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琤和宇文琛走出树林时,迎面遇到了宇文垣和段云。他们两人正谈笑风生,可是看到沈琤时,两个人都停了下来,宇文垣的笑容消失了,他看着沈琤和宇文琛,“这么晚了,怎么不在房间里呆着?”大晚上的,看着自己的妃子和弟弟从树林里出来,任谁都要多想一想,更何况他是心性多疑的宇文垣呢。
沈琤却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在她眼里,宇文琛还是那个十四岁的少年,不经世事,所以她道:“一个人在屋子里闷得慌,所以出来走走。”
宇文垣有些恼火,“所以和八弟去树林里了?”似是责问,明显的不满。
宇文琛刚想要解释,沈琤答道:“我和八王爷去树林里是将灵狐放走了。”
“什么?放走灵狐?”宇文垣伸手抓住了沈琤的双肩,低声喝道:“你怎能将灵狐放走呢?”先前这灵狐丢失已然引起轩然大波,现在竟然放生了,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做些文章,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连他宇文垣都不能保证平安无事。
宇文琛急忙道:“是我的主意。”
宇文垣转眼看向宇文琛,“她倒是挺听你的话啊。”言语间有讽刺有嫉恨。
沈琤伸手推开宇文垣放在自己肩上的双手,本来与灵狐分别心情不好,又被他这么一说,更是难受,“你这是怀疑我和八王爷吗?”
宇文垣被她问住了,其实他不相信沈琤与宇文琛之间有情意,只是看到他们在一起,心中不悦,所以说话也难听了些,他不想和沈琤争吵,这个女子太倔强,不像其他女子会主动认错,每次都是自己低头去找她,实在是没有尊严,所以还不如不吵架。
段云在一边忍不住笑了,三个人同时瞪向了他,这个时候竟然笑的出来,实在是过分。段云发现了三双充满敌意的眼睛,强忍住笑意,道:“堂堂七王爷吃醋的样子果然好玩。”
宇文垣的嘴巴快气歪了,“胡说,爷从来不吃醋。”
段云笑而不语,这更让宇文垣难堪,“段云,你敢嘲笑我!”
段云这才道:“沈侧妃对你情深意重,有目共睹。宇文琛的人品你我也都知道,你何必庸人自扰,吃这干醋呢?”
宇文琛不失时机道:“连小侯爷都知道我与沈侧妃之间无事,七哥又怎会不明白呢?实属一场误会。”
宇文垣的脸色缓和下来,这也算是一个台阶吧,“我当然知道,只是担心爱妃这么晚出来,容易着凉。”伸手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给沈琤披上,四目相对,两人都是心中一暖,怨气顿时消散了。
段云诧异的看着宇文垣,从未见他对女子如此上心,这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吗?可是看沈琤,姿色也算是出众,绝非倾国倾城,脾气仿佛也不好,对宇文垣也不够体贴温柔,怎么就霸占了宇文垣的心呢?不可思议。
“明天就要走了,不如咱们几个再去喝酒,不醉不归。”段云提议。
宇文琛举双手赞成,宇文垣看看沈琤,有些犹豫。段云道:“早就听说沈侧妃协助宇文垣收复唐门关,是女中豪杰,这次赛马又得了第一,在下十分佩服,诚心诚意邀请沈侧妃一起喝酒畅谈。”
沈琤急忙道:“小侯爷骑射技术高超,百步穿杨,天下无双,臣妾也佩服的很。”她说的是真心话,语气也真挚,让人听的舒服。段云笑了笑。
沈琤竟然当着他的面夸赞别的男子,宇文垣自然不乐意了,“那是因为本王失手了,否则他怎能拿第一呢?”
