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风清,众星捧月。李永乐脱下绣鞋,爬上朱棣的床榻歪在墙边,与他保持了一些距离生怕自己粗心碰疼他。朱棣刚闭上了眼睛准备补个眠,接着却蓦然又睁开了眼,神情肃冷起来。右手对着她勾了勾手指,轻声道:“过来。”自行伸出右臂让她枕上来。
李永乐撇撇嘴温顺小心翼翼的爬过去,枕在他手臂上。她淡然道:“你知道吗,那****伤的很重我们都以为你要死了,过不了这一劫。京都最好的大夫也束手无策,后来我想了个笨办法竟让你度了过来,辛好你没事。唔.....所以你疼吗?你现在还是很疼对不对?”
朱棣不禁一怔,他不曾想过竟然是李永乐救了他。过了半晌,他摇了摇头冷哼道:“那****在远处见你命悬一线心下发急大意了,忽视了他们才让他们得逞伤了本王。只可惜本王没能在你最危险的时候护你周全,你可怪我?”
“唔....有一点,原先见你替千荨挡剑,还以为你跟千荨有猫腻呢。”
朱棣惊奇转头看向她:“.....不是真的吧?你是这样想的?”
李永乐抬起脑袋脸对着脸,盯着朱棣说道:“你看我真挚的眼神,像是在骗你吗?”
“哈哈哈,确实真挚。”
“.....”
“朱棣你给我听好了,你若是敢对旁人动一丝一毫的心思,我就喜欢别人。”
朱棣脑中空白三秒后,只能小心翼翼疑惑的问:“这个,有些强人所难,还是你早就看上哪一家的公子哥儿了跟我在这耍嘴皮子?”
多年来的控制力,让李永乐仍旧忍不住呼吸一紧,努力平息自己的暴躁,尽量不让自己发彪,抽动半天嘴角:“朱棣,你几个意思,让你不动春心就那么难吗?”
“自然不是,如果我早一些遇见你便好了,只是你知道身在皇家有很多身不由己很多婚姻都是政治婚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有些责任本王不得不负。”
这个问题一下子难道她了,思来想去自己本就是个小三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对自己专心致志?但是爱情本就是自私的,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爱人与别人分享,没有哪一个只付出不渴望回报。“既然选择了你,我选择的是现在的你和未来的你,过去的你与我无关我不可为,我不想了解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现在的你必须只爱我一个人,我是你此生爱的最后一个女人。”
“嗯....上诉陈立。”一张坏坏的笑脸,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爱不成佛,便会成魔。她独一无二,甚至想一辈子与她不死不休直到老死。
瞧他面色苍白,唇舌色淡,神疲乏力,却依然俊美。李永乐忍不住道:“你现在这幅模样倒像个弱受。”
“弱受是什么?”
李永乐瞧他问自己,很是心虚的偷瞟了他一眼,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弱受,天生不足,半生服药三步一咳,五步一晕,半月最多一次行房。就是这样的意思,哈哈就是形容你身子不好。”仰起性感的小下巴,白嫩娇柔的小脸,羞涩一笑。
此话一出,风云变色,洪波澎湃,跌宕奔腾,卷舒变灭,哮吼汹涌,百步之内,生物全无。
李永乐仿佛看见了他石化的过程,果然,他明显一愣,随后斑斓的脸,动了动苍白的唇瓣:“哼,敢在本王受伤时取笑本王,待本王痊愈便让你知晓,何为少年红粉共风流,锦帐春宵恋不休。”
李永乐微微一僵,知道得罪了这个男人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随即眼含笑意,幽默道:“方才我就是想逗逗你嘛,你看你还真生气了。王爷身强体壮的哪里是弱受,王爷时时刻刻都是强攻。王爷是套马的汉子强壮又威武。”自动环抱住他支起的胳膊,主动讨好。
朱棣见她主动卖乖便也不再与她争辩,笑非笑的望着她,眼神仍旧是那么的温柔清透,嘴角却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意,转而轻挑眉峰,无比绅士的问:“我很好奇,你是用来什么法子救我的?”
