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爷爷一口血痰顺着拉风箱一般的大口在喘息声中被吐了出来,窒息过后,他又缓缓张开了双眼,只不过目光中透出的尽是惊骇之色。
他抬头望了望血色夜空,身体一僵,心脏剧烈收缩起来,心有余悸的断继续续说道:“星儿,你这块古玉牌,非同小可。这上面正、反二面所铸刻的文字图案,我曾在你爹留给你的一卷‘大荒宝鉴录’上见过。”
说到此处,老人家浑身剧震,似乎在竭力考虑这件事要不要告诉韩星一般,半晌才喃喃地道:“告诉你也罢,凡正你也修不了真,与这场大劫沾不上边。”
“据书中所记,此物出世,便是天下大劫之时!”说完这句话,老人霍然抬头,看了看空中的血夜,又看了看韩星,嘴唇嚅动了一下,仿佛在祈祷什么。
“大荒宝鉴录!”
“我爹爹留下的!他人在那里?”韩星闻言大吃一惊,连嘴唇都有些哆嗦。
韩星一直以来对父亲有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情,可以说是又爱又恨,父亲将母亲与自己丢下,自己消失的无影无踪,这种被人遗弃的感觉,让他心中有着无比的凄凉。
从小到大,从未听爷爷讲起过父亲,没想到这个从末谋面的便宜老爹竟会给自已留下东西。看来这个爹爹还没有忘记自己,故而骤然之下,心情格外激动!
虽是如此,但对爹爹一十三年遗弃自已的愤懑,一时还是平息不下来!
看着韩星脸色的变化,爷爷深深叹了一口气:“你爹娘十分恩爱,没有他们,你也活下来,万事有因有果,你父母若非迫不得已,焉能狠心看着你被流放到这大荒沙漠里,千万别忘记,你的生命,是你父母给的!”
“谨遵爷爷教诲!”韩星眼中平静,强行压住对父亲的强烈恨意!
显然,一时半刻想要他忘记被抛弃所带来的耻辱、憋曲和恨意是不可能的。
爷爷心中叹息,接着说道:“我恐怕挺不了太长时间了,若非我命不长久,断然不会将这些讲与你听,现在就把该告诉你的都告诉了你吧……”
“你娘临走前曾交给我一个玄木箱,说里面装有你爹爹留给你这未曾谋过面儿子的唯一东西,她让我在你长大成人后再交给你。”
“我打开看过,里面有‘大荒宝鉴录’一部,上面所记载之物都是与荒古血脉体质者有关的,而这块古玉也唯有荒古血脉之传承者才能持有。”
“你爹正是因获得这部‘大荒宝鉴录’才被仇家追杀,为了不连累你母子,他甘愿背负弃妻抛子的恶名,至今生死不知……只恐怕永远回不来了!”老人家说到此,竟泣不成声,说不下去了。
韩星全身轻轻颤抖,突然感觉喉咙里一片干涩,自己遭遗弃,竟有这般缘故,这一刻他心中怨恨爹爹的那颗冰冷的心,在慢慢开始回暖……
父子骨肉相连,自幼时起就天人相隔,时此惊闻爹爹音讯往事,也不由得他不哭。韩星以头抢地,呯呯作响,泪水早已挂满了脸上。
悲痛稍解,诸多疑团涌上心头……
他抽噎的问道:“爹…娘…生前为何许人也?他们为什么要丢弃星儿而不顾……往那里去了…荒古血脉又是什么?”
望着跪伏在一旁的韩星,爷爷幽哑着声音充满了怜惜,他断断续续喘息的说道:“星儿,听你娘说爹爹……他在秦洲大陆修真界中地位崇高……就是顶尖的修真者也得让他三分,据说修为己达战神境,好像人称……青衫神剑……余下关于他叫什么名字及其它事我也就不知道了。”
“地位崇高……战神……青衫神剑?”韩星将爹爹的名号“青衫神剑”四个字牢牢记在心中。
“爷爷,这造化仙玉既然是唯荒古血脉者才能持有,难道我与荒古血脉有什么关系?”
爷爷看了看韩星,又摇了摇头,道:“唉,你娘说在你出生之日,你爹就遭人暗算负了重伤。临走之时,说你是绝世仅有的荒古血脉体质……只是身患‘天妒之疾’全身奇经绝脉……而能吸纳战力的丹田又为‘石丹’,乃是修真的‘废材’……”
“他又说,假如你有幸活过十岁的话……就要你娘好好将你抚养成人,永弃武事,不要再涉足到阴辣云诡的修真界中,枉丢了性命……一是因为你根本无法修仙,另外就你这种体质,一旦暴露,被心怀叵测的人盯上,就会变成他修炼的‘大补’,这其中意思我也不甚明了。”
“若想踏足修真界,唯有荒古血脉体质觉醒,奇经八脉通畅,打开‘石丹’,成就‘圣体’,方能自保,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他本想待你稍大时再替你寻找仙药医治,但仇家迫上门来,又怕连累你母子,只能杀开血路,突围而去…谁曾想,他离去后,你娘返回族中,你竟被污辱成了‘私生子’,惨遭族人的迫害……这一切,都是族长,也就是你的外公,为保全自已的颜面亲手造的孽啊……!”
