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安然发现苏千墨有些奇怪,虽然还和之前一样接送上下班,陪着一起中晚餐,但她总觉得他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今天,是苟芸惠开始化疗的第三天。
医生说她的情况很不错,照这么下去的话,痊愈的机会就会大大提升。
只是,化疗出现的副作用就是呕吐,往后,甚至会掉发。
这些都是正常现象,苟芸惠很坚强的支撑着。
杨子珊基本每一天都在陪着她,有时候会跟她一起陪着肚子里的宝宝说话,早早地进行抬脚,而每到苏千墨去的时候,就会推她出病房走走,多呼吸新鲜空气。
有时候,她也会自己起来走走,但不能多动。
安然每次来看她,总会录上不少心经给她听,这是她要求的,说是听了心境平和,不会乱想太多,这样她也能劝自己好好面对。
他们所有人都清楚,她在努力地跟疾病做着斗争。
时间,流逝无痕。
还有一个星期,那便是新年。
新的一年,承载着许许多多的愿望,也代表这一年里所有的不好都会消失。
可是,越是到这个时候,一种对家人的思念就会越浓,可如今,她仍然没有安宇和佩佩的消息。
安家,安静的可怕。
有一次安然回去,安家的老佣人就会哭着说想念从前,其实,她何尝不是呢?
可是岁月,给人最多的就是遗憾了。
没有办法,只能去面对了。
从安家离开,她给尤桐打电话,以为最终还是响到电话自动挂断,没想到,对方突然接听了。
“安然。”
久违又熟悉的声音,藏在心底的某一处,让本就心情复杂的她莫名的留下了眼泪。
忘了有多久没听过尤桐的声音了。
“尤桐姐。”
她强忍着泪,不想被她发觉,可内心还是忍不住的埋怨,“为什么每次都不接电话?”
那头,她颇为愧疚,“安然,对不起,最近都好吗?”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电邮联系。
虽然知道安好,可还是想亲耳听见。
“还好。”安然默默地擦去眼泪,这次打电话给她,还是有事要说,“你什么时候回来?快过年了,你能回来么?”
那头一顿,显得有些为难。
她沉默着久久不语,安然很快就猜到了她的意思,“我知道了。没关系,你决定就好。”
尤桐无奈一叹:“安然,对不起。”
又一句对不起。
寥寥几句话,这三个字却占据了足足两句。
安然颇为不悦,“我能理解你,尤桐姐,不要再说这三个字,你知道我们之间根本就不需要。”
她冷静下来,不免关心尤桐那边的事情,尤桐的回答总是挺好。
其实安然知道,她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但她既不肯说,自己也不好多问。
这一次,聊了短短的十来分钟又挂断。
那里的城,雪花漫天。
尤桐坐在窗口旁,看着那飞舞而下,如鹅绒一般的飞雪,久久失神。
风,微寒。
脸被吹得有些冰凉,当那两行清泪落下,她却已没了感觉。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她敏锐的察觉,回了神,拭去脸上的湿润,回头,那一抹高大的身影站在自己眼前。
“你来做什么?”
她眉头一皱,满是不悦。
来人并不是谁,正是崔始源。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绒大衣,冷峻的脸上,那一双阴鸷的眸子情绪难明。
他突然伸手,掌心微红,许是被冷的。
“干什么??”
尤桐瞪着双眼,见到他之后,脸色越来越难看。
“给我。”他说。
“凭什么?”尤桐低吼,下意识地握紧手机,想到这些日子,他对她的霸道,心中的屈辱感就更深。
可是,她又不得不委屈自己。
“凭什么?”
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冷笑着提醒,“忘了么?早在之前,你我签订了一年协议,这一年里面,你任何事情都要听我的。”
“是,没错,但这不代表你可以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尤桐皱眉,这话说的连她自己都没有底气。
“你真的这么认为么?”他勾唇,突然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好,既然你觉得我无法限制你的人身自由,那么,我也可以不遵从你的那一项规条了。”
他的唇凑在她耳边,说完话后还深深地吸了一口,看似十分着迷的样子。
尤桐心口颤抖,双手紧紧握着拳头,如果不是有所顾忌,她真的很想好好地教训教训这个该死的男人。
在这个世界上,原来真的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而崔始源便刷新了最新记录。
“你给我出去。”
尤桐退开两步,把手机仍在地上,脸上浮现毫不掩饰的怒意。
崔始源面无表情,但低头看地上的手机时,悄无声息地皱紧了眉头。
他再没多说什么,直接出了房间。
没多一会,佣人端着茶水进来,再拿走手机。
房门紧闭,而她,更像是一直被圈养的金丝雀。
“喂,你最近都在干什么啊?”安然问苏千墨。
他们刚去完医院,现在苏千墨要送她回去公司。
“吃喝玩乐。”
苏千墨谄媚一笑,“多亏了未来的老婆大人贤惠持家,我这个做未来老公的才能这么轻松啊。”
油嘴滑舌。
不去当小白脸简直浪费了。
安然:“也就杰森每天愿意陪着我,换成我,我早一脚把你给踹了。”
“他只会感激在S市有我这么好的朋友,能陪着吃喝玩乐,还能教他玩游戏。”苏千墨露出一脸满意的笑脸。
说到这个,安然倒是想起来了,“上一次你到底收了杰森多少钱?”