段云扑哧笑了出来,“宇文垣这是连我的醋也吃了吗?”沈琤和宇文琛都笑了,宇文垣的脸青红交错,狠狠瞪着段云。段云吐了下舌头,闭嘴了。
四个人在草地上喝酒吃烤肉,整晚畅聊,段云不时提起宇文垣幼时的趣事,比如被大王罚跪不许动,竟然倔强到尿了裤子也不动一下。比如听说吃鸟肉可以长生不老,便将刘嫔妃的鸟喂给了太后的狸猫,气的刘嫔妃无处诉苦,太后还重赏了宇文垣。段云讲的滔滔不绝,宇文琛在一边补充,沈琤哈哈大笑,宇文垣真后悔答应了段云一起聊天,自己的形象算是彻底毁灭了。
笑过后,段云想听收复唐门关的事情,让沈琤详详细细的讲出来。讲完后他又不停的追问,于是沈琤讲的更详细,宇文垣此时才知道是沈琤用计让丰勋杀死了刘方,才导致自己猜到了刘胜的背叛行为。心中暗暗惊讶,若说这女子没有心计,她还有些不简单,看向沈琤的眼神更加温柔。
这一夜聊得畅快淋漓,时而低声细语,时而开怀大笑,四个人都是无拘无束,“怪不得宇文垣说沈侧妃貌不倾城却能倾人心,若是能得如此红颜知己为伴,一生足矣,连我段云都有些羡慕了。”段云笑道,他对沈琤的印象不错。
宇文垣不高兴了,“我哪里说过她不美了?我这爱妃若是精心打扮,也是倾国倾城之色。”
沈琤羞红了脸,很少有人夸赞她长的美,印象中也就是哥哥沈瀚说过。不过能得到宇文垣的夸赞,心中很是高兴。
段云急忙附和道:“是是是,倾国倾城之美。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是泡****,宇文垣若是看的上眼,也是香饽饽。”此言一出,宇文垣和沈琤一个抱住段云,一个拍打他,连宇文琛都上前凑热闹,咯吱段云,吓得段云连连求饶,再也不敢胡说了。四个人闹得前仰后合,不可开交。
一直到天蒙蒙亮,四个人才起身,各自回去收拾东西,宇文垣不忘记叮嘱:“那灵狐放生之事万万不可提及,就说是它自己跑了。”三个人都同意。
回都城了,宇文垣刚到王府,容妃等人就拥了过来,她们围着宇文垣嘘寒问暖,争先恐后献殷勤。沈琤站在一边,心中暗自恼火,这女人多了也是麻烦,宇文垣恐怕是没有时间再陪自己了。
三天后,王后派人请沈琤带着灵狐进宫,沈琤哪里有灵狐,于是一个人进宫,讲明情况,自然是说一时没看住,灵狐逃跑了。
王后是想要那灵狐的血,希望永葆青春,已经为此盘算了好几日了。听到沈琤说灵狐竟然弄丢了,勃然大怒,“大王赏赐的东西竟然弄丢了,该当重罚,拉出去重责五十。”
王后要罚,谁敢不听,于是沈琤被拉了出去按在凳子上,板子落下,不一会儿血便渗出了衣衫,沈琤咬着牙不吭一声,忽然觉得胸口疼痛异常,口中有腥味儿涌出,哇的一口血喷了出来,洒在地上鲜红刺眼。
“住手!”宇文琛从远处跑来,拦住了板子,“为何毒打沈侧妃?”推开侍女们伸手将沈琤扶了起来。沈琤眼前一黑,不省人事,晕倒在宇文琛的怀里。宇文琛看见地上的鲜血,顿时着急了,急忙抱起沈琤叫御医,又命人赶紧通知宇文垣。
宇文垣匆匆赶到的时候,一群太医正围着沈琤诊治,宇文琛皱着眉头,来回踱步。“到底是怎么回事?”宇文垣急切问道。
宇文琛便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宇文垣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咔嚓一声桌子碎裂,轰然倒地,众人都吓了一跳,知道七王爷震怒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宇文垣又问太医,有太医颤声答道:“沈侧妃的内脏先前受过极重的伤,没有愈合,方才又遭到毒打,所以导致呕血昏迷。”
宇文垣不耐烦道:“本王问你们能不能治好她?”
太医答道:“沈侧妃的伤需要静养,慢慢调理。”至于能不能调理好,谁也不敢保证,毕竟这内伤不轻。
宇文垣摆摆手,让太医下去开药。“她怎会内脏受伤?”宇文垣问向宇文琛。那日在悬崖底救沈琤上来后,宇文琛一直陪伴着,所以对她的伤势也比较了解,便将沈琤斗猛虎时被摔到树干上震了内脏一事说出来,宇文垣才想起那日之事,算起来沈琤也是为了救自己受伤,心中内疚。
“帮我看好她。”宇文垣直奔前庭去见王后,他要讨个说法。王后正在喝茶,看到宇文垣怒气冲冲闯了进来,自然知道是为了沈琤一事,“沈侧妃丢失灵狐,哀家代替大王惩罚于她,也是看在她是你的妃子的面子上,罚的并不重。”
宇文垣与母后一直不亲近,他连父王都不怕,自然也不怕母后,怒道:“那灵狐要逃走谁能拦得住?我早将此事禀报给了父王,他都没有惩罚沈侧妃。今日之事,恐怕是母后得不到灵狐的血,拿我的爱妃出气吧。最好沈侧妃无事,否则本王不会善罢甘休。”
王后自然没想到宇文垣为了一个沈琤竟然要和自己翻脸,她知道宇文垣素来无所顾忌,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掉脑袋也会去坚持。大王有时都拿他没有办法,这宇文垣还是不要得罪的好。于是脸上挤出勉强的笑容,“今日是母后有些严格了,来人,将哀家的养生丸拿出一盒送给沈侧妃,以示安慰。”
王后能主动示好,已属不易,宇文垣自然懂得见好就收,他收敛了脾气,“多谢母后。”紧张的气氛瞬间平静了,变化之快,令两旁的侍女们都暗暗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