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的天气让人捉摸不透,一大早本来天气非常晴朗,士兵们早早再来收拾好行囊,结果帐篷刚收起来,抬头发现天空暗淡下来,心里正寻思会不会下雨,这个想法还未消散,真的滴下雨来,雨水越下越大,石川派人找来带路的山民,据他们所说这是时节经常下雨,而且也猜不准能下多久。
石川看着如帘雨幕,暗叹口气,山路本就狭窄,雨水一浇,更加湿滑,若是执意行军,恐怕会出意外。
左右也是无法赶路,石川索性下令休整一日,只是让士兵撑起帐篷避雨,一切行囊不要打封,雨一停,马上继续赶路。
趁着休息,石川召开了以一个小范围的军事会议,石川主持发言:“诸位,多日的训练,加上蓝点军校的授课,大家成长很快,这让我非常欣慰,不过你们别高兴太早,虎斑,你作为第二团的主官,我想听听你对自己部队的分析,自夸的话就不要讲了,我只想听问题。”
虎斑想了想,张口就来,并不是他事先有所准备,他跟这些部下相处日子久了,对自己人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大人,既然您要听弱点,我还真的想过这件事情,尤其这次联合行军,从第一团和第三团身上,我发现自己部队一个缺点,就是纪律性远不如其他两团,这也是从罪族那边带来的坏习气,我们半兽人天生就是好战士,性子里粗狂豪迈了些,这些虽是优点,但来到纪律部队,就变成了缺陷,一旦开战,便横冲直撞,丝毫不顾命令,若是打赢了一切还说,万一遇到强有力的阻碍,半兽人还特别没有耐心,久攻不下便会急躁,一旦急了,就会让对方抓住弱点,可是说我们遇强则强,遇弱有时候还打不赢,最怕水磨功夫好的敌人。”
石川率先鼓掌,其他人也跟着鼓掌,石川朝虎斑伸出大拇指,“好,说得好,没想到你能认识到这一点,很难得,只是你把我的话都说了,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哈哈哈!”众人笑成一团。
“虽然半兽人的弱点你分析的很好,那我就来说说优点,你们的爆发力已经是上流水准,唯独缺耐心和坚韧,这并不是天生的劣势,我们可以通过训练来改变这一点,我们人族的战术战法,其实更重团结协作,若论一对一,恐怕普通人族士兵中,没几个人是半兽人的对手,但是团队作战,你们的缺陷就会被无限放大,反而限制住勇武的一面,久攻不下,士气泻落,最后纷纷逃跑,这也是常有的事。”
虎斑低下头,自诩为勇者,但他不得不承认,半兽人军团敌不过对手四处逃跑的情况,也发生不少次。
“你们可知道光明帝国的名将,光明之虎方劲吗?他统领的中央军在西北可以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靠的是什么,就是铁一般的纪律,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他们丝毫不惊慌,相互协作,同样数量的双方,我相信半兽人绝对讨不了好处。”
“大人,你说的没错,当年方劲将军纵横西部北的时候,击溃不少半兽人团队,我也听过他的大名。”
“那是以前,现在你们归为我蓝衣军,我会好好操练你们,让你们成为铁血之旅,你们作为军官,尤其要自我约束,改掉身上陋习,如打骂士兵,随意处罚士兵的情况绝对不能出现,若是你们犯了军规,我会加倍惩罚。”
“是!”
石川简单解释下一步要进行纪律整顿,他并没有要求时间,但必须做到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好,向来自由散漫的半兽人很难适应这么多规矩,每天犯规的士兵都有几十个,石川依照先前宣贯的规矩,严格发落,总算艰难的推行下去。
处罚完,石川都会去探望被军棍打的屁股开花血肉模糊的士兵,见士兵们情绪低落,石川走到众人中间,朗声道:“半兽人兄弟们,我知道你们现在很委屈,你们想不通,你们认为这一切都过于严苛,可是我要告诉你们,这些规矩不算什么,蓝衣军中规矩比这更多,但很少有人犯规,他们习惯服从,军人,服从乃是天职。”
半兽人伤兵一个个瞪大眼睛,他们还是头一回听说服从是天职,平时他们听长官的话,那是因为长官们都是强者,你若是不听话,小命不保,可是现在他们的表现已经很好了,仍然达不到石川的要求。
一名因随地大小便而被罚杖责的士兵,他受伤最轻,但也是最委屈的一个,他问道:“大人,俺只不过撒了泡尿,这荒山野岭,又有什么关系。”
石川拍了拍他的肩膀,和蔼道:“你能将撒尿的动作再掩饰一遍吗?”
