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落红不是无情物
无论英辉如何咆哮，也无法改变现在的一个既成事实，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石川真的叛变了，他们不与英辉争执，并不是因为怕英辉的地位，而更像是一种怜悯，好兄弟成了叛徒，你心里不好受，我们不跟你一般见识。
神力侯拍了拍英辉的肩膀，表示安慰，然后带着一帮手下离开了，英辉仍要追上去，争个是非曲直，方劲拦住了他，“算了，他们是更相信现有的证据，没必要浪费口舌。”
“方劲，你也不相信小川？”
“我当然相信他，所以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弄懂两件事情，第一，小川 现在是生还是死，第二，他是不是真的投敌，第三，我们再来弄清楚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投敌。”
越是到了关键时候，方劲越是冷静，这还要得益于冰霜城这次战役，让他更加的成熟，更加的稳重。
……
天气渐渐开始暖和起来了，冻土也开始化为泥泞，红叶城到了最美的季节，大片大片的红叶从高高的树冠上落下来，化为一片红色雨帘，温润的空气不断滋养者人们的心肺，从里到外都满是惬意。
没有战争的西北，现在一切都显得安静祥和，石川站在高处，放眼望去，城外到处都是耕作的繁忙景象，西北每年只能出产一季稻谷，赶着春分时节种下，到了秋天才能生长成熟。老百姓一年的收成全都要看天吃饭。
城外不少人类的士兵正在指导百族的居民如何犁地，如何播种，即便是并不懂耕种的人类士兵，也比百族居民强太多了，到处都是乱哄哄的景象，少了一些杀伐之气，多了不少生活气息。
雨师红尘在不远处打量这个“仇人”，那天最后她没有下的去手，心里惋惜不已，没想到一天夜里，这个家伙竟然悄悄的摸进了自己的营帐，该死的流氓，当时她正在做一个梦，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进了自己的帐篷，待她悄悄摸出短刃，准备趁其不备时，发现帐篷中亮起了烛火，石川就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笑盈盈的打量着自己。
一想到这里，雨师红尘不禁有些脸红，她虽然身材火爆，可是内心却极其保守，那晚只穿了一层薄薄的薄纱，根本遮不住火辣的身材，便宜这个家伙了。
更可气的是，他竟然用自己喝过的杯子，正品着来自深谷大山中得来的雨雾茶，那可是精灵族的珍品，来她自己都舍不得喝。
“好茶，好茶，还有吗？我想打包。”
现在想想，雨师红尘不禁气恼当时自己为什么不好好教训这个不速之客，很奇怪，当时她完全没有想到危险、刺客这种词汇，而是好像老朋友叙旧，任凭这个家伙一双贼眼不住的朝自己身上瞄，那种感觉就像是偷情，很刺激。
“阁下，虽然现在两族已经放下了刀兵，但并不代表你我是朋友，深夜你这么随意的进入我的房间，怕是不妥，请你马上离开，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这件事。”
石川又灌下一口茶水，滚烫的茶汤在喉咙间不停地旋转徘徊，散发出阵阵清香，他万般不舍才将茶水吞了下去，正准备再倒一杯时，雨师红尘爆发了， 手中的匕首划出一道寒芒，朝着石川的喉咙刺过去。
石川不慌不忙，伸出右手的两根指头，竟然将雨师红尘的匕首夹住了，她挣扎了两下，放弃了。
“世界如此美好，你却如此暴躁，不好不好，我来找你，是为了一件事情。”
“哼，你若是想再次羞辱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有一件天大的好事便宜你，我是来投诚的。”
雨师红尘整个人愣住了，她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惊讶中丝毫没有发现面前这个登徒浪子正毫无顾忌的盯着她胸前的大好风景。
等她反应过来，石川已经擦干嘴角的口水，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一本正经中。
后来雨师红尘将他带到了红叶城，向上面报告了情况，石川便留在了这里。
好几天了，他每天都会望着远方，不知道再想些什么，即便是军师不吩咐盯着他，雨师红尘也想搞清楚，这个年轻人到底怀有何种目的，自己是亲身经历冰霜城战役的残酷性，他若是那时候投降，不仅能保住性命，也会少吃很多苦头，更加符合情理，可是他已经逃出生天，没有回到光明帝国接受鲜花和掌声，此时投诚未免让人起疑心。
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特别的让人起疑心，譬如现在，他不断的望着洛汗要塞的方向，是在思念故土故人还是说他的内心正在受到拷问，让他寝食难安？