如果只是五千万的话,那为什么她的账户平白无故地多出了六千万?
“六千万。”
六千万?!
安然一愣,这么说,她账户里的这六千万就是杰森给的咯?
那晚上不是才输了五千万吗?另外那一千万又是哪里来的?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苏千墨幽幽补充:“四百万的车,六百万的房子……”
安然:“……”
不是说,那房车都是大方赠送的么?
“苏千墨,我想杰森肯定很后悔认识你。”总结了种种事情后,安然下了一个定论。
“对他来说,这点钱不算什么。而且……”他突然转过身来,一把拍了下她的脑门,“就我们这关系,你怎么也应该站在我这边,现在帮着别人来说我,是想要怎么滴?”
咳咳……
安然乖乖地不说话了。
算了,好歹人家不做事也有收入,不夸就算了,也不能贬啊。
十分钟后。
车子抵达公司楼下,安然要下车的时候才想起,“对了,今晚上不用来找我,我跟羽去逛商场,有你在不方便,所以你自己解决晚餐。”
她们什么时候这么友好了?
所以,但凡是购物,女人就能轻而易举地建立起友谊吗?
杂志社的事情总算还在紧密安排。
对于苏千墨最近的动向,华瑾城时刻关注着。
当知道他每天除却吃喝玩乐,再去一下杂志社以外,基本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这,倒是让华瑾城有些鄙夷。
“华总,还需要继续跟么?”助手请示道。
华瑾城稍作迟疑,“不用了。”
再跟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如今GK已经落入他的手中,GK和MK两家合并,那也是迟早的事情。
“好,那我先出去做事了。”
助手刚要离开,华瑾城却又突然叫住,“等等……”
“华总?”
助手回头,却见他说,“帮我看看,韩国那边如何了。还有,安然的动向。”
“是。”助手离开。
华瑾城走到酒柜边,在中间的格子里,按下按钮,下一秒,一扇门打开……
他转身,朝着那门走了进去。
这是与办公室间隔的房间,除却他,就只有以前的曾晓喻知道。
这里有足足两百平方,其中分为客厅和房间,另外还有一个酒柜。
这段时间,他一直住在这里。
落地窗外,天空蔚蓝。
城市的高楼大厦,一望无际。
他坐在落地窗旁的沙发上,自斟自酌,对面,还有一杯倒好的红酒。
这里,安静的似乎屏蔽了外面的一切,细听,能听见哗哗的水声传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水声消失,紧接着,一道身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怎么这个时间就进来了??”柔软却冷的女声响起。
华瑾城回头,从她身上扫过,“过来,陪我一起喝。”
她不敢迟疑,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他端起酒杯,她也端起,两人轻轻一碰,她浅浅饮了一口,他却仰头,一杯落肚。
她放下酒杯,却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人。
以前,或许还会心痛,可现在,她似乎麻木了。
对于眼前的人,与其说爱,倒不如说恨,一种想要杀了他的恨。
“佩佩,你恨我吗?”华瑾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酒杯时,似笑非笑地问着她。
“要我说真的吗?”
“当然。”
这一问,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也想听听,一个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人,到底会不会恨他。
她毫不犹豫,甚至咬牙切齿,“恨。”
那几日的凌辱,历历在目,每一天都锥心刺骨,她又怎么可能不恨?
她把一颗心完完全全地交给他,可他呢?
呵呵……
在他眼中,她不过是个玩偶,不足轻重。
那么,她还说爱他,那不是作践自己吗?
似乎是意料之中,他一听,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仰头,又是一杯,一杯又一杯,无止境般……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完全没有阻止的想法,更不会去阻止。
他现在的伤感,无非是因为安然。
当那天晚上他负伤回来,狠狠地要了她的时候,她就知道,他又见安然了。
那一刻她才明白。
原来,他仅仅把自己当做是宣泄的木偶,一个被当成安然的替代品。
想到这些,心狠狠地刺痛了一下,她难受地皱起了眉头来。
原来还是会痛!
“我累了。”
她站了起来,准备走回房间,可他却突然伸手把她拽住,用力一扯,她整个人跌入他怀中。
“我想,我能理解你了。”
他看着她,目光灼灼,说话的时候透着一股浓重的酒味,应该是喝醉了。
那目光,还真是深情如许,又把她当做安然了吗?
“你知道我是谁么?”她刻意问,真想看看被她戳穿了美好幻想的他,还会不会那么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