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是酒鬼,竟然连储物器内都存了酒。”洛西凤眨了眨朦胧的眼睛,打了个酒嗝道。
“这酒可不是一般的酒。”公君羽悠悠晃了晃手中的坛子,惺忪的醉眼淡淡眯起,“这是师叔珍藏了一千年的桂花酿,我今儿趁师叔不注意,从酒窖里偷了两坛,咱俩,一人一坛。”
“这是师父的藏酒?”洛西凤顿时觉得有些胃疼,偷师父的酒喝,这算不算大逆不道呢?
“怎么样,我够意思吧,特地给你送来了。”公君羽似对自己这一做法十分满意。
“我谢谢你啊。”洛西凤撇撇嘴,这家伙分明就是怕事情败露了,想找个人跟他平摊。
第二日,两人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醒来时,洛西凤发现她竟神奇地从地上爬到了榻上,一旁还躺着一个睡得正香的公君羽,两手紧紧搂着她的腰。
该死的,这家伙又做了什么?
洛西凤急忙坐起身,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饰。
这一看,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看来这家伙还算识相,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
“醒醒,醒醒。”她伸手推了推他,推了好一会儿,公君羽才缓缓睁开眼。
他坐起身,甩了甩晕眩的脑袋,又看了看洛西凤,脸上浮起一阵戏谑的笑:“怎么,很失望么,没有对你做什么。”
洛西凤嘴角抽搐了两下,抬脚直接将其踹下了榻:“你这男人要点脸么?”
公君羽从地上坐起,轻飘飘地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得真舒服。
“行了,收拾收拾,一会儿出宫。”洛西凤下了榻,走到水盆边洗了把脸。
两人收拾了一番,便先后出了门。
白日的西苑,不若晚上的僻静,走到哪里都是人,御风走则就更容易暴露,两人不得已,只好循规蹈矩地走路。
洛西凤提着一颗心好不容易走到西苑门口,刚准备松一口气,忽然从两边窜出了一群手拿刀剑的侍卫。
一个个刀剑直直对着她,一看便是有备而来。
洛西凤顿时有些头大,胳膊肘戳了戳身后的公君羽:“让你早点走,你非要拖到现在,这回出事了吧?”
“你以为……早点走有用么,这群人在这里守了一夜,身上露水都没干。”公君羽沉声在洛西凤的耳边,淡淡应道。
洛西凤顿了顿,冷声对着周围一圈人道:“你们什么意思?”
“没什么,本王想请你和你的朋友喝杯酒,不知赏不赏脸?”莘格从侍卫身后走了出来,皮笑肉不笑地瞧着中间的两人。
公君羽一见那妖皇莘格,下意识地伸手将洛西凤护在了身后,淡淡回复道:“是我擅闯妖皇宫,此事与离落无关。”
莘格将目光淡淡落在公君羽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五族闻名的医圣,羽公子,孟府公少爷,今日有缘一见,大家何必这么紧张呢。”
这边洛西凤两人微微一怔,心中大为吃惊,没想到短短几个时辰,莘格便已经查出了公君羽的身份。
“君上,人是我带进来的,你若要责罚便罚我好了。”洛西凤此刻只一心想着将公君羽送出这个是非之地。
“你给本王闭嘴,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莘格冲她冷哼了一声,嗤笑道,“想不到啊,你这女人竟然跟羽公子有关系,而且关系好像很亲密的样子。”
洛西凤转眸和公君羽对视了一眼,内心焦急,若是让公君羽与孟初晓见了面,这事就复杂了。
“怎么样,羽公子,陪本王喝一杯,刚好本王北苑有个姑娘身体不适,还请羽公子帮着瞧瞧,是怎么个状况。”莘格一脸谦和地看着公君羽,做了个“请”的手势。
尽管修医者在五族之间地位较高,受人爱戴,不过此等盛情未免过了一些,公君羽也清楚若再拒绝,那便是找死,妖族的皇室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洛西凤听那莘格的话中意思,便猜到那北苑的姑娘极有可能是孟初晓,顿时心头一凉,正准备阻止公君羽应邀。
奈何话还没出口,莘格却已然抢了话头:“风……公子也请吧,毕竟是你领来的客人。”
洛西凤顿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时间急的一头冷汗。
就在洛西凤还在原地犹豫,公君羽却伸手轻轻拽了她一下,他扫了一眼四周刀剑相向的侍卫,示意她。
洛西凤有些头疼地轻吐了口气,抬步跟了上去。
两人被领到妖皇殿,各自寻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很快丫鬟将酒菜送了上来,洛西凤盯着那酒盅半晌,忽觉嗓子开始隐隐作痛。
昨晚上刚喝了一肚子的酒水,这一早上起来连早饭都没吃,便又要喝酒。
公君羽淡淡抬眸瞧向殿中渐渐走进的女子,入目的瞬间,手中的酒盅同时落到了桌面。
刺耳的酒盅撞击声,惊得洛西凤和公君羽同时颤了颤身子。
洛西凤目光直直落在对面的公君羽身上,他的一举一动,皆被她收入眼底。
