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宾歌湛露,广乐奏钧天。清尊浮绿醑,雅曲韵朱弦”
今日的武英殿格外热闹,殿中坐满了人,宴席之上,丰盛的佳肴,飘香的清樽美酒,优美动听的乐曲,美妙的旋律,载歌载舞,一派欢愉热闹的场面。瞧那纵人,面庞甜蜜又幸福的微笑,耳畔温柔又体贴的话语。祝福如流水般延绵不断,欢呼如歌声般余音缭绕,如花绽放喜笑颜开。
朱棣慵懒地坐在座位上,提起酒杯,凑到唇边,将佳酿缓缓引入口腔,眯起眼睛,用味蕾品尝着其中滋味。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竟然缓缓地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一个倾倒众生的微笑。
朱棣这一笑,致使大殿周围的百花瞬间失去了颜色。
李永乐瞧见朱棣座在那处,便想着拔腿就去他那里,谁知她刚迈出一步,便瞧见,暧昧的音调中,红衣美姬扭动着如同水蛇一般的腰身,眯着勾魂夺魄的媚眼,在朱棣的面前翩翩起舞。她时而抬起白嫩的大腿,时而扭动着浑圆的臀部,还刻意做出海燕飞翔的姿势,将那双呼之欲出的雪白胸脯,送至朱棣的眼前。
一曲完毕,红衣美姬匍匐在朱棣的脚边,抬起如丝媚眼,用雪白的胸脯轻蹭着朱棣的小腿。她见朱棣并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于是大着胆子,再次向着朱棣的身上爬去,娇喘道:“王爷……”
红衣美姬的此举,不但引发了其他美姬娈童的妒意,更引起了众人的惶恐,生怕红衣美姬引起了朱棣的不快。
不想,朱棣竟然支起身子,挑起了红衣美姬的下巴,邪笑着问:“你是想为本王献身?”
红衣美姬羞红了面颊,娇喘道:“王爷……奴家……奴家愿为王爷献身,只盼着王爷疼惜奴家。”
朱棣哈哈大笑,看样子心情很好。
红衣美姬刚想献上自己的热吻,李永乐上前一把将她推开,怒道:“姑娘你胸那么大,我都奇怪世博会怎么没喊你去展览?春天都过了,你还在发春做什么,原来发春不分季节的啊。”
红衣美姬傻了,直到有侍卫来拉扯她,她这才恍然回过神儿,忙扑倒在朱棣的脚边,一边磕头,一边瑟瑟发抖道:“王……王爷……铙了……铙了奴家吧……”
朱棣置若罔闻,继续不紧不慢地品着杯中酒。两名侍卫上前,将不断哭嚎的红衣美姬拉走。
李永乐冷眼一扫,气呼呼的坐在朱棣身边,恨得牙根直发麻,手指骨节痒,想揍他一顿。男人果然靠不住,我才半刻不在这个男人就勾搭舞姬,三心二意,见异思迁,朝三暮四,水性扬花,真想“踢飞他”。
“你是在吃醋?方才本王便瞧见你近来,故意为之。你如此在乎着我,我很开心。继续保持!”
“……”她挑眉,消遣人么?。
于是,她微微垂下眼睑,打算走出宴会,她告诉自己,女人你一定要控住,要坚强,你是流血一周都不会死的动物啊,千万别再这个时候扇他,不然就会像那红衣舞姬一般被侍卫拉走,还是先撤出去吹吹风冷静冷静....
刚想站起来,却让朱棣一按,又不得不坐了下来,不由美眸盯上他,却没有愤怒,有着白天所没有冷静和泰然。
朱棣将酒杯一扔,挑眉环视一周,勾唇笑道:“你让我醋了那么多次,这才醋你一次,你就忍不住了?”朱棣俊美的脸上笑容收敛,像陷入沉思又道:“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
这货是不是觉得调戏她几句,她就会像他常见的女人那样,脸红心跳?再掩面躲避?姐们什么时候搞过暗恋,都是生扑。她比较倾向后者,直接扑算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刚欲开口,真想来上一句:ceon!宝贝。
李永乐抬起头,朗声对朱棣说道:“那么多人在呢,你说的都让旁人听去了,人家脸皮薄怪不好意思的,有什么体己的话留到晚上和我说嘛,死相!”对着一个一直在暗中偷看朱棣的美女,献媚地一笑。心中暗道,这男人长的如此妖孽,到处招蜂引蝶,难不成以后时时都要跟在他身后?不如,在他身上刺一道刺青,万一哪一天朱棣兽性难控,脱得光溜溜之时看到我给他刺的一行字,他估计也抬不起“头”了吧,唔...刺什么好呢?正胡思乱想着.....