话闭,李永乐的嘴僵硬在恬静的弧度,而心里笑得已经抽筋成一团,扪心自问,尼玛我能告诉你吗?那不是挖坑自跳我有那么傻吗?立马转移视线,混淆视听。
“其实吧这个不是重点,咱们以后再谈嘛。喂,一直以来我都挺好奇的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你分清了什么是喜欢,占有欲和新鲜感了吗?”目光在朱棣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垂了眼眸,一直很想问一直都没问,她这满身缺点的人。她真的很计较这个问题。如果他以后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这女人,或许只是一时的新鲜感,占有欲,鬼知道呢。如果他现在回答的是,不知道,或者是一时的冲动没头没脑的话。那么我现在还可以先下手为强,痛打他一顿搞残他,最起码他现在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我只有现在这个时候打得过他,不在此时下手更待何时?
朱棣像是查觉到她的目光,俊朗的目光扫回去,微微一怔。随即忍不住笑起来,这丫头竟然担心他对她的感情,是不是证明这丫头已经对自己情根深种,那这次受伤似乎也挺值得。她一定是吓坏了,害怕失去本王,心下早已经得以的眉飞色舞。可还是有气无力地道:“一见钟情。”
李永乐心中讶异,然后惊喜地道:“啊?....”李永乐不敢置信的盯着朱棣,仿佛这样的答案也太天方夜谭了吧。
“你不会是真的信了吧,哈哈!!本王又不是三岁孩童你说的我怎么会分不清。呵呵,我不善烟花风月,我不善甜言软语,占有欲是缺点吗?我改不了...就不改,说什么都没用,别讲道理。”
说了那么多他还是没直视自己的问题啊,他没说他为什么喜欢她,是什么时候喜欢她,是不是会永远喜欢她。有人说,一个人爱不爱你,不是看你们在一起的时间长久,而是看他愿不愿意给你一个承诺。
李永乐冷笑一声,转移了话题:“那****见你护着千荨,本还以为你与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可你方才说你是为了我才分了神,呵呵这不知是该庆幸还是难过。”
下一刻他转眸一瞧,李永乐那张愈见清冷的面庞入目,他瞳孔微微一缩,惊诧过后,唇角微挑了一下,可什么都不曾说出口,没有解释没有暗示,是不是他太高估李永乐的智商,其实她只是没安全的小女子而已,活的潇洒嘚瑟只是她的表面工作啊。
朱棣只是觉得无须信誓旦旦,一万句承诺抵不上一个实在的行动。
古人曰:“千人之谔谔,不如一士之诺诺。”不要轻易承诺,凡是承诺了的,一定要做。如果做不了,你又何必轻易承诺?所以这才是他不敢承诺自己的愿意吗?如果以后他们会分开,李永乐心下想着那我只能祝愿各自安好,山水不相逢。
“我看今日七弟也受伤,是为了护着你伤了吧。”
“嗯,在你受伤的同时,他为了保护我替我挡下致命的一剑。所以,从此我便欠了他一条命。”对着朱棣勉强地笑了笑。
朱棣他神情一凛,神情略显肃沉,有些心疼有些无奈,不由道:“睡吧。”搂着他的右手拍了拍她的背,似在安慰她已经过去了,以后你的一切都由本王来守护。李永乐乖顺的闭上双眼,在他臂弯楼里沉沉睡去。
李永乐睡去之后,朱棣紧闭的双目忽的凛然睁开,目光精锐直逼前方,面色赫然一变。伤我心头之人,我乱之。朱允炆是你的逼四叔,莫要怪我。为了兄弟,为了妻儿,为了心爱之人杀斗天地间,惨烈惊阴庭。谁言身后事,已忘我初心。
我不崇拜无限的权利,不喜欢花不完的金钱,也不在乎以后会有什么样的霸业,我只要一种过程。一种能体会到争霸时令人心跳的过程。这才是我最想得到的东西。那种感觉也许就象鸟儿在广阔的天空中飞翔,没有什么能约束它们的翅膀,低头可以俯视身下的一切!
