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阳公主进了内殿,朱允炆一夜未眠撑着头坐在书案前。汝阳见他还能悠闲的坐在龙椅上发呆,有些恼怒,见朱允炆一脸淡然,她骄傲地抬高了脖子,轻哼道:“皇上,你可知晓外头正刮着大风,永乐已在门外跪了一天一夜。皇上,如果想惩罚她就痛快点儿直接打断她的双腿,您这样慢慢的折磨她算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忍心如此对她,在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朱允炆也特可怜,身为一朝之君让小姑姑指着脸骂也是没谁了,茫然地看向汝阳公主。愣时也气得青筋真冒:“汝阳....你么怎敢?”话刚起头,却停了下来,只是握着的拳头青筋隐现。
土鳖公主冷冷地横汝阳公主一眼,转头看向朱允炆:“皇上,这本是你朝之事,我不该过问。永乐姑娘所求我心中最是明了,燕王确实有于我说过他惦念家中妻儿,如今他已要魂飞天国,皇上真的不愿放人吗?看着永乐姑娘跪在那处,心中多有不忍,连我这外人都看不过眼了。坦若我所言有误还请皇上莫要责怪,本宫无意冒犯,毕竟大明的规矩本宫不是太懂。”将朱允炆损了一顿又搬出自己的身份,朱允炆那里还会怪她。毕竟她是他国公主怎能随意处罚,这不是要破坏了两国邦交嘛。
过了很久,朱允炆叹口气,走置门口抬眼望去院中的人儿跪在风中,好像风再大一些就能将她吹散一般。心中一痛,他也没法子因为盯着那个位置的人太多。一不小心就会被揪下来。高处不胜寒。
“此事,你们某要插手。回去!”朱允炆还是心一横,黑着一张眼中盛怒。
土鳖公主见到他怒容满面的脸,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小胖子皇帝发火的时候还是有威严在的,但汝阳公主是知道她这个小侄子的软性子的,便“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小姑姑替永乐求你。”连辈分都般出来了。
朱允炆瞧汝阳公主对着自己跪下,当下也不曾想到她会如此,吓得赶忙退了一步蹙起了眉,“你这又是做何故?你们非要如此逼朕吗?”
“皇上心中知晓我们是为了何故求您,如果永乐一个人跪您不够那便加上本宫。本宫也想替四哥还了最后的遗愿,这是身为皇妹应该做的。”汝阳公主眼泪转在眼眶里,继续道:‘四哥是本宫至亲之人,本宫能为了他做的微不足道,只觉这一刻来自血脉的内心刺痛?皇上我们都是至亲啊!’
朱允炆听到此处又退了一步,是啊,至亲人的血已经流传进我血脉,脸色顿时惨白,冷汗从额上冒出来:“你们且回去让朕想一想。”
“皇上不答应我便不走。”汝阳公主执拗道。
朱允炆被她的话激怒了,眼中燃着怒火,瞪了她半晌,朱允炆转过脸不理她,他一把将桌上的茶具拂碎在地,终是被逼的无处撒火。气哼哼地低头看了汝阳公主一眼,汝阳公主也被他的举动所震住,被眼前的一幕突发状况吓傻了,吓得不敢再出声。
朱允炆烦躁地道:“还不快走,想让朕连考虑的机会也不给?”
土鳖公主将汝阳公主搀扶起身,汝阳心中翻起骇然大波,却有不敢不从。蹙着眉,出门前转过头对着朱允炆说道:“本宫希望皇上好好想一想。他可是我们的亲人呐。”
之后两人便离去,经过李永乐时也只是余光看了看,在她肩上拍了拍摇了摇头缓步离去,身影越去越淡,最终隐入风中。
朱允炆又讶然地看向李永乐,他面色焦躁中夹杂着怒气,却又极力克制着,心中一软,回道:“王喜,你说朕是不是太绝情了。一个将死之人都不肯放过。”又自嘲道:“呵呵....且那将死之人还是朕的亲叔叔。朕难以不牵挂,毕竟血浓于水啊。”
王喜听到此处,他是惯会和颜悦色之人,心中了然皇上已然是心软,只是心中迷茫且又是一国之君,人人都来逼他,他的心反而变得反叛哪里肯低头。想着,弯着腰神情淡淡,不见情绪的面上,不以为意,只微扬眉梢,道:“回皇上,已奴才鄙见。燕王都已是狡兔死何足畏惧。且此时在宫中乃之宫外都穿得沸沸扬扬,叶尔羌汗国的公主也知晓若是将此事传到他国,难免会有辱了皇上的龙颜。这三人成虎传言何其可怕,到时传得都是说皇上,不念及叔侄情分逼的燕王死在宫中。皇上这几日为此事终日不得释怀,睡不好,食之无味。且看皇上都瘦了不少,如此下去伤了龙体可让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如何是好。不如就做次人情成全了永乐姑娘,永乐姑娘向来跟皇上要好相谈甚欢,皇上您真的舍得让她在风中长跪下去吗?您看她小脸儿白的呦,一天一夜滴水未进,不曾合眼。瞧她摇摇欲坠的模样,怕是撑不住了。”
朱允炆瞧着连身边的管事太监都替李永乐说话,心下早已松动。面色微变,目光盈盈地瞧了眼李永乐,这才蓦然抬手,一手拂着广袖,踱步出门。李永乐见朱允炆肯出来见他,定是动了恻隐之心了。便扯了扯他的袍摆,朱允炆蹲下看着她,阴沉晦暗的眼睛,冰冷一如此时的老天,手势却极其温柔,帮她把粘在脸上的湿发拨好理顺,朱允炆凝视着她道:“朕就没见过比你更固执的女子。”
李永乐唇角甚至还含着丝浅笑,可飞扬的衣袂间彷佛披拂了天地所有的寂寞,胜雪的白衣下集敛了人间所有的寒冷。朱允炆终于来了功夫不负有心人,世上没有绝望的处境,只有对处境绝望的人。木然地跪着,风中跪了一天一夜,身心疲惫,一切都好似无所谓,打罚随意。
他又静静蹲了半晌,李永乐才道:“皇上,你答应让燕王殿下回去了对不对?”
朱允炆静默了一会,道:“你这算是意气用事,还是喜欢燕王?永乐虽然平日你跟燕王走的近,但其实你不是四叔的小妾对不对?”也不知朱允炆为什么会如此问,或许他是如此期盼的吧。
李永乐忽地惊觉顿了顿,而后又微笑着点了点头。朱允炆看透一切的眼神,凝视着她问:“即是如此,你这么做值得吗?”李永乐盯着地面飞扬的沙,恍若未闻。他定声说:“回答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