朱棣视着她,忽而一笑,一丝都不忌讳,将她拦过靠在自己肩上:“今日我心情不错,便依了你,咱们晚上好好说。”
李永乐半晌,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语调轻松地说道:“从前,有一个女子喜欢把头枕在男子的肩头,后来,女子得了颈椎病,男子得了肩周炎,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秀恩爱,死得快。所以我们还是保持正常坐姿就好。”便推开他,坐直身板。
话音一落,朱棣脑袋中忽而闪过当时的情形,不由素手一颤,差点将杯中的美酒溢了出来,死丫头,歪理一套一套的。
呆滞过后,朱棣问道:“可饿了?”
李永乐咧嘴一笑,回道:“嗯,就是肚子有点儿饿,所以闻着香味跑来了。”说完,还扭捏地飞出了一记媚眼。
朱棣两片薄薄的嘴唇在笑,桃花眼也跟着在笑。小爪子伸过去就是对着一只肥大的鸡腿,可伸到半空被朱棣拦住,他道:“你手为什么这么黑?”
转过头,莞尔一笑:“因为,我不想白活一辈子呀。”
他听到这儿,噗哧一声笑了,认真看了李永乐两眼后,竟然配合着她的说辞,看似诚恳地点了点头:“难怪你的小脸儿,白白胖胖的。”拿出自己的巾帕,替她擦拭双手。
倒吸气声响起,在场的人无一不露出了极其惊悚的表情,纷纷暗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燕王并不是不爱美色,而是……欣赏眼光别具一格啊!佩服,佩服,实在是佩服!
李永乐心里暗骂,这厮又在讽刺自己胖,我就算是胖也是胖子里的,一枝独秀,明艳动人好吧。见众人纷纷打量自己,忙摆出了几个绝对诡异的姿势,还真应了那句话.....丑人多作怪!
就在她以扭曲的嘴脸冲着不远处的朱榑猛抛媚眼,朱榑微愣,本就心里不好受,看着他们如此恩爱,只低头喝着闷酒,谁知她竟对着自己抛媚眼,顿时被她滑稽的模样给逗乐,放荡不羁地一笑,并且对着她隔空举杯同饮。
朱棣凤眸一瞪,知道李永乐是故意的,火气差点涌上来,却诡异地忍住:“再眨眼,信不信本王把你眼珠抠出来,当球踩。”
李永乐脸色便是一阵青一阵绿,难看得可以‘哼!’抽回手,将气撒在那只无辜的鸡腿上,狠狠的撕咬了一口。侧目时恰巧碰到主位上朱允炆抛来的目光,满嘴油脂的对着朱允炆挥了挥手,然后举着鸡腿对着他摇了摇,朱允炆看她的架势,貌似玩得挺畅心。心情大好,也对着李永乐挥挥手,同样隔空举杯。李永乐拿起酒杯对着朱允炆豪爽一饮而尽。
朱棣紧盯着她,视线丝毫不曾移开过半分。这女人现在在宫里混得可算是情同鱼水,左右逢源,得心应手。朱棣皱眉,他十分不喜旁人瞧她时的目光,又是霸道一栏将她的腰身,拉近靠着自己,好像只有这样她才不能从自己身边逃走。她,只能是他的。
皇后看在眼里,自然也是吃了一嘴的醋,酸不溜秋的,灵机一动,今日诸多高官在,还有邻国公主王子,不如来个以诗会友。
迅速调整心态,扬起唇角,对着宴席下的朝臣说道:“岁尾年初,家家爆竹,户户焰火,不绝于耳,气势如虹。在这举国同庆,欢天喜地的日子里,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助助兴。”
提及明朝马皇后,人们耳熟能详,但大家熟悉的,只是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皇后马秀英,亦即民间津津乐道的“大脚马娘娘”。孰不知,明朝还有一位不为人知晓的马皇后,她就是马秀英的孙媳妇,建文帝皇后马氏。而这马氏估计是视力不太好,全场的人方才都瞧见朱棣是如何惯爱李永乐的,她居然还那乱吃飞醋。
朱允炆这呆子一下子来兴趣,对唱唱跳跳的舞姬早就看腻烦了,他虽爱书,但他不好色。兴奋之余问道:“皇后有何好提议?”