一夜过去,朱棣几乎没睡,李永乐则是睡的挺美,晨初天才蒙蒙亮,抬头瞄了一眼窗外,喃喃说道:“唔~~再睡个美容觉。”于是把朱棣枕在身下的手抽出,是怕他一整晚抱着自己血液不循环麻掉。
朱棣的眼睛透漏着温润,仿佛是一阵轻柔的风,脉脉含情地撩拨着少女心弦,绝对会摧毁任何一位女子的护卫堡垒,劈开那固若金汤的银子城堡,攻无不克地温柔掠夺。略显慵懒的调调响起:“瓜子脸睡的才是美容觉,包子脸睡的那只能叫做回笼觉。”
李永乐此时迷迷糊糊,朱棣模糊的声音在耳边嗡嗡而过时,也没太放在心中,只是用背对着他,回道:“你是知道的我有很严重的起床气,如果你在惹我,我不保证会海扁你一顿。”
朱棣性感的喉结滑动,那迷雾般的眼睛笑弯成优雅的狐仙模样,抬起修剪漂亮的手指在绣被下牵住她的小手。
朱允炆派来的人和太医大概在午时便赶到栖霞寺,替朱棣与朱榑诊脉,朱榑自然没什么问题,只说好生休息不日便会回复。朱棣的伤势略严重替他开了上好的补药,其实也无非就是什么千年人参,百年灵芝那些玩样儿,这一惯是皇家用来炫富的计量。几人打算上马车离开时,李永乐前脚刚踏上马车的板子,后头便听见一清脆的叫声:“施主稍等。”
李永乐回头一瞧,额,原是那小和尚她温柔的一笑,幽幽道:‘小师傅,今天我要走了下次有缘再见哦,你的僧衣我已清洗过放回原处。你是来送我的吗?’笑得一脸如沐春风,朱棣醒来之后她的心情放松舒适了许多。
小和尚呵呵笑着,让那阳光从睫毛缝隙洒落,犹如天使的温柔模样,抬手摸了摸自己光秃的脑袋,笑道:“午时见有军队守在寺庙前,便想着是宫里来人了。心中猜想姑娘今日要离开小僧必定是要来送一送的,佛曰:前世千百次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相识。小僧与施主颇有缘,施主走后小僧诵经保佑施主平安,自不会在遇见像那般杀身之祸,平安一生。”
李永乐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甜美可人地笑道:“小师傅,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啧啧!!”带着一股戏谑之意再度响起。
当下小师傅神情如此羞涩,又未曾入过世俗脑子就有点糊里糊涂的,不太好使,结结巴巴的说道:“阿弥陀佛,女施主又说笑了。哦对了,这是女施主上次借给小僧拭汗的绣帕,如今拿来还你。”小和尚只手托着叠整齐的绣帕递给她。
李永乐若阳光初开,若雨露微润,若顽皮的孩童般微歪着脑袋,她们动作间广袖微扬,香风轻荡,纤腰慢摆,螓首低垂,娇柔妩媚,清丽脱俗,却皆有风流在眉梢。缓缓而道:“呵呵...送给你了,记住,我的名字叫李永乐。若如你以后下山历练,便来永乐楼寻我吧。”扫了一眼绣帕,便再也不回头的上了马车。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上了路,小和尚懵懂的看着手中的绣帕,待他觉醒时那一群不恶而严的皇家部队早已走远。此刻他一双利剑般的眉轻轻挑起,捏着手中的绣帕,迷蒙的眼里似有流光闪动,倒叫人想到三月拂霜河岸纸醉金迷的香暖酒风,不动声色地引人探究沉迷。
朱棣靠坐在软座上用擅于观颜察色的眼尾轻扫着她,见她瞧抿了唇,低垂下头浅笑。朱棣瞳孔一缩,声音低哑,神色认真,道:“让本王在车里等的如此久,你跟那个小和尚说了什么,需要那么久?”
