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跌撞撞的跑到傅郁淮身前,乔染抱住他的腰,黏腻的血液立刻沾满她的手。
“郁淮!松手!傅郁淮,你受伤了!”
脑中记起裴靖林,当初,当初他就是因为枪伤,差点离开她!
她不要郁淮也变成那样!不顾一切的脱下身上的毛衣,焦急的缠在傅郁淮腰间,不断涌出的血液顷刻之间浸满毛衣,触目惊心的鲜红!
“不要!郁淮!你不能有事……”
强忍的眼泪肆无忌惮的流下,随着冰雪化作一粒粒冰覆在脸上。
被血染红的手指缓缓摸上她的眼泪,轻轻的蹭掉,又在那破碎的面容上留下点点鲜红。
“哭什么……我好好的……”
“咳!”大口的鲜血喷薄而出,染红了乔染单薄的衬衫,惊得她一声惊呼卡在嗓子里。
他要死了吗!怔怔的看着那些血,像溪水一样流淌不止!
“不该来的……我不该来的……是我害了你……郁淮……”
用力抱住他,乔染哭喊着,喊声震慑住每一个人,满身血迹的人靠在她肩上,声音弱不可闻:
“我想你……你怎么能不来……”
伸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发,却又觉得自己满手血迹,傅郁淮低声笑着,唇角的血液越来越多,浸的乔染满身都是。
文萱惊怔的站在原地,傅郁淮唇角的血迹灼伤了她的眼睛,乔染抱着他的样子又一刀捅进了她的心房。
不可原谅!嫉妒之火彻底焚烧着她的心智,疯狂的人几步冲到乔染面前,狠命抓着她的身体:
“你凭什么碰他!”
上手撕扯着乔染,洛森克眼疾手快的拦住她,她却疯狂的推开他,更加狠命的拖拽着乔染。
“放开我!”
头发再次被拽住,乔染奋力挣脱着,傅郁淮脱离了她的怀抱,身体软绵绵的倒下下去。
“你放开我!”
“贱人!你去死吧!”
风雪中,两个女人撕扯在一起,一个朝着心爱的人爬去,一个疯狂的阻止,拳脚雨点一样的落在那单薄的身形上。
洛森克紧急喊洛宅警卫跟段氏保镖阻止,但却被文萱的保镖齐齐围住,人数众多,他根本应接不暇。而段凌煜这边急急查看傅郁淮的伤势,血流不止,他却还要冲去扭打的两人身旁,快要失去意识的人,口中声声喊着的只有:“染染……”
段凌煜顾不得许多,低吼着冲着文萱过去,一把拽住她,反手一巴掌扇过去。
“你给我醒醒!”
女人不敌男人的力气,一巴掌被打的跌在地上,施暴的手脚随之也停住了。乔染急忙朝着傅郁淮跑过去,踉跄着抱住了他。
文萱捂着脸愤恨的望着段凌煜:“你竟敢打我!”
毫不客气的拎起她的衣领,段凌煜抛弃所有底线,将文萱生生提起了起来,狠绝的怒吼着:
“听着!傅郁淮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活活剁碎了你!”
万分狠辣的口气,段凌煜脸色铁青,眼底尽是毁灭一切的狠辣。
文萱被恐惧攫住,脸色苍白如纸,他说的是真的!他真的会毫不留情的杀了她!
“你!”声音不觉颤抖起来,文萱几乎要喘不动气了,被恐惧缠住,她竟然连动一动都是艰难。
“住手。”长久的僵持气氛被一声沉静的呵斥打破。
风雪中,一袭被纯黑色大衣包裹的纤柔身影出现。
谢月菱面容凛然,独自一人缓步走到人群中,霸气的美目扫了一圈状况,冷冷的下着命令。
“把阿郁送去医院。”
僵持着的保镖听到谢月菱的命令,急忙去搀扶傅郁淮,失血过多的人意识已经陷入昏迷,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记得拉着乔染的手。
保镖端详着谢月菱的样子,伸手强制分开了那两只紧握的手。
乔染跌坐在雪里,捂住心口无声的痛哭着。
段凌煜随即也松开文萱,被吓住的人踉跄的跑去谢月菱身侧,还未站稳,脸上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伯母!”文萱颤抖着捂着脸,双眼满是惊恐。
“阿郁是我的儿子!”愤怒的双眼像是要将文萱活剐了!
“来人,把她给我绑回去!”
