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的房里只留着千荨一人照看着,汝阳公主,谢达,外加李永乐和两位王爷,都在朱榑的房里。朱榑侧躺在床榻上,单手撑头俊目流眄,薄唇含笑,浑若无事,说不尽的妩媚。李永乐与朱权走进屋子时,李永乐给朱榑这样妖娆的姿势定义了两字“骚气”。
“呦,您作为一个伤员摆出这般妖艳妩媚的姿势,不怕扯到伤口啊。”李永乐抬眸直言道。
他的唇角浮起笑容,抬眼轻声笑道:“不怕,不是还有你在嘛。别担心,本王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扯到伤口还不自知!”朱榑心下得意,不由得笑魇如花,明艳不可方物。
“我才不担心你呢,我只是善意的提醒!”说罢,李永乐清冷的面上露出温润笑意来。朱榑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时,汝阳公主突然站起来,说道:“你们两个能不能别打趣了,你们知道吗?昨夜我一夜未敢入眠,昨儿我三魂吓走七魄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说笑,辛好七哥无碍,可眼下四哥可如何是好?”昨日汝阳受惊过度,难以入眠谢达为她在大夫那处讨来安神汤喂她服下,她才能安心休息片刻。
李永乐从宽大的袖子里握住汝阳公主袍袖下的手,汝阳公主挣了挣,估计还在恼她只为昨日在朱棣房里当着很多人面前骂她的事而记仇。李永乐死死地握着,汝阳根本挣脱不开,索姓汝阳放弃了挣扎,汝阳公主又气又恼,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李永乐白了她一眼,笑道:“别气啦,昨儿本来就够乱的了,你留在那里也没什么用处万一在碰伤到你可不好。昨天是我一时急了慌了脑子发热,才口不择言,对不起嘛公主别跟我生气原凉我了好不好!?”
闻言谢达和朱权相视一笑。手中突地一痛,李永乐倒抽口气,诧异地转头看着身边面无表情的汝阳公主,轻声怒道:“干什么捏我的手。”
汝阳公主淡淡地看她一眼,手在袖底轻轻为李永乐揉着被她捏痛的部位,懒懒地道:“没规矩,方才是对你的惩罚,若是日后还像昨日那般无礼....”汝阳公主还没讲完,李永乐抢先说道:“就砍我脑袋对吧,好好好,给你砍以后我这颗脑袋就是公主大人你的,你想什么时候砍就什么时候砍,好不好!”
汝阳公主撇了撇嘴,转过脸,哼了哼,依旧面无表情。李永乐咬咬唇,小手在袖里捏了捏汝阳的手,见她脸上仍是冷冷地没反应,又捏着撒娇地摇了摇,汝阳的眼睛淡淡地看着前方,眸光深处,渐渐有了一抹蒙蒙笑意,良久,她的唇角微微一动,紧抿的唇线变得柔和起来。
这女人也没多难哄嘛,李永乐忍住笑,转过头,看着前方,这时,对上了朱榑的投来的眼神,两人会心一笑。
朱榑邪邪一笑,道“皇妹,七哥问你此次来栖霞寺游玩你跟多少人说了?”
“唔?本宫没跟什么人说啊,就七哥,十七弟而已。手下的人应该也没说,那天本宫就带了一个贴身丫头她的嘴可严实了,我们宫里就数她嘴最是紧实。而且平时我也有教导她们不可在宫里乱传流言蜚语,耳食之言,不然如何死了都不知。她们都是知规矩的七哥宽心!”汝阳公主镇定地笑了笑。
李永乐撑起脸,看着汝阳公主轻笑道:“呵呵....可不是嘛,汝阳宫里的宫女都挺守规矩的。可是呀,就她们的主子膏唇岐舌,鼓唇摇舌的,自己开心作戏,却说是称功颂德呢。人人都说想要知道皇宫里那个小太监与那个小宫女看对眼儿了,旁人不知晓汝阳公主肯定知道,并且传的沸沸扬扬。这传播的能力强到能让人不可思议,匪夷所思的程度呢。”
汝阳冷哼一声,对着李永乐冷冷地道:“休要胡扯”随即又道:“这一次本宫真的没有在宫里肆意传扬,那日四哥与我在御花园中巧遇那时我跟夕妃正在一处赏花呢,四哥见我整日在宫里闷着无聊便说要带我出来郊游,随后我便去了七哥与十七弟宫里可回去时已经很晚了,第二日便跟着四哥一道出了皇宫哪里还有时间散播啊!”