总而言之，他身上的迷雾越来越多，他的行为越来越让人怀疑，神族高层对他的投诚并不是很放心，针对他的调查马上就会开始展开。
而第一步，让他出现在战俘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就是绝了他的退路，让他成为光明帝国的罪人，继洪武之后有一个叛徒。
无论军师是否吩咐让她盯着石川，石川是她带来了的，她有责任弄清楚眼前这个人是否是真心实意投靠神族，若是真的，神族将得到一大助力，仅凭他的修为也足够傲视八驹之上，他的指挥才能虽然还未发现，但是她相信打退六十万神族大军的人，绝不仅仅是方劲。
这几天，雨师红尘放下手中的一切事情，紧紧盯着石川，越来越多的接触后，她不仅开始对这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产生了兴趣，他总是带着一丝微笑，那种让人很舒服的微笑，一切都漫不经心，他竟然能在神卫军的怒视下，悠然的散步，绕着红叶城足足走了三个时辰，最后那些神卫军放弃了恐吓，选择无视，他的言谈举止充满了风度，显示出良好的家庭教育，而且家族一定是光明帝国的大门户，因为那种自然而然散发出的贵族气质，绝不是短时间能够养成的、
有了这些观察，相信会让调查人员很快锁定他的出身，顺藤摸瓜很快就能搞清楚他的所有信息，也就不难推断他是否能真心实意的投靠神族。
“跟了我这么久，不如出来聊聊天，我一个人也很无聊。”
雨师红尘暗骂一句小狐狸，他一定是早就发现自己跟着他，有了自己远远跟着，那些暗地里想要对他做些什么的牛鬼蛇神便不会动手，感情自己被人当成了保镖。
雨师红尘鼓着腮帮子走了出来，她的年纪已经超过了一百二十岁，论经历也远不是二十来岁的石川能够相比的，可是自从认识他以后，自己好像就没有占过上风，这着实让骄傲的她不能忍受。
“你早就发现我了，为何不说？”
“别生气嘛？有些事情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你也是奉命行事，我不让你跟着，你怎么交差啊，现在跟了两天，怎么说也该见面聊点什么。”
雨师红尘无语，自己的一切行动都被人家看破，好挫败啊，有一种赤裸裸站在石川面前，这种什么都无法掌握的感觉非常不好。
“好，既然话都说开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有问题要问你。”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你怎么知道我是来调查你的，我就不能是保护你？”
石川笑道：“确实有保护我的意思，我这两天故意在外面溜达，发现不少人对我都有敌意，我想魔王阁下现在恨不得把我撕成碎片。”说完，石川朝高高的城堡中的某一个窗户行礼……
“不过你跟踪我，想从我身上获得更多的蜘丝马迹，这总没错吧。”
“我若是说你想错了呢，我就是来保护你的。”
石川指了指身上的军服，到现在他还是穿着帝国的标准军服，几个月没洗了，不仅破破烂烂，上面满是泥土灰尘，“我来到红叶城已经几天了，你们虽然没有限制我的自由，但是连一套换洗的衣服也不准备，让我穿着帝国军的军服招摇过市，怎么说也说不过去吧，神族就算是在穷，也不会如此对待投诚的人吧，我想我还没有通过审查，在你们心里还没有把我当作自己人，所以，你肯定不会只是保护我，这个解释你满意吗？”
雨师红尘不禁苦笑，这一点还真是被忽略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调查石川的目的，却忘记好好招待他，难怪他能够猜出自己现在被调查。
“这个确实是我的疏忽，我马上吩咐下去，给你准备制服，不过要知道你的身形在神族中还真是不好找合适的衣服，你和我身高差不多，要不先穿我的制服吧。”
石川满头黑线，穿你的比基尼制服？疯了吧，我苦苦守住的二十五年的节操岂不是付之东流，不行这个代价太大了。
“若是你的贴身衣物，我还可以考虑。”
“卑鄙无耻下流，你就穿着这身脏衣服吧，臭死你。”
石川很喜欢调戏雨师红尘，这位精灵族的美女很容易脸红，在这座到处都是雄性动物的堡垒中，雨师红尘是唯一一个符合人类审美的物种，石川只能调戏她取乐，而且他还驳斥了一个不实的传言，据军部卷宗显示，罪族精灵军团长雨师红尘是一个母夜叉级的凶狠人物，生人勿近。
可是现在看来还是挺可爱的嘛，稍微一戏弄就会脸红，好像秀宁一样，总喜欢害羞。
秀宁，你现在一定对我很失望吧，失望也好，你我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忘记我吧。
望着眼前窸窸窣窣落下的红叶，石川心中不禁感慨：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