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
漆黑如墨的眸子若千年古潭,声音却多了丝丝无力,“好好的,不要再闹了,好么?”
他自知,孩子的失去,责任在他。
他愤怒,不理解安然的所为,尽管与程可馨恋爱多年,他却不懂女人的心。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那一天,与程可馨亲热,他却想起了她。
他以为这不过是因为过于气愤,可最终却总是在不经意间,脑中出现她这张永远都挂着是笑意的脸。
最后,他放弃了程可馨。
听到这些话,安然只觉得好笑。
这是闹?
她一笑,有些讥诮,“从始至今,我们就一直在胡闹,不是么?”
她抬着一双淡然无痕的眸子,在理着他们之间的关系。
“从一开始,我们的关系便存在交易,因为安家的事情,我才嫁入苏家,于你,这不过是无关紧张的一场婚姻,于我,这是能救下整个安氏集团的婚姻。”
“所以,交易便是交易,所以,我们一直在胡闹。”
“安然。”苏千墨低声道,似乎在隐忍什么。
安然却当做看不到他的神色,自顾自嘲,“我们本就说好,婚后生活,互不相干,可我呢,我却不自量力去爱上你,妄想得到你的感情。”
“是啊,我在闹。爱上你是胡闹,嫁给你是胡闹,就连现在,我跟你说着这些,也是在胡闹。”
她眼底噙着泪,却咬着牙不让他掉落。
太痛……
记忆像慢电影回放,那些点点滴滴,再如何温暖也带着一丝冰冷。
苏千墨不属于她,苏家更不属于她。
痛么?没有必要!
“安然,你在气什么?”久久,苏千墨无力地问道,声音听起来似乎很累。
安然却不想再提起,“苏千墨,我没有生气的资格,所以,不要问这些。”
她转身,想要离开,无奈苏千墨不肯,紧紧地抱住她,像个害怕失去最喜爱的玩具的孩