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琤以为宇文垣至少一段时间不会再来了,可是没想到三日后宇文垣又来了,他请沈琤跟他去一趟都城里的平江侯府,沈琤纳闷,这去平江侯府,怎么不叫苏静瑶去呢?那可是她的娘家,自己去算是怎么回事儿?
坐在轿子里,宇文垣很自然的将沈琤的手握住了,“海棠,并非我执意叫你去,是那苏钦点名一定要见你。”
沈琤更是纳闷了,“他为何见我?”
宇文垣当然不知道,他也猜不透苏钦那老头儿怎么想的。
轿子晃晃悠悠很快到了苏钦的庭院里,宇文垣与沈琤下轿,沈琤这点儿倒是挺省心,不必像其他的嫔妃那样需要宇文垣或者侍女扶着下轿,她抬脚跳下了轿子,比宇文垣还要灵活,宇文垣不禁笑了一下,他想起来刚见到沈琤的样子,她没有一点儿女子的扭捏,武功比自己还要高,那样的沈琤一下子打动了他的心……
“宇文垣,想什么呢?”沈琤碰了碰宇文垣的胳膊,他才回过神来,将思绪从往事中拉了回来。挽着沈琤大步走向苏钦的房间。苏钦已然在房间里等候了,桌上是刚沏好的一壶茶,侍女倒了三盏茶,冒着热气,半青半褐色的茶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侍女退下,房间里只有苏钦、宇文垣和沈琤三个人了,苏钦才开口,“宇文垣,老夫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你的心思我明白,不就是为了老夫的十万大军吗?”
宇文垣洗耳恭听,沈琤不禁看向两人,宇文垣终于有所行动了,只是这苏钦会不会将十万大军给宇文垣呢?
苏钦道:“你劝说丰勋放过老夫,也答应了封我苏家的女子为你的正妻,每件事情似乎都很合乎老夫的心意。若是不给你那十万大军,有些不近人情了。”
听这苏钦的话,仿佛是要将十万大军给了宇文垣,这倒是不错,沈琤暗自替宇文垣高兴。可是转眼看向宇文垣,他的脸上没有一点儿喜色,难道还有其他事情吗?
果然苏钦继续道:“可是老夫还有一个事情没有了结,需要你先答应,而且当着沈琤的面答应老夫。”
宇文垣终于开口了,“侯爷是想让我废除沈琤吗?我已经好好待你的女儿了,这样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伸手端过茶碗,吹了吹茶水,没有喝,又放下了。
沈琤没想到叫自己来竟然是这件事情,这个苏钦还真够狠的,用十万大军来威胁宇文垣,若是以前,沈琤自然相信宇文垣不会废除自己,可是现在,他是否还会将自己放在心上呢?沈琤心里没底儿了,甚至有些忐忑不安。
苏钦问道:“若真是如此呢?十万大军和沈琤,哪个重要?你可要想清楚。”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看着宇文垣。
宇文垣闷声不作答,沈琤挨着宇文垣坐,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宇文垣这是暗暗发怒,原来他还在乎自己,可是自己哪里能抵得上十万大军呢?沈琤刚要开口劝说宇文垣要了那十万大军,就听到宇文垣低声道:“只要侯爷能将十万大军给了我,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沈琤呆若木鸡,这句话声音不大,对于沈琤来说却犹如一声巨雷,在耳边爆发。原来自己远不如宇文垣的前途与权势,在他眼里自己到底算什么?还是宇文旭说的对,自己若是没有挡住宇文垣的步伐,他视若珍宝,若是挡住了,便会将自己当石头一样踢开。那个长在深宫里看尽人情淡薄的宇文垣根本不会付出真心真意,他的心是铁打的。沈琤看向宇文垣,宇文垣低头看着桌上的茶水,那琥珀色的茶水已经温了。
苏钦哼了一声,“宇文垣,你还真是成大事之人,老夫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不过老夫的条件,是让你将来封沈琤为后。你可答应?”
宇文垣立即抬起了头看向苏钦,以为他在说笑,可是苏钦一脸正经,“为什么?”
沈琤却是没有太多惊讶,她在意的是宇文垣竟然为了十万大军抛弃自己。虽然在十万大军面前,沈琤愿意退出,宇文垣的选择符合她的选择,可是一个是她自愿,一个是宇文垣选择的,殊途同归,却对于沈琤来说有着天壤之别。
苏钦的身子坐直了,沉思片刻后,他道:“因为沈琤才是苏家后人中唯一的女子。苏静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宇文垣失神了,沈琤也茫然了。
苏钦又道:“世人都以为我恨沈安,其实不然。你们可知道我在平江的侯府书房里供着一个人的牌位是谁的?”
宇文垣疑问:“沈安?”