那一刻,男子面孔瞬间变得煞白,整个人似有些不能控制地晃了晃。
“羽公子,你怎么了?酒盅都拿不动了?”莘格若有所意地瞥了眼公君羽。
公君羽顿了顿,恍然回道:“手滑罢了。”
莘格皮笑肉不笑地扫了扫在场的三人,又看向孟初晓,笑道:“初晓,坐到本王的身边。”
“谢君上。”说罢,孟初晓恭敬地颔首,抬步走上台阶,坐到了莘格的身旁。
“初晓,给你介绍一下,”莘格单手抚住女子的肩膀,指向前方坐着的洛西凤和公君羽,“雪影宗少主洛西凤,医圣羽公子,公君羽。”
“对了,我听说羽公子与你一样,曾经同是孟府中人,你俩应该认识才对。”莘格淡淡看向公君羽,白衣男子面容平静,淡淡垂眸,若有所思。
孟初晓笑着瞧向堂下的男子,眸光似水,缥缈不定:“羽公子曾确是我孟府人,只是府中人多,初晓与公子并非十分相熟。”
公君羽顿了半晌,缓过了神,提起酒壶倒了一杯酒,对向孟初晓:“能在妖族相遇,亦是缘分,君羽在此敬孟小姐一杯。”
孟初晓笑了笑,依稀是那沉静若水的笑,她缓缓提起手中的酒盅,一饮而尽。
“孟小姐,看在曾经同府的份上,君羽有一事不明,还请孟小姐解答。”
“羽公子有话直说便可,小女子,知无不言。”
公君羽顿了顿,缓声道:“如果我没记错,孟小姐当时应该嫁入人族皇室才对,为何会出现在妖族皇室?”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皆是一顿,气氛变得僵硬起来。
莘格冷冷蹙眉,质问道:“羽公子此话是何意思?你是说本王抢了人族皇帝的亲?”
孟初晓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一见气氛变得焦灼,随即开口圆场:“君上此话折煞我了,初晓若非君上,只怕现在早已丢了性命。”
孟初晓淡淡看向公君羽,接着道:“大婚前一个月,我逃出了孟府,半路被媚羽阁的人抓走,是君上救了我,并将我带回了宫中。”
公君羽轻轻蹙眉,转眸疑惑地看向对面的洛西凤,似要从她那里找寻答案。
然而洛西凤却一直深深垂着头,对此置若罔闻。
“但我怎么听说,小姐你离开后的第二天便又返回了孟府,直到大婚,足未出户。”公君羽追问。
孟初晓顿了顿,面容看起来却是稀松平常:“这不难猜,有人冒充了我的身份。”
此话一出,洛西凤一直提着酒盅的手猛地一紧,杯中酒晃了晃,就连手背也溅上了几滴酒水。
“原来是这样。”公君羽不动声色地瞧向对面的她,眸光闪烁,眼底掠过一丝隐痛,稍纵即逝。
一顿饭可谓吃的格外艰难,一顿饭下来,洛西凤和公君羽酒壶中的酒水倒是喝了个精光。
两人从妖皇殿中走出来,一路无话。
妖皇莘格不知怎么就忽然抽风,下了命令让公君羽在妖皇宫多留几日,以方便为孟初晓诊治身子。
诊治是假,监禁是真。
两个人回到西苑,各自坐在桌旁,沉默了好一阵。
“离落,孟初晓今日说的话,是真是假?”公君羽下意识地攥紧手指,微微颤抖的双手几乎攥到发白。
洛西凤顿了片刻,淡淡看向他。
“你说话啊,到底是真是假?”他还对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尽管他很清楚,那是自欺欺人。
洛西凤淡淡吐了口气,应道:“是真的,孟初晓的事我一直在瞒着你。”
“最初是因为任务需要,我需要你的情报,再后来……”
“够了,”公君羽冷冷瞧着她,一双眸子带着从未有过的厌恶与怨愤,“我以为我足够了解你,我以为我们是同一种人,你以为你就算欺骗全世界也不会欺骗我。”
他说着,越发愤怒,伸手一把扯住她的手腕,似要将其扯断:“我到底是看错了你,洛西凤。”
臂上渐渐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洛西凤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心像是被掏空了一般,空落落的。
她淡淡抬眸瞧向他,眼带凉意:“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他不说话,眼带寒意,两人对视良久。
“已经不重要了。”他轻轻松手,淡淡瞧着她,眼神陌生而又淡漠。
他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去。
洛西凤淡淡目送着公君羽从她的视线消失,整个人无力地坐在了椅上,有些烦闷地用手扶了扶额头。
半晌,擎长的身影恍然出现在门口,挡去了半边光线。
洛西凤面色一喜,急急抬眸看向外面,然而入目的瞬间,她的面容又再度转为失望。
“小瑞。”她淡淡吐了口气,轻声唤了一句。
上官瑞缓缓走近,立在她的身前,开口道:“离落,他是孟府人,是你的仇人,你不能跟他在一起。”
洛西凤微微一顿,抬眸瞧向他,面容讶异:“你是如何知道的?”
“离落,公君羽属人族,又是孟府中人,你与他本就势不两立,你绝不可以与他在一起。”上官瑞面容沉着,眸光定定地瞧着她,语气淡薄。
洛西凤微微一愣,眯眼盯了他半晌,心中猛地一凉:“是你?”
她缓缓站起身,一脸不可思议地瞧着他:“是你将此事通报给了莘格?”
“离落,我这么做,都是为你好。”他定定瞧着她,面容满是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