保镖立刻拿来绳子,一圈圈的捆住文萱,原本一身华丽的人立刻被草绳箍住。
“伯母!萱萱知道错了!伯母……”
再不想听一句话,谢月菱扬手示意保镖将她拖走,那一声声哭喊就狼狈的渐行渐远了。
“抱歉,阿森。”缓步上前,谢月菱开口叫了洛森克的简名。
“用这种方式见面,菱姐,做的有些过了。”
同样愤怒的盯着谢月菱,这个曾经掖城最为传奇的女人,几年不见,他越发不认得她了。
“过与不过总是我自己的事,阿森,叮嘱你一句,少插手!”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漆黑的身影,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的消失在夜色里。
文萱被带回傅宅关押,傅郁淮被送往医院,司机转头问谢月菱:“夫人,要去哪里?”
谢月菱看着窗外静谧的夜色和飘雪,眼中一丝柔软闪过,轻轻道:“去会所。”
市中心的一处会所,是明星,商人们夜晚最喜欢呆的地方。
谢月菱一路去到顶层,这里特地改造出一间宽敞的暗房,一般人是找不到的。
推门进去,一室花香,地暖烧的火热,谢月菱脱下外套随意的搭在沙发上。
装饰家居都是简约的,只有四处摆着的百合花才算是一点妆点。
书房,卧室、休息间一应俱全,谢月菱顿了半晌,提步去到休息间。
软榻上坐着的人正在插花,一束还未修剪的百合,拿着剪刀的手微微迟疑着,像是在沉思。
“外面下雪了。”幽幽开口,却不是说给谢月菱听的,而是说给那个站在窗边,背手而立的人。
谢月菱眸光柔软,走到软塌旁,伸手摸着插花人已经及肩的长发,乌黑的如同绸缎。
“抽空去剪掉吧,太长了。”
放下剪刀,一身墨绿色绸缎睡衣的人轻轻笑起来:“那可不行,有人喜欢的。”
美艳的眸子转去窗边,静立的人转头,唇边带着危险的笑意,随即对谢月菱说:“你还是亲自出马了。”
谢月菱坐在插花人身边,轻轻靠在墨绿身影身上:“我还要问你那声枪响是怎么回事呢。我们计划里,可没有这一环。”
静立的人倚靠在窗边,面容总是附着着一层阴狠:“让游戏更好玩,不好吗?”
低沉而沙哑的声音,提醒着谢月菱,那人是个城府极深,狠辣又阴晴不定的角色。
抱着墨绿色身影的手臂不觉紧了紧:“我还是那句话,不准伤我儿子性命。”
这是她的底线,也是她最初谈判的条件。
温暖的房间,沙哑的笑声响起,窗边的人抬步,缓缓走了过来,藏蓝色的绸缎睡衣裹着精瘦的体格,脖颈间隐隐的皱纹显示那人年纪大概在四十以上,下巴上隐隐青色的胡茬令那人的危险气息又加深了几分。
走到百合花前,那人同样将墨绿色身影肩上的长发拿在手里把玩,低笑着回答:“那是当然,你的儿子,我怎么忍心伤了呢!”
谢月菱十分不喜欢那阴阳怪气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表情恹恹的起身,疲惫的身体朝外走去:“我叫司机回家了,今晚会住在这里。”
房门关闭,外面的夜更深了,雪更大了。
寂静,维持了一分多种。
“在想什么?”勾着那如玉般纯净的下巴,男人开口问。
“还能想什么。”微笑着伸手覆上他的胸膛,那抹绿色躲开他的手,想要靠在他身上:
“想着如何讨好你,如何,才能得到你。”
美的如花一样的娇艳男人猫一样的腻在另一个人身上,空气里弥漫着靡乱的气息。
“洛森克,是不是你安排的。”
很少会这样直接问出口,怀中的男人一怔,笑的更加灿烂:“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手指插进那绸缎一样的长发里,男人逼着怀中的人仰起头正视他。
明明如碎金般明亮的眼睛,却平白添上了一层雾气,男人微眯着眼睛,审视的看着他。
雾气渐渐消散,美丽的瞳仁颓然的泛起笑意。
“就算是我安排的,不也没有毁了你的计划吗?”
“一枪可以解决所有事,终归还是你更聪明一点。”双手环抱住男人的腰,玉一般晶莹的面容染上淡淡愁色:“能不能告诉我,开枪的人是谁呢?”
“不能。”很直接的回答。
容颜微微有些失落,靠在男人的腹间轻轻蹭了蹭,一抹墨绿充满磁性的低喃:“你要防着的人,不是我。”
“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男人摸着他的背,一语道破:“我知道你不会违抗我的命令的,你只是想要成全乔染跟傅郁淮。”
不然,他一定会让洛森克告诉傅郁淮他是谁,也一定会将所有事都和盘托出。
他是顺从他的,只不过,他终归太善良。
“好孩子,收起你的慈悲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