苏钦点点头,“我与沈安的交情深厚无人知道,甚至是你的父王宇文敬也都不知道。当年苏映雪嫁给沈安其实也是我暗中操作,否则他们绝对逃不出宇文敬的手心。”
苏钦将往事娓娓道来,那是尘封已久的事情,也是压在苏钦心中二十年的秘密。而这个秘密让宇文垣和沈琤都大吃一惊,难以置信,也难以接受。
当年沈安与苏映雪相爱,宇文敬想要拆散两人,苏钦拦住了宇文敬,他用十万大军威胁宇文敬,这才让沈安与苏映雪到了边关过自由自在的生活。苏映雪当然心知肚明,苏钦担心宇文敬对自己起杀心,又担心巨灵国的丰勋杀自己报仇,所以甘愿当个侯爷隐居起来,可是几年之间,刺客从来没有停止过谋杀。
苏映雪和沈安为了感激苏钦帮了自己,将自己刚出生的女儿沈琤与苏钦的女儿调换了,八年后调换给苏钦的女儿被刺客杀死了,而苏钦的女儿一直被苏映雪和沈安当做沈琤养大成人。苏映雪是听到自己的女儿死了,悲痛欲绝吐血身亡。而沈瀚听说自己的亲妹妹死了,拿银枪挑落了平江侯府的牌匾。后来苏钦知道沈安死了,沈瀚也死了,他才劝说太后同意让宇文垣娶沈琤,让沈琤就此离开战场。
至于苏静瑶,是苏钦的一个小妾与戏子所生,当时苏钦不想留下,可是看到沈安和苏映雪换给自己的女儿十分喜欢这个婴儿,便留下了。以为刺客会将她一起杀死,没想到沈家的女儿保护了她,丢了自己的性命,所以苏钦对苏静瑶并没有一点儿父女之情,只是将她作为一个扩张势力的棋子。倒是没想到太后和大王为了拉拢自己,竟然让苏静瑶嫁给了宇文垣。本来苏钦以为宇文垣不会答应,为了不得罪大王,他就敷衍着答应了,没想到宇文垣竟然最后同意了。这让苏钦有点儿上火。
“沈琤,你本该姓苏,你的母亲在生下后你不久就死了。你是我的亲生女儿。”苏钦幽幽说道。
沈琤不敢相信这一切,“你骗我,我娘是苏映雪,我爹是沈安,我哥哥是沈瀚,他是我的亲哥哥。”她最不能接受的是沈瀚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亲妹妹,而他的亲妹妹已经替自己死了,他还待自己那么好。
苏钦不期望沈琤认回他这个父亲,只是希望沈琤和宇文垣知道这一段故事,“你还是安心做你的沈琤吧。”
宇文垣考虑的角度明显与沈琤不同,他直接问道:“侯爷与我父王和太后的关系到底如何?”
苏钦摇了摇头,“看似不错,其实他们巴不得我早点儿死。太后还派人刺杀过我,谁知道那是不是大王的意思呢。”
宇文垣忽然道:“侯爷,不知道有些话能不能单独和您讲?”
沈琤走出了房间,这件事情对她打击很大,这是前世她不知道的秘密,也是她无法承受的事情,至于宇文垣和苏钦说了些什么事情,她已经不在意了。
沈琤坐在庭院里,不知过了多久宇文垣和苏钦走出了房间,“沈琤,关于你的身世一事,我们三个心知肚明就好,不要告诉任何人。”苏钦说道。
沈琤漠然,“就当我从来不知道这件事情吧。”与宇文垣一起离开了。
身后的苏钦落寞的叹了一口气……
一路上宇文垣和沈琤各怀心事,都没有说话,两个人很少如此沉默了,沈琤终于忍不住了,“侯爷答应给你十万大军了吗?”
宇文垣嗯了一声,“我没想到你是侯爷的亲生女儿。”
知道又如何呢?“宇文垣,就算苏静瑶不是侯爷的亲生女儿,你也要好好待她。”沈琤轻轻道。
宇文垣握着沈琤的手指颤抖了一下,“到这个时候,你竟然还为她着想?沈琤,你还真不适合宫里的生活。”
“什么意思?”沈琤问道。
宇文垣只有将沈琤的手握的更紧,不说话了。
沈琤不知道宇文垣对丰勋和苏钦都承诺了什么,总之他拿到了十万大军,那是齐月国的旧部,全部在平江,苏钦带着宇文垣去了趟平江,亲自将十万大军的指挥权给了宇文垣,宇文垣认识了苏钦最信任的十位大将,也见识了这十位猛将的过人之处和本领,心中有些后怕,幸好是自己得到了这苏钦的人马,若是被丰勋得到了,华国便是岌岌可危了。他也终于知道父王为何一直敬畏苏钦。这十万大军训练有素,精兵强将。
苏钦将全部家当给了宇文垣,他知道这个男子是真心实意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好,这是他现在最大的心愿,复国,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