李永乐的唇边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叹道:“是她,呵呵~~友情的小船说翻就翻了,真可笑原来不是别人,是我是我害的。”
朱榑双眸眯了下,眸中翻涌起阴沉的暗光,声音却蛊惑道:“永乐你为何要这样说?”
李永乐不由呼吸一窒,蓦然一笑,声音又低柔了下来,道:“不要问我,我不能说,总之是我间接害了你们,真的很对不起!”
朱权皱了皱眉,不解地看着她:“这话从何说起。”
“哎~~我也只是猜测,没有实质的证据所以我不能说。等燕王醒了,我会与他商议。你们现在别问我,这事牵扯太多不能说,真的别逼我!”李永乐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朱榑眼一眨不眨地望着李永乐,唇边缓缓浮出一个笑容:“嗯,那便等四哥醒来再说。”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屋子里安静的好像空气凝结了一样,毫无声响。
之后朱榑让翠儿出去准备了些,时鲜瓜果又捧上一壶飘着桃花瓣的花茶。李永乐意用银羹匙挑了几块冰凉的瓜果,又饮下半杯桃香四溢的温茶,登时乏累心闷之感便消去了大半,见朱权含笑瞧着自己,这才放下茶盏,道:“你们要说什么就说啊,当做我是个听客便好。”李永乐揣着明白装糊涂,继续眯眼喝茶。
朱榑闻言挑眉,随即却笑着道:“昨日皇妹受了惊吓,眼下七哥与四哥都无碍,皇妹不必忧心。皇妹还是早些回宫七哥与十七弟才能安心,不如让谢大人带你回宫去吧。”
汝阳公主摇了摇头,坦然道:“四哥还在危险期,我不能走我得守在这里。”
谢达听出朱榑的逐客之意,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心底释然失笑,说道:“公主不要紧张,齐王说的有理,两位王爷已然是受伤,万一刺客又再来谁能护着公主,公主若是出了什么事莫说王爷会黯然伤神,谢达也会很心如刀割。到时候事会变得更加麻烦棘手。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宫里定会派人来保护三位王爷,公主不必太挂心你在此处多有不便,早些回去才能让王爷们放心呐。”
话闭,两位王爷各自轻叹地点点头。汝阳公主迟疑了一下,又瞧见他们纷纷点头赞同,便轻声无奈道:“好吧,既然如此本宫便先回去,七哥你也要快些回来。”又忐忑地看了李永乐一眼,李永乐懒懒地笑,漫不经心地道:“公主早些回去吧,你金枝玉叶不能有任何损伤,早些回去。改日我再去宫里寻你,一起喝酒!”
“好,本王会早些与四哥一道回去。”朱榑笑了笑,轻声道。
送走了汝阳公主与谢达后,朱榑唇角带上些不以为然唇勾,说道:“翠儿,且去门口守着。”
翠儿扫一眼朱榑,俊颜映入她含羞眼眸,她垂下头福了福身便走了出去,掩上门!
沉静片刻,朱榑眼里波澜不兴,沉声斥道:“昨日的事定是有人安排,至于是谁安排了这场突然袭击,要将我们置于死地。想必在座的心里都清楚。昨日他没能得逞,只伤了本王与四哥定不会善罢甘休。本王想知道接下来你们打算如何?”此刻他冷锐的眸中幽沉恍过寒意。
朱权目光幽明不定地一闪,又是清淡一笑,道:“能如何?只能退之!”