马氏皇后,眼神微沉,似在思量着什么,似玩笑地说了一句:“唔...不如击鼓传花如何?笑迎八方客,诗结四海缘。传到谁那处,谁就赋诗一首。请文学博士,方孝孺都记录下,流传后世人。”
“好,好,正合朕心意,就击鼓传花,以诗会友。”朱允炆开心的像一只鸽子似的不住地点头。
李永乐啃着鸡腿,呦。这该不会就是古代的春晚吧,舞姬献舞,乐姬高歌,吟诗作对,除了用这个消遣时间许也没别的法子了。说到击鼓传花传到谁,谁就要吟诗,老子不会啊....又想了想,算了,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恰巧就传到自己手里。安心吃鸡腿啦!
此时,宁王朱权,急匆匆的跑来参宴,李永乐瞧见他来,对着他竖起中指嘴里狠狠念了一个字“干”
朱权扯了扯嘴唇,回想老子一藩之主怎么如今混的如此落魄,方才如不是喊来自己的朵颜三卫,用刀砍断铁链,许自己要被关在书房里一宿,冻死都无人知晓。连喝了好几杯酒,想来想去都觉得很憋屈,奈何自己又是千杯不醉之人,美酒淡如水。
“你把小十七怎么了?”淡笑地看着眼前的的女人。
“我没把他怎么样啊,他是王爷我能怎么样,我倒是想把他打晕然后塞进茅坑里泡一夜呢。哎呀,你放心,只不过是将他反锁在书房里罢了。死不了!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为何你们几个都如此忧心。我可是个有分寸的女人!”眨动着黑色的眼眸,看似单纯的回道。
李永乐想了想又对朱棣说道:“话说回来,你可是他的帮凶呢。你早知他是谁,为何不告诉我?”
朱棣攥住她的小手,情意绵绵道:“我一向都觉得你是聪慧之人,哪里需要我提醒,我还是十分看重你的。”
虽然知道他说的话有水分,但被这样一夸听着心里倒是挺舒服的,坚定地点了点头:“我觉得你的眼光越来越好了,见色起意也好,一念钟情也罢,我觉得越来越喜欢你了呢。”心里思量着,哼!你说话有水分,那我也配合你,即兴表演一番。
在二人的较劲儿中,朱棣忽然一笑,就好似千树万树梨花开,美得格外动人心弦。他抬起手指,轻点了一下李永乐的唇瓣,柔声道:“算了,又信了你两分。”
汝阳公主坐在李永乐的另一侧,扯了扯嘴唇,“你们能不能不要总那么肉麻,考虑过本宫的感受吗?”
“一猜就知你是单身狗。”凑到汝阳耳边轻吹一句,有些小嘚瑟。
汝阳公主狠狠瞪了李永乐一眼,李永乐又道:“你大侄子没替你规划规划婚姻大事?不会是想把你嫁到某个鸟不拉屎的邻国和亲吧?”
汝阳嘘了一口气,警告道:“李永乐你那张嘴就是爱胡说八道,本宫上头有几十个哥哥皇上哪里敢让我去和亲,瞎掰。本宫从不忧心,本宫金枝玉叶,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万种风情尽生。何愁找不到如意郎君,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对吧,就是那么有自信。”
“……”李永乐无语。
李永乐眨动了一下诱人的睫毛,扬起了窃笑的唇角,乖巧道:“说来也是,公主年级尚轻,心地善良,怕什么遇不到良人。别担心,我相信,你终会遇见一位英姿焕发,奋不顾身为你的男子,好的总是压箱底,所有的不期而遇,只为遇见你。”
“本宫从未担心。”高傲的扭过脑袋看向别处,鼻里轻哼一声。
汝阳公主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总爱摆一副臭架子,让别人觉得她很强势。但凡从她那颗热爱八卦的心,就知她就是一个需要人疼爱和保护的小女人。
很多女人表面上嘴非常厉害,从来不让别人,但是她的内心却十分的善良,有的时候还很脆弱,这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女人的心理越脆弱,反而嘴就会越硬,但她们往往不能经受打击。千万不要因为她的“嘴硬”而伤害她。
“喂~问你个事儿,那个一直偷看你的异国美人她是什么来头?”对着朱棣神秘的眨眨眼,邪气一笑露出明晃晃的小白牙。
