻,眼底浮起一丝不快:“老太后即便清闲,为你前来,未免降身份。”
“老奴跟在太后身边多年,相信太后不会对老奴不管不问,还请殿下传下人,请太后前来为老奴主持公道。”这严嬷嬷向来自恃太后宠爱习惯了,便是面对刹流云亦是没有太多忌惮。
方才刹流云特意给了严嬷嬷台阶下,不想这老奴一心委屈无处诉,想也不想便驳了回去。严嬷嬷不乐意,刹流云自然更不乐意。
只这一点,洛西凤知道,刹流云已然十分不快。
座上女子缓缓起身,目光炯炯盯着严嬷嬷,冷哼了一声:“你这老奴,太后岂是你想请便能请的?你是觉得本宫处事不公?还是觉得太后能免你受刑?”
严嬷嬷一愣,听出了刹流云语气中的不悦,在听到受刑二字之后,整个身子更是一颤:“殿下……殿下你不能这么对待我,我要见太后,我要见太后!”
刹流云拧了拧眉,鼻中闷出一声寒意:“若非你从中作梗,蓝释怎会出问题?犯了错竟还不认罪,我看你当真是越老越回去了!”
“来人,将严嬷嬷拖下去,桃木棍伺候五十板!”刹流云本就因灵力被吸去,满心郁闷,原本怒意未曾退去。今日本来没有严嬷嬷的事,谁想洛西凤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说的话更是滴水不漏,让她无从定罪,如今这严嬷嬷更是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再不挫挫这老奴的锐气,只怕有一日连她冥界公主也不会放在眼里。
“殿下!殿下!”严嬷嬷一听,气的大吼起来,那声音锐利而又刺耳,震的刹流云和洛西凤皆下意识地避开了耳朵,“你不能这么待我,若是没有老奴几次险中卖命,哪能有你和太后今日的……”
严嬷嬷大概是气疯了,什么话都往外说,刹流云一听话锋不对,随即挥起巴掌,“啪”地一声狠狠打在了严嬷嬷的脸上。
刹流云眼睛微微眯起,气的面容几乎扭曲,这严嬷嬷不过是太后身边的一条狗,居然敢公然跟她叫板,且还特意用太后来压他,刹流云越想越怒,此番又见老太婆还在大喊大叫,心中更是烦躁,她眸光一凛:“本宫面前,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来人,把这老奴的嘴给本宫堵起来!”
几个下人一愣,手忙脚乱地能将严嬷嬷拖住已属不易,还要将她的嘴巴堵起来,倒还真有些困难。
就在此时,一旁的洛西凤忽然走上了前,手指轻轻在严嬷嬷的身上点了两下,顿时老太婆便不再吵闹。
众人皆是一愣,包括刹流云的表情中亦带了一丝诧异,此女子竟然会使用阳间的点穴之法,若只是如此,那倒并不奇怪,怪就怪在,这阳间的点穴之法向来只对肉体有用,何时对魂体也有了效果?
