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再一次的降临,如往日一样,来而往,乐此不疲。
此时的江面上并无太多的灯光,或者说,根本不应该有灯光。
边境之处的江面上,只有这一只看似平凡的私人货船在慢慢开着,并无什么异常!
这只船刚刚开出中国边境,驶进湄公河流域。
沈牧清是在这船只剧烈的摇晃中醒过来的,在醒来的一瞬间,出于本能,沈牧清马上从地上爬起来躲在角落里。但由于身体虚弱,还是在稳定自己身体平衡上面花费了很长时间。沈牧清紧紧抓住身边的床杆,保持住自己身体的平衡,在黑暗中,稳定的床杆好似是救命的扶手,对于刚刚苏醒被震动从床上摇晃到地上的沈牧清来说,无疑是此刻最牢靠的把手。摇晃的船只和阵阵而来的水波声敲打着沈牧清的大脑,沈牧清清楚的知道自己此刻一定是在船上,而且穿上的灯光在刚才的一刻全部都熄灭了!沈牧清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征兆,至少正规的航船怎么会怕被人发现灯光呢?船舱外面并没有什么声响,只听到有发动机的声音在靠近,而且越来越近了!
因为虚弱和炎热,此时的牧清后背已经被自己的汗水打湿,长发因为不知几日未曾打理过已经在汗水的浸透下打成了柳状。散落下来的头发就这么贴在沈牧清此刻苍白的脸颊和颈部。在这样紧张而压抑的气氛之下,沈牧清依然极力要求自己保持头脑上的清醒。因为此时的一点点错误恐怕自己就真的要去见阎王了!
引擎的声音持续的围绕在船只周围,一圈一圈的巡回着。沈牧清极力将自己的身体贴在船板上,藏在自己掉下来的床下。
船外,并不平静的江面上。
史向钱的快艇一次又一次的巡回着船只。
“船上没人?一定是跑了!”刀疤男子摸着下巴,说道。
“二哥,那怎么办?让他就这么从咱们的地盘溜回去?还带着咱们的生意?”说话的男子把手上的手套摘下来,狠狠的扔在地上。
“留得青山在,这死鬼的地方,说不定明天就又是咱们当家!”刀疤男伸手拍拍男子的肩膀,“大哥都不急,就一定有办法。他周征想把大哥和咱们彻底整死,他做梦!周战再有本事,在咱们的地盘上,不也得像耗子一样乱窜!”
男子听到这里,抬起了头。
刀疤男子拿出怀里的望远镜,照着看了看水面和对岸。
“妈的,往水里和岸上的芦苇丛里面开上几枪,也让他们吃一吃哑巴亏!”刀疤脸喝道。
“咱不上岸?”男子听到刀疤脸的话,不禁发问。
“上岸打的是明枪,你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吧?”刀疤脸狠狠的抓起地上的手套仍在男子的后脑上!“快开,开完就走!”
水面上,顿时枪声四起。
子弹在水面上溅起层层水花,,脱下来的弹壳敲打着船只上的铁板,震耳欲聋。
沈牧清紧贴着船板的身体感受到巨大的震动和声响,仿佛要穿透耳膜,直达大脑的深处。
终于,在扫射之后,水面终于又回归平静。
沈牧清庆幸自己终于躲过这次劫难,轻轻的舒缓了一口气。
而就在这时,一颗从薄薄的门板穿透而来的子弹正正打过沈牧清的小腿。血色从裤管蔓延,迅速而剧烈。被枪打中的一瞬间,沈牧清大脑迟疑了一下,然后突如其来的剧痛便在腿上蔓延开来,。
沈牧清知道自己不能出声,狠狠的咬着牙,抓着床杆。脸色更加苍白,苍白的可怕,额头和脸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瞬间流出的泪水。纸白的手抓着床杆,用力的暴起青筋,在青白的皮肤上更显得分明。沈牧清就这么忍这,为了活下去,就这么静静的忍着,直到沈牧清听到船边的引擎声渐渐地远去。
沈牧清趴在船板上,重重的喘了一口气,感觉眼睛已经看不清自己的手。
岸边。
“战哥,没事儿吧?”一个年轻男孩儿关切的问道。
“没事儿,就是擦过去了。出点血,不碍事儿!”周战咬咬牙,俊眉之间已经是层层细汗。“此地不宜久留,赶紧回船上,趁着今晚赶紧回去。”
“好。”男孩儿说罢,扶起周战,和身后的三个人一起站起来做警戒,准备回到船上。
周战一行人悄悄浮水回到船上,并没有看到船舱里面的沈牧清。周战皱眉,道:“人呢?他们不是没上船吗?”