李永乐听罢只挑了下眉,朱榑突然凝眸又锁定了朱权,道:“如以后,世人骂本王是篡国夺位的奸佞小人也罢,是胸怀大志的枭雄也好,天地不仁,才使得不畏天下人的谩骂,青史的口诛笔伐,留万代骂名,也要成为强者行篡国谋逆之事。”
李永乐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倒是明了过来。朱权听朱榑的话中自带一股狂傲之气,不意他会和自己说这番心里话,凝眸瞧向他。朱榑方才说的哪一段话乃是大逆不道的大罪,会惹杀身之祸,他要反?
“七哥你的意思是?皇上要削藩,所以你要反??”朱权冷笑一笑,道。
“不是反,也不是本王是四哥。十七弟你可愿意同七哥一起协助四哥起义,诛齐黄,清君侧。有了你的协助加上四哥的运筹帷幄、指挥若定,对战争的判断、分析和决策水平,毫不逊于先皇。小皇帝,虽然看似满腹经纶,韬略过人,一上台便雷厉风行地大力削藩,实际却是多谋寡断,毫无权谋之术,胜败迹象已经非常明显。高鸟择良木而栖,天乾的天地更为广阔,十七弟以为呢?”
李永乐似什么都被听见般,自个儿端起茶盏呷了两口,轻轻闭上了眼眸,感受着桃香在唇齿间浮动,四周竹韵幽幽,不由舒展眉目,神情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
朱权却冷哼一声,双眸又是一寒,道:“七哥,四哥人还没醒你却替他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决定,有违天理。你是陷四哥于险境,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大逆不道之人。你又怎知四哥可否与你的想法相同,他若是不愿呢?”
言罢,朱榑面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他不曾想到平时与他们要好的十七弟竟不赞同起义之举。他有些看不明白眼前这从小瞧着长大的小弟,目前诸王就他手里的兵力最强,如果他同意那便是如虎添翼。他此话本就是试探,难道一个人真能做到在心情激荡时都不露一丝微表情?难道我看错了眼前这位宁王?
李永乐听着不由冲朱权嫣然一笑,忽的道:“燕王,他是同意的。”她当然知道朱棣会出兵讨伐奸臣,历史课本上讲的清清楚楚,中国历史上四次著名的“清君侧”事件,分别发生在汉朝,唐朝,元朝,明朝,仅一次成功!那人便是朱元璋四子燕王朱棣!
李永乐现在最希望的便是手机能快些满电,因为她对明朝这一代的历史了解的还不是很详细,如果这里能接到一些信号就太好了,她可以查一查后来朱棣起义后发生的事。可惜了,别说手机没电了,就算是有电也奈何没信号啊!纠结的很,真尼玛啃爹!
“你又怎的知晓四哥的心意?难不成四哥与你谈起过?永乐,你最好不要参与这事我是为你好!你如此剔透的人定能知晓这其中的厉害。”却于此时,朱权一声暴喝传来,分明夹杂着显而易见的不悦和怒意,一脸不快一双眼眸黑沉沉锁着她,其间寒星熠熠。
李永乐不由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诚如宁王所闻,我说的是事实,这是他的命运。我定不会跟燕王去特意说什么,接下来你且看便是。”
朱权垂目不语,李永乐便问:“小权子,你是怕了吗?昨儿你也瞧见了先发制人的是谁?想要将你们置于死地的人是谁?谁无情,谁无义?是谁残忍又冷酷?只因他是君你是臣,所以那些莫须有的罪名,莫须有的袭击都要一忍再忍?你可知何为自卫?我们的反击只是为了自我保护,忍无可忍时无需再忍。好,不说旁的你不怕死对吧,若是他伤不了你,便伤你妻儿你又当如何?你四哥不是没有血性之人,旁人欺了他,他若不还之,那他便不再是我李永乐能瞧得上的人。这是你们的命运,是这个时代的命运!”