就在众人对洛西凤的行为感到不解的同时,女人却悠哉地开口:“我点的是灵脉。”
众人一怔,这才稍稍明白了过来,不论是魂体还是肉体,灵脉是不会缺的,一个人从开始修炼灵术,练成原灵之后,灵脉便会存在,与原灵相接,传达向修灵者的各个部位。
洛西凤抿了抿唇,转眸淡淡瞥了眼严嬷嬷,对方正一脸怨愤地盯着她,话不能说,身子也不能动,只剩下一双满是仇恨的眼睛死死盯着洛西凤。
若是眼神也能杀死人,只怕洛西凤这会儿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严嬷嬷很快被托了下去,随即院中传来一阵落板声。
洛西凤听着那院中的声音,心中虽畅快,面上却仍旧是一副淡淡的谦卑姿态。
对面的刹流云亦是一脸审视地注视着她,伴随着院中一声接一声的板声,大堂则安静的有些诡异。
半晌,刹流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近到洛西凤的面前,洛西凤低着头,刹流云只能瞧见她的头顶,却看不清她的面容。
“将头抬起来。”刹流云傲然地道了一句。
洛西凤顿了顿,淡淡抬起头,女人眼中除了漠然,压根无法寻出更多的东西,刹流云不由蹙了蹙眉,心中对洛西凤的想法便又多了几分,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显得如此淡定。
这个女人……不简单。她倒要看看,这女人没权没势,是要如何在这宫中得以自保。
要杀洛西凤,对她刹流云而言,还不是犹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真是有趣。”刹流云勾唇,嘴角浮上一层浅笑,她淡淡看了洛西凤一眼,抬步从洛西凤的身旁错身而过。
刹流云走进院子,洛西凤紧随其后。
两人在大堂前站了不一会儿功夫,严嬷嬷那几十板子也随即完了。
刹流云抬眼轻轻瞥了一眼半死不活的严嬷嬷,口中缓缓吩咐了一句:“抬下去好好照料。”
女人说罢,便踏着轻巧的步子出了院子。
“恭送公主殿下。”待到众人行完了礼,刹流云早已经走的连影子都没了。
院中的下人不由得捏了把汗,看向洛西凤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敬意。
洛西凤翘着唇走到严嬷嬷的面前,严嬷嬷此刻身上穴道还未解,因此是被人抬着的。
洛西凤伸手给老婆子解了穴,老婆子已然伤的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只是默默瞪着洛西凤,似要剜了女人的这张脸。
“带下去。”洛西凤挥了挥手,淡淡对着一旁的下人淡淡吩咐了一句。
严嬷嬷被带了下去,洛西凤便也不打算在下面多呆,毕竟这楼上还有一个贵客等着,依着对方的身份,若是太过怠慢,着实是不好的。
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沈无叶,为了日后在这冥界的长久发展,她自然是要好好巴结那位陛下的。
洛西凤负手上到了二楼,转身对向身后的小环小惠:“你俩守在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上来。”
小环和小惠应下。
对于这两个丫鬟,洛西凤知道是信得过的,便也就放心地走到了楼上。
女人悠闲地走到凉亭之中,亭中依稀坐着身着黑袍的冷峻男子。
洛西凤淡淡坐到男子的对面,执了桌上的茶壶缓缓倒下一杯茶。
“好看吗?”女人晃了晃手中的茶杯,抬眸看向男人。
男子顿了顿,眼底露出了一抹兴味:“好看。”
“哪儿好看?”女人掷下杯子。
“眼睛,”男子眼中缓缓流露出笑意,顿了片刻,又补了一句,“还有除了眼睛以外的地方。”
洛西凤一愣,有些尴尬,她抿了抿唇:“我有问你意见?”
男子挑眉:“你没问?”
洛西凤又一次被噎了,有些尴尬地抬手喝了口茶,过了片刻,又道:“陛下在上面看了这么久的戏,难道都不打算说点什么?”
男子摊了摊手:“皇后这般聪慧,是本王的福气。”
洛西凤怔了怔,默了。
男子淡淡瞥了一眼洛西凤手背上的伤痕:“只是为了一个老奴,皇后这般伤害自己,倒教本王心疼。”
洛西凤拧了拧眉,继续沉默。
刹桀见洛西凤不说话,便也不再说什么,伸手捻了一块糕点送到嘴边。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怪异,也有些尴尬。
洛西凤轻吐了口气,忽然觉得有些烦闷,刹桀的出现有些突然,洛西凤却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未来夫君,事实上,直到现在她都还不能接受自己即将嫁为人妻的现实。
若不是为了沈无叶,她绝不可能将自己置于这样两难的境地。
她捏了捏拳头,淡漠的面容出现了一丝无奈。
“陛下此番不是应该在闭关之中,怎地会突然跑到小女子的冥凰殿?”
刹桀:“不欢迎本王前来?”他听出来了,女人话中不曾用“妾身”二字,而是以“小女子”自称。
她这是拐着弯的要与他撇清关系么?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洛西凤敛了敛眸:“王上说的哪里话,小女子怎敢。”
刹桀:“进宫前,青大人应当告知过你,一旦入宫,当放弃一切念想,斩断全部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