“是啊!没上船。”
“战哥,你先坐下来把肩上的伤口处理一下,我们俩去找人。”
“也好。”周战冷眉。并无往日里的嬉笑颜面。
男孩儿打开了船上的灯,准备拿药箱给周战处理伤口。灯打开的一瞬间,男孩儿看着周战坐着的床脚瞪大眼睛。
“怎么了?小毛,快拿药箱。”周战此刻心烦气躁,生怕沈牧清被史向钱的人带走。
“床下,有血!”小毛赶紧趴在地上查看。
周战蹲下来,看到的是奄奄一息但却极力保持清醒的沈牧清。
沈牧清在灯光亮起的一刻,使出全身的力气睁开眼睛看向光亮处。看到的即是一个背着光的男子的影像,牧清朝着这影子伸手,想要请他救自己,手却还是在半空处停住然后落下,牧清的眼睛慢慢的再次闭上。
周战看着这女子,清俊秀美,苍白的脸已经折磨的不成样子。腿上的伤这么重,但还是能够坚持下来,是多么大的求生的欲望在驱使着她!说不清心里对她的感觉,只是这感觉复杂而混乱。
江上的黑夜总是格外的漫长,无边的黑暗,也总是悄悄的吞噬着人的内心。周战在半睡半醒之间不断的徘徊着,偶尔起身看看床上的女子,偶尔到甲板上看看小毛等人是不是在认真警戒。天色半透明的时候,周战走到甲板上点起了一支烟,烟色和天色在此刻浑然一色。已经到了周家掌控的地界了,周战终于感觉是松了一口气。他看着自己的烟火通红,在烟灰色的天色下显得格外明显,小毛已经在甲板上打盹睡着了。太阳出现在水面上,漏出一小抹的橘色。周战掐灭了手上的烟,伸腿,踹了甲板上打盹睡着了的小毛一脚。只轻轻道:“到了!”
半睡半醒之间,小毛被周战踹了一脚,在睡眼朦胧之际仿佛是看到了周征一样,不禁伸手揉了揉揉自己的眼睛。
周战带着小毛一行人在天亮的时候回到了周家在金三角的营地里。将沈牧清交给早早等候在码头的周姨和军医,小毛把沈牧清抬上车,周战看着沈牧清紧锁的眉头,走上前,伸手轻轻抚平。常年握枪的手指粗糙而且带着老茧,似乎是刺痛了沈牧清,沈牧清呢喃。周战顿时将手收回。
周姨看到周战此刻的动作,急忙道:“把姑娘交给我吧!小周先生,你快去忙吧!”周姨看着周战点头,周战迟疑了一下,然后回应了周姨,便迅速离开。
三天前,金三角。
“周姨,是我。”熟悉的男音在电话中响起,周姨轻握电话的手有一点颤抖。
“听出来了!周先生。”周姨笑着,虽然极力的稳定自己的情绪,但是听着周征安好的声音还是激动不已。“没事就好,在江市也要照顾好自己啊!”