李永乐却微微扬起了色淡若水的唇,情真意切地妾意绵绵道:“前日借他帕子擦汗他拿来还我而已,我没接送他了。没有说什么其他的。王爷你可是又吃醋了?”贼笑的看着朱棣。
朱棣神情略微尴尬,咬牙切齿他这厢水眸都要喷出火来,那边李永乐却一派无辜,眸中迷雾般氤氲的眼波荡漾起愉悦的清光来。难道她不知女子送帕子给一男子代表着何意吗?虽有时觉得她行事怪异,大大咧咧可有时候却又有少许轻浮了。
朱棣讨厌这种处于下风的感觉,他冷哼一声转过头来:“言行随便,举止轻浮。身为女子怎可如此轻挑。”
她心头一惊,双拳紧握,不就送了个手绢儿嘛,有那么严重吗?在未来送手绢儿都会被嫌弃的好吧,说什么礼轻情意重都是虚伪的屁话,要送就直接给软妹币。一破手绢儿还被他说成这样,牙齿咯咯作响。目光轻闪了下,道:“我就是这样,我生下来后我的生活环境,我周围的同伴都告诉我世界就是这样的。男女可以是朋友,可以天天见面,一起吃饭,一起打游戏,可以握手拥抱亲吻都是礼仪。我们那儿可以自由恋爱,你们这里连谈恋爱,这起码的男女相处的之道都没有,你们这里一点儿都不好,非常非常不好。落后,封建,贫穷,跟我们那儿比差远了,我们那儿是天堂,你们这里赐茅授土。我告诉你我早就受够了,这里的思想保守,规行矩步,固执己见,食古不化。我们的三观五感都不一样,来了快一年了我还是不习惯,虽然好吃好喝,美男帅哥,但是有什么用啊,马上就要入夏了没有空调的夏天要死人的。”越说越离谱,完全是被朱棣的责骂给气的,她向来就是个直肠子,口不择言便也是她的特点。
你车子人全目瞪口呆看着她,他们那斜飞的剑眉突然变成山峦状,状似打击不小地望向她思索着,那仿佛能吸引万物的眼在她脸上流连了两个来回后,朱棣先发声道:“你又在胡说些什么。”
“是啊,怎么好像听你说的你不是本朝人似得。”朱权也是一脸异色的盯着她看。
只有朱榑还算淡定,但是他也是第一次听说,她生活的时代竟然是如此开放,面色上也添着惊色。李永乐知道自己又一激动又开始真情流露,她是那种最受不得刺激的人,一受刺激就容易暴露,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特别容易被人怂恿,所以这也是她单纯所在。
小心翼翼,摒住呼吸的扫了扫马车内三王的面色反应,抽动了两下嘴角后,却理所当然地说:“咳...这不是在寺庙里闷了好几日,压抑的很又没有人陪我聊天儿,这不是一出来就爆发了嘛,又开始口不择言,胡言乱语。其实我刚刚说的都是瞎话,实则是在练口才呢,没错是在练习说话之道。你们看,你们果然被我惊人的口才给惊艳到了对吧,哈哈....哈...哈!!”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解释有点干,假笑的嘴角隐约抽筋笑声都不连贯了。
朱榑一副理应如此的温柔表情,嗓音若清风拂面般舒爽道:“乐儿一向古怪,调皮。”优雅地轻笑起来。。
朱权而他则用鼻子不屑地哼了她一声,他才不信她说的什么练口才,分明就是胡言乱语,颠三倒四她向来如此,如果有一日换成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我才会觉得滑稽不敢相信呢。
而机智的朱棣已然是开始怀疑她说的这些话,他听她说这些胡话太多次,在不怀疑就是愚蠢了。可却不漏神色的捏了捏他粉嫩的小脸,笑道:“本王讨厌过度的谦虚,那只是另一种虚伪。辛好你不是那种谦虚之人,乖张才是你的一贯作风。”停顿了半秒似又想到什么又加了一句:“哦,对了,还有撒谎,小骗子。”说完邪邪一笑。
又被反击了一顿,李永乐心中暗骂,这男人说话不带刺他是会死是么,早知道他这样就不该救他,让他死了算了。没良心的,我对你可是有救命之恩呐,没让你以身相许,没让你替我暖床,或者再吭你个百八十两银子已经算是很够意思了,还当着那么多人面儿嘲讽我,数落我,真是个贱人!心中将朱棣偷偷骂了个百八十遍才肯舒坦,便赌气不再与他们说话。自顾自的欣赏车外的风景。
马车行至帝王之所,皇家之庭,无处不在的古老和威严感让人忍不住赞叹。一重又一重朱红的大门,一座又一座雄壮的大殿,一阶又一阶精致的白石台基,单从各殿的名字中就不难窥见那君临天下的大气与豪情,包罗乾坤,太和至极,不知令多少人顿生沧海一粟之感慨!远远望去,气势恢弘的午门印入眼帘,可这些将会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沧海巨变。她仰头看着天空朵朵白云,垂目看看石板缝里探出头来的嫩草,只觉厚重的沧桑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