“据‘大荒宝鉴录’上记载,造化仙玉,非同小可,不到应劫大世,不会现身…唯有大气运、应天变者才能拥之…你即得之,说明你有大气运,虽不能修行,但说不定将来能进爵拜相。”
“我今日索性就将你爹娘的遗留之物一并交付于你,你日后一旦得势,也好报今日屠村之仇!”
爷爷如同呻吟哭泣一般,将压抑在心中十多年的秘密全说了出来。
韩星一直在静静地听,没有插嘴。但早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爷爷的话在他的心中,早已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爷爷似乎只是在直叙的他的身世和交待后事,但他却听得出来,这一番话之中,蕴藏着太多太多的信息!
爹爹即是战神,在修真界又地位崇高……谁能威胁的了他?
那追杀他的又是何许人?难道还有比“神”还高的存在吗?抑或更高?
娘又是怎样一个人,真的就是一个大小姐那么简单吗……?
什么是荒古血脉,这一切与荒古血脉又有什么关系……?
圣休、大劫又是什么……如此等等……
韩星咬了咬牙,暗自下决心,不论天涯海角,他都要寻访到爹娘死活的音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如何也要解开这些谜!
“星儿,我不行了,快……”
老人家喘息的更加厉害,他颤颤的用手指了指倒塌的房屋,言道:“屋内青石板下面,暗洞之中有你爹娘的遗物,你可小心收藏好了……”
“那暗洞是我无意中所发现,深不见底,直通大荒仙域那个方向,我从没敢冒然而入,因为洞壁上有字,题曰:深入者必死……切记……切记,切不可深入啊!”
韩星还想再问,见爷爷目光开散,连额头上的抬头纹都有些开了,知道这是回光返照弥留之际,也不敢多说话,只能缓缓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爷爷要走了…你是你爹娘留在这世上唯一血脉,曾指腹为婚给你定过一门亲事,是中洲城主秦世民的二小姐,你可执你娘给你留下的玉簪为凭,前去完婚……这玉簪也在玄木箱之中……”
“小姐,老奴辜负了你的嘱托……先走一步了……”老人说完这句话,己是气若游丝,心中再无牵挂,头一歪,脸上带着对韩星最后的一丝爱怜,竟撒手归天了!
眼见爷爷就此撒手人寰,韩星心中一痛,忍不住大叫“爷爷!爷爷!”可任凭他怎样呼唤爷爷再也醒不过来了!
“你们这一干贼修真,是你们害死了爷爷,我与你们此仇不共戴天!”韩星悲愤之下,竟昏晕了过去。
“什么味,熏死我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韩星悠悠醒来,只见雪虎正伸着粉红腥臭的舌头舔自己的脸。
韩星踉踉跄跄站起身来,返回烧塌的屋中,拨开青石板,跳入洞中,寻到那口不大的玄木箱,用布紧紧裹在身上,又跳了上来,将洞口掩好,免得被别人发现,这才返身走出房中。
看着爷爷尸体,韩星强忍悲痛,用药锄就地挖了一个深坑,将老人葬入里面。
他的双手被锄把磨的鲜血淋淋,此时全然不顾,又找了些石块将土堆压住,以防野兽扒坟毁尸。
待一切事情料理完,己是月上中天。血色的月光照在这座新坟上,愈发显的凄惨。
韩星双手抱头坐在坟前,一日之间与爷爷、族人天人永隔,而凶手却是被自已视为仙人的修真者,这仇如何能报?
“大劫、大劫,你一出现就大劫,要你何用!”
韩星越想越心烦意乱,看着胸前佩带的那块造化仙玉,只觉的一切都是源此而起,忍不住把一腔怒气都发泄到了这块古玉上。
他站起身来,用那只鲜血淋淋的手狠命抓住系绳住下一拽,握住玉牌就要把它摔碎。
可就在握住造化仙玉的那一瞬间,“轰!”无数道霞光流彩从韩星的掌中溢出,造化仙玉竟起了奇异的变化,散发出璀璨的霞光。
丝丝霞光沿着手掌向全身开散,最后凝聚到了太阳穴,进入到了他的神识之中。
韩星的心顿时“怦怦”开跳,他有一种自己与造化仙玉合一的感觉,一件玄妙的事情正在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