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最怕的不是身处的环境怎样,遇见的人多么可耻,而是久而久之,我们已经无法将自己与他们界定开了。”----------张爱玲。
无疑,站在周征身边的沈牧清,是今晚所有人目光的焦点。传闻中的周征身边是只会站着不苟言笑而又得力有效的严玥的,对于周征身边多出来的这个女子,大家都充满好奇。但是,并不着急,毕竟,最迟明天一早,这个女人的底细便不再是秘密。
而周征,当然会给沈牧清安排一个妥当的身份,沈家的养女,当然再合适不过。
牧清轻挽着周征的手臂,坚实而有力,牧清觉得很有安全感,感受着陌生的气息,却让牧清感觉到放松。从前的牧清并不打怵这样的宴会,因为有沈牧扬,有曼真的庇护。而今,作为他人麾下的一员出现,且是在经历生死和骨肉离别与背叛之后,牧清是紧张的。抓着周征的手,不由得紧了一分。
手臂的主人似乎感觉到了牧清的心情,有一只手温暖的拍着牧清的指尖。
牧清抬头,只看到周征甜腻的宠笑,让牧清有一丝错觉,似沈牧扬当年。牧清诧异,两个毫无联系的人,怎会相像?
“周先生好福气,又是一个俏丽佳人啊!……………….”来人称笑着和周征打着招呼。“史老板说笑,哪里是我福气好,是沈小姐不嫌弃。”周征说着,看向牧清,牧清微笑,温婉可人。
史向钱看着沈牧清的脸,细细寻味。
角落处,刀疤脸正紧紧盯着沈牧清。
“老板,二哥找你。”来报信的男子轻轻在史向钱的耳边说着。史向钱在听到传话之后朝角落里面看了一眼。
对着周征说道:“周先生,我还有事,只能先失陪。”史向钱脸上堆着笑容,沈牧清怎么看都是个油头满面的中年胖男人,倒是真真想不到是如此心狠手辣的角色。
“史老板哪里话,正事要紧。”周征右手扶着沈牧清的腰,脸上朝着史向钱满是微笑,但实则,握着沈牧清盈盈细腰的手上多了几分力。
牧清心想,真是好演员,衷心噢诶福周正,面对着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愁人,依然可以谈笑风生。牧清对周征的饿敬佩之情又添了几分,对眼前这个当地富人装扮的史象钱又多了几分摒弃。沈牧清感受到温热的大掌传来的力度,不由得抬头看着周征,正正好迎上周征低下来的目光。
“看到那个刀疤脸了吗?”周征说完便看向角落里,刀疤脸的男人此刻正和史向钱说着什么,史向钱的目光便开始变得阴沉。
“他此刻应该是在想史向钱报告你的身份,沈牧清。”周征嘴角微斜,看着沈牧清。
“我的身份?”沈牧清轻轻重复着周征的话,又好像在发问一样。
“是啊!沈家本应该消失的养女沈牧清,此刻又活生生的站在他们的面前了。”周征看着沈牧清,眼睛里多了一丝玩味,然后抬起手中的酒杯,薄唇微沾了一下杯中的酒。香槟在灯光的照射之下,泛出丝丝波光,也闪亮了周征的褐色眸子。
“我的身份和他们有什么关系?”沈牧清还是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难道自己的顾虑是真的吗?
这一晚的时间过得并不像牧清想想那般漫长,也没有她想象的那般烽火交加,一切都有序的进行,似乎只不过是一个宣告的仪式,而周征今晚的目的,似乎更倾向于为了她的出场,一台好戏即将上演!无声的烟火,正在弥漫。
回程,车上的二人,如来时一般,静静无语。
好似他们二人的话,都用来在场面上逢场作戏,牧清深知自己的地位和与周征的狩猎关系,并不在意。可心里,却有一丝憋闷。
而周征,看着一直看向窗外的牧清,好似再看一座风景,轻笑着打趣道“看了一晚的风景了,想出去走走吗?”
(天啦噜~~雕像居然说话了!@!!)
银色的金属浮雕高跟鞋轻轻敲打着地面,J.Mendel的小礼服在月光夜色的衬托下,仿佛是把流光溢彩穿在身上一般。
坐车远远跟在身后,牧清和周征两人就静静地顺着回去的路慢慢走着。有多久没这样漫无目的的逛一逛了?