半兽人一愣,还是照做了,他刚脱下裤子,只是感觉到脖子一凉,一回头,发现闪亮的匕首正搁在他的脖子上。
“撒尿没什么,可是规定中要求撒尿必须两个人一同,一个人放哨,一个人撒尿,然后轮换,你为何单独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呢?”
简单一番掩饰,在场所有人都明白石川的良苦用心,恶劣的环境下,一切都要万分小心,稍有不注意就会稀里糊涂死掉,若是身为哨兵,仍这么散漫,可能会危及整个部队。
半兽人士兵沉默很久,他们心中那点怨恨烟消云散了,石川能够下来和他们讲明道理,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尊重,这是他们从来没有感受到的,另外他们也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责任,那都是平日里被忽视的东西,难道提高警惕性只有对哨兵要求吗?
一旦心里的死结打开了,无论你多么严格,他们总能从你的立场上考虑问题,每天三十公里强行军,三十公里急速行军,每个人的腿都肿胀疼痛,但没有一个人抱怨,因为他们都明白严是爱宽是害,几天下来,他们适应后,不少人互相开玩笑,若是现在他们与后面追杀的部队转换角色,保证能把对方累垮。
这么多人的队伍消耗太大了,粮食已经快空了,必须节省点,守着大山,倒也不至于饿肚子,挖一些野味,弄点野果,他们也吃到很开心,丝毫不觉得清苦,意志仍然坚挺,斗志丝毫没有松懈。
走了近四十多天,终于看到希望了,山民向导指着前面的谷口,“大人, 过了这个山口,就走出克伦山脉了。”
士兵们爆发出轰天怒吼,他们谁也没想到,在缺衣少食的情况竟然走了四十天,队伍中高呼:“胜利,胜利!”
石川他们也是激动不已,他们能不激动嘛,他们创造山林行进的历史,连续四十天不间断急行军,穿越死亡禁地克伦山脉,马上就能脚踏实地了,这种感觉真棒。
石川望着远处延伸到天际的一马平川,看到星星点点的村镇城市,一整片广袤无垠的黑土地,正是西北最富饶的地区,拥有西北粮仓之称的黑水河平原。
石川回头望着群情激荡的士兵,动情道:“兄弟们,我们成功了,我们征服了十万大山,踏平了克拉山脉,我们创造了历史,死亡禁地都奈何不了我们,我们还有何畏惧。”
“我们是无敌的!”
“半兽人万岁!”
“牛头人一族万岁!”
“蓝衣军团万岁!”
不少人流下激动的泪水,两米多高的壮汉哭的稀里哗啦的,但没有人嘲笑他,这是幸福的泪水,这是胜利的泪水,这是骄傲的泪水。
跨过克伦山脉,标志着蓝衣军团彻底摆脱罪族的追击,石川现在并不确定后面的追兵是否也尾随他们进入克伦山脉,不过这都无关紧要了,他们踏上黑水河平原之后,行军速度会更快,广袤的平原任他们穿梭,太多的追兵也无可奈何。
若是罪族未敢进入克伦山脉,那么现在已经远在千里之外了。
选了一处山坳中安营扎寨,埋锅造饭,伙夫将最后的粮食全都倒进锅里,若是再没有粮食,就真的要饿肚子了。
卡库斯找到了石川,“大人,我们断粮了。”
石川放下手中的书,表情并不意外,粮食就那么点,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好在现在不是大山里,马上进行征粮。
平原地带无遮无挡,冷风席卷着大地,吹翻了不少帐篷,马上就要进入冬天了,西北的冬天可是要命的冷,蓝衣军没有固定的驻地,冬季取暖也是个大问题,毕竟这么多人不可能携带大量的炭火。
士气尚好,但也不能忍饥挨冻太久了,这么寒冷的天气,衣服单薄,肚里没粮,身边也没有炭火,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身体弱的士兵纷纷感染了风寒,不停地打摆子。
“老大,今年的天太冷了,我们是不是要找个安稳的地方,这么多人要吃饭取暖,不是个小问题啊。”
“茫茫黑水河流域,选择哪里好呢?”石川望着阴暗湿冷的天空,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