“你相信命运?”朱权收了怒意,有些看不清眼前的这女子,古怪看向她。
旁边的李永乐随之溢起了一丝笑意,看了桌子上的酒壶茶盏一眼,笑道:“说了怕你不信,我现在能坐在这里与你们说话与你相遇就是命运的安排,如果不是命运捉弄我怎会来到此处。”说罢又深深忘了朱权一眼,端的是意味深长:“人的一生早被上天注定了,说什么逆天改命都是莫须有的戏话,每个人的成功失败,坎坷笑容乃至于每一滴泪水老天都是计算好了的。一个人变富翁便说是自己努力的,与命运无关,可他又怎知在命运的齿轮上是不是,早已刻有他今生必是富翁呢?成功后的人总是说话狂妄,历史并不是人民写就的,而是英雄写就的。纯属放屁,历史是有天定的胜利者来写的,所以一切都是由天来定,谁都无法改变。”
“永乐,你的意思是说四哥如若起义不是旁人唆使,而是命运的安排?”朱权闷声道。
“哈哈哈~~竟被你瞧出来了!”李永乐笑着拍拍手,随即又道:“但小权子你知道吗,当一个人无理取闹时,必有所图么!昨日只是削藩的第一步,一个开始而已,更可怕的还在后头。”
却闻声,“沈公子,你怎的来了,小姐在里屋与王爷说着话儿呢,你现在进去许是不太方便。”是翠儿的声音,她故意将声音扯高传给里头的人听到。
李永乐一听是沈通,肩头一抖,浑身一僵,这书呆子怎的来了。朱权看了看李永乐他并不是很了解这位沈公子,只碰过几次面。她来找李永乐做什么?不会又是李永乐的裙下之臣吧....想到这一层他眉头又蹙紧了两分。
朱榑面色也不好,沉吟半响才摆了摆手,道:“算了今天不谈了,十七弟静观其变吧!”
刚好李永乐早就不想呆在这里了,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翠儿,让沈公子进来。”
沈通瞧见李永乐果真面色疲倦,心中有些不舍。李永乐敢要开口问他,才说出一个“你”字,便被沈通强拉过抱入怀。在场的每一个人眼里浮出一丝讶色。沈通用尽毕生气力紧紧箍住她,他一进门就将她紧紧抱住,像是怕她会消失一般舍不得放手。
“你...你这是怎么了?”李永乐,笑着问。
沈通眼睛里满是可怜和控诉,幽幽一叹:“今日在京都街道听闻,昨日栖霞寺有一场凶狠的打斗死伤数百人。今日去楼里寻你,却听强叔说你来了栖霞寺我万分恐惧便匆匆赶来。好怕你有事,再也看不到你。为何你来,不与我知会一声,如此我与你便可同来才能时时护着你啊。”
“你若是来了怕就更麻烦了,你若是出了事我如何跟沈家交代。”李永乐见他今日难得的真性情,便也抱住他的腰在他耳边轻笑。沈通的身上有淡淡的檀香味,她贪恋地深吸一口。
“沈公子是读书人今日怎的如此无礼。”朱榑面色大变。
沈通松开李永乐,不由脸一红嗫嚅半天,才吐出一句话:“王爷,小生失礼不知你也在这儿,王爷的伤可要紧?”
朱榑不语他莫名有一种想捏死沈通的冲动,朱权却道:“你瞎啊,自己瞧不见啊,七哥躺在踏上都不能下榻自然是很严重。”
“噢~~噢!那王爷好生休养方能早日康复。”沈通疑了一下,坦然地望着朱榑,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听到朱权骂他,沈通可却没一丝怒意。
朱榑怕是听到沈通这样的说话,内心定会气死。朱权的脸也一阵黑,一阵青变幻个不停,面色怎一个精彩了得,连牙齿都因用力咬着嘎支支地响了起来。这书呆子虽没什么武力,怎么说话淡定的让人想上去打他一顿,但又没什么理由人家只是在祝福齐王伤势早日康复这是好事啊。
李永乐“噗哧”一声笑出来,笑着拉起沈通的手,说道:“你们两个不要欺负老实人,沈通我们出去说,不妨碍齐王修养。”
朱权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对着朱榑看了看。眼神里充满了质疑,我们什么时候有欺负他,才不是,他哪里老实本王倒是看他书生气质,恭恭敬敬的表面下面其实是阴险城府的小人才对。
朱榑邪气的笑了笑,帅气中加入了一丝不羁…忽叹一口气,道:“本王四哥的女人你都敢碰,若是他知晓后本王想...你的小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