“后悔吗?决定作为我的爱人重新回去?”周征开口,看着牧清的侧脸,平静如水。
“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不知道还会怕什么。”牧清看着周征,微笑,真诚而无奈。“李曼真说我是沈承风的私生女,为了沈牧扬和沈家的好事,只能牺牲我。但我不相信,我是我爸爸妈妈女儿,一定。如果我真的姓沈,她又怎么会纵容我和沈牧扬在一起?”
“我会帮你查清楚,你知道。我们是互相需要的人。”周征停下脚步,面对牧清站住。
牧清沉浸再这样的眼波中,“既然她说我是私生女,那我就以沈家女儿的身份和你一起回去,没有比这更好的理由了!”
“好,回到江市以后,会举行订婚仪式。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周征看着牧清的我眼睛,笑意漫扬在整张脸上,整双眼睛里。
“如你所愿,沈牧清愿意成为周征先生的未婚妻。”牧清回应着,笑颜如花。
月色刚刚好,月影之下的两人似乎是注定的般配。互相的许诺,却并不是处于彼此的爱意。只因为,互相的需要。
有时牧清觉得自己和曼真与牧扬没有了区别,在不似从前的沈牧清那般。开始盘算,开始谋划,开始思索。开始,食着‘人间烟火’。
周征和牧清一直慢慢走回去,走完了剩下的路程。轻轻地谈笑,在如盛暑一样的温度里,却显得那样惬意。彼此并无爱意,甚至利用,却卑鄙i的潇洒,坦诚。
风景甚美,好夜却无眠!
牧清在这样的日子里,该怎样睡去呢?
要把曾经的深爱变成恨,是多难得事情!
牧清于沈牧扬并无太多恨意,牧清恨得,大抵是曼真吧。明知一切,却偏偏叫它发生。明知是火坑,却连自己的骨肉都毫不在意。恨曼真的隐忍,恨曼真最后看着她的眼睛。恨曼真对牧清失去的孩子的无情,恨曼真对妈妈楚琳的侮辱。
牧清想到这里,心冷了几分。
与此同时,花洒下的周征不断的在脑海里反复着,反复着周战派人查回来的信息。阴谋,远比它呈现出来的更深。
浴室里,水汽袅袅,水滴打落在麦肤上,冲烫出桃粉色的印记,水花崩散。周征关水,擦干,穿上浴袍,回到书房打开电脑,回复邮件。
收件人:沈牧风。
“回忆这东西若是有气味的话,那就是樟脑的香,甜而稳妥,像记得分明的快乐,甜而惆怅,想忘却了的忧愁。”----------张爱玲
沈牧扬看着身边熟睡的刘思雅,自己却无分毫的睡意,今天是他的生日,但枕边人却早已变换。沈牧扬起身,穿上灰色的长款睡袍,开门,轻轻走到楼下。窗外的天空并不那么漆黑,有些明亮,有些暗红,似乎是快要飘雪的感觉。牧扬在酒架前徘徊,然后点上一支烟。随着烟雾轻腾,似回到从前。果然,负心的人,并不是好过的哪一个。沈牧扬在心里嘲笑着自己。抛弃了爱情的人,以为会得到权利的快乐,却不小心吧自己快乐的权利也一同抛弃。他深知自己和刘思雅只有利益的交割,可没一次接触都让他沉迷。只因为那时的他,不用做沈家的沈牧扬,只是她口中的爱人。思雅是爱着自己的,从开始到现在。沈牧扬觉得自己很卑鄙,伤害了一个自己爱的,利用了一个爱自己的。以及,因为那一丝的可能和怀疑,放弃了自己的孩子。他的所有,都基于他人的痛苦,却把一切归罪于曼真和自己的身世身份。
这世上最可怜笑的大概不是失败者,而是自作聪明的坏人。也或者说不是坏人,坏人,却坏不到底。为了利益做了错的事,却在心里谴责着自己。
躺在床上假装熟睡的刘思雅在沈牧扬走出去之后,翻了身,看着沈牧扬关上的门,眼角的泪珠再也忍不住的翻涌。无声,亦无息。你以为的得到,实际上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失去。得不到的那一个,将永远印在他心上。
“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会有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墙上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毅力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张爱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