朱棣马上狡诈的一笑,还对她眨眨凤目:“她?西域,叶尔羌汗国的土鳖公主,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
李永乐听完忽而哈哈狂笑,前仰后合一拍大腿豪爽大叫道“土鳖公主.....哈哈哈!!”朱棣说的什么国家反正她没记住,后面那四个字她倒是记得很清楚,土鳖公主!指着哪位美貌的公主,左右互相瞧了瞧坐在身边的汝阳和朱棣,说道:“她爹是怎么想的,竟封给了她土鳖这封号,哈哈哈~~果然是亲爹没毛病。”那笑声之大,在大殿里引起了相当震撼的效果。
对于她的哑然而笑,大殿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投降了她,包括哪位土鳖公主。公主不知为何她的封号会引得她仰天长笑,有那么好笑吗?这个封号可是父王特地在众多封号里为她所挑的,寓意,健康长寿,富强欢乐。对李永乐的哄堂大笑暗自不满,手在发抖,握拳,咬牙切齿,瞪眼瞧着李永乐。如果目光能杀死人,李永乐已被土鳖公主杀死一万次。
“你又抽什么疯,别笑了,大家都盯着你瞧呢。”汝阳尴尬浮上清秀的脸颊,为何要选择跟她坐在一起的位置,悔不当初。
朱棣轻咳一声,俊美的脸上,也甚是尴尬……朱棣将身一侧,只用二指看准胁下轻轻的一点。李永乐顿时经络闭塞,手儿扬着落不下来,腰儿哈着挺不起身躯,嘴儿张着说不出话语,犹如木雕泥塑一般,倒抽了一口气,她被点穴了。竟没生气,心里感叹道“天哪,好神奇。”点穴什么的好厉害。但被点实实难受得很。
“无事,她....只是觉得公主,语笑若嫣然,大方得体,惹人喜爱。于是,她便笑了,她性子向来如此怪异,喜欢什么就会大笑。公主莫要见怪”朱棣想化解尴尬,便扯出一特生硬的幌子。
土鳖公主笑了笑,说道:“无妨,只是王爷方才说的,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那名女子的想法?本公主还是比较在意王爷的看法。”
朱棣只笑不语,英姿飒爽的举杯对着公主一饮而下。
汝阳公主将她的手脚摆好,然后把她快笑掉的下巴合上去。只能干瞪眼,汝阳耐心的与她解释道:“公主远来是客,你如此在大殿里嘲笑她的封号会让她丢了面子,也大大影响两国邦交。不过说来奇怪,她的封号如此气势磅礴你为何要笑成这样?”
奈何李永乐此时不能讲话,只能不停的眨眼睛,汝阳无奈瞧了瞧朱棣,用眼神为李永乐求情,朱棣会意再用用二指对着胁下轻轻的一点,解穴之后李永乐马上恢复正常。对着朱棣扯扯嘴角,懒得搭理他。
将座位向汝阳挪过去,对着她耳边讲到:“不好意思,刚刚没控制住,再不敢乱笑。这公主到大明干什么来了?汝阳公主你方才说她的封号气势磅礴,说来听听哪里气势,哪里磅礴了?”
汝阳小声地说着:“叶尔羌汗国的土鳖公主,来我国是为了贸易交往。至于她的封号呀,应是这样的。土,本义:八卦之一,象征地,象征山河大川。山岳河渎,皆坤之灵。鳖,这个就更加容易理解了,一句谚语就什么都明了,“千年王八,万年鳖”且与龟同类,龟是“贵”谐音,因此,它也是富贵和权力的象征,长寿万福之誉。”
“哦~~原来如此,好接地气的封号啊,在下佩服。”深思了两秒后,忽然露出,一抹狡黠的笑颜。
“你为何取笑公主?”朱棣冷声问道。
“管你屁事”李永乐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妈蛋,方才我是被点了穴,耳朵没聋,眼睛也没瞎,那公主看上你了,两人没来眼去的。朱棣没想到你还是个闷骚,你这水性杨花的性子肯定是老皇帝遗传的吧,心里愤恨的骂着他。
她又说道:“王爷,还是不要总对我事事好奇,我只是再平凡不过的女子。没什么值得王爷挂心,好奇的。”她收回视线,淡笑地把玩着手中上的酒杯。
朱棣清冷的眸子扫过李永乐,她这是什么意思?虽听到那番话少有不兴,只坐在原地皱了皱眉,他真觉得她……行为越来越奇怪。
三人不在交谈,李永乐感觉整个大殿都静了下来,这世界上一旦完全沉寂时,也不知它是在悲哀,还是在伤情。终是谁使弦断,花落肩头,恍惚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