“叫我征儿吧!别叫周先生了!”男子的声音还是和从前一样,但是已经不是围绕在自己身边长大的那个男孩了。
“是周先生了!不再是征儿了!”周姨眼圈含泪,对着电话讲。
“周姨,是这样,周战几天以后会回去,如果,如果他带回一个女孩的话,麻烦您照顾她,让她活下来,他对我有用。”周征的声音似像命令,但却带着柔情。
“好的。”周姨说。
“别告诉周战,他不知道,就当人是他偶然救回来的。”周征交代说。
“知道了!”周姨的脸色沉了下来,自己看大的孩子,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周姨挂了电话,看着独栋别墅里面唯一的一张照片,久久的陷入沉思。
多少年了,照片上的女人还是笑的那么灿烂,这是李曼殊刚刚进周家们的时候拍的照片,一晃多年,在不曾见过这样的笑容。
此时,营地码头。
周姨在周战走后,看着周战带回来的女子,日出的阳光照射在她的身上,给苍白的脸颊带上一丝血色。在金三角这样的地方,生活下来是容易的,活下来却是难的。周姨看着沈牧清,就好像能够看到她的未来一样,经历着金三角的血雨腥风,还有江市的明争暗斗。
这样的姑娘,也即将成为别人的棋子,就像当年的李曼殊一样。
我们的周征,终究也成为这样的人了啊!
周姨轻轻的摸了摸沈牧清此刻苍白无血色的脸颊,便赶快随军医带着沈牧清上车,准备将其送去治疗。
金三角的太阳有和往日一样升起,照耀着生活在这阳光下的人们。
火红的日出,照亮了营地里种植的罂粟花,本就火红的颜色在此刻更加张扬而耀眼,恣意的站立在这片土地。可任凭这阳光多么灿烂,却照不进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的心里。
这个毒枭盘踞的地方,武装势力恒生之处,在这几天又新换了主人。
新新上任的大周先生终于带着小周先生重回金三角之主的地位,崭新的太阳升起,一切也会是崭新的吗?
注:金三角地区曾因盛产鸦片而闻名于世,全球80???片来自于此。
广义的金三角地区是指泰国、老挝、缅甸三国交界的一块三不管地带;狭义的金三角地区是指湄公河与美塞河交汇的三角洲地区。
该地区在20世纪出现了许多极富盛名的大毒枭,长期以来,这里一直活动着多股反政府武装和其他毒品武装,故又被称为“冒险家的乐园”。例如坤沙、罗星汉、彭家声等。这些毒枭为了生产和贩卖毒品,组织了一批装备精良的地方武装,公开和缅甸、泰国等中央政府抗衡。
曾经缅甸境内产毒最多的几个地方势力是:第一特区果敢、第二特区佤邦等,这些地方其实为当地军阀
势力所把持,但依然臣服于缅甸中央军政府,有很大的自治权利,也为自身供应和贩卖毒品提供了便利。
20世纪70年代后期到80年代前几年,由于缅、泰两国军队加紧了对坤萨集团的进攻,摧毁了一批罂粟种植场,同时联合国控制滥用毒品基金会又拨出专款,在“金三角”地区推行谷物取代和咖啡取代罂粟种植政策。在一段时间内曾取得成效,罂粟产量大幅度下降,使中亚地区的“金新月”曾一度取代金三角而成为世界最大的鸦片生产基地。
然而,自1986年以来,“金三角”的罂粟生产迅速恢复和发展起来,产量急剧增加,大大超过历史最高纪录,再次成为世界头号鸦片生产基地。
澜沧江发源于中国西南地区,流经缅甸、老挝、泰国、柬埔寨,由越南注入南海的国际河流。澜沧江的上源扎曲、子曲,均发源于中国青海省唐古拉山北麓,东南流至西藏昌部与右岸支流昂曲汇合后,称澜沧江。澜沧江南流穿行于他念他翁山与宁静山之间,高山深谷,水流湍急且多石滩,为横断山脉狭窄的南北孔道之一。再南流至云南省境内,先后汇集漾濞江、威远江、补远江等支流,于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的景洪县流出中国国境,流出中国国境后称湄公河。湄公河南流,成为缅甸、老挝及泰国的界河,经柬埔寨与越南南部注入南海。河,经柬埔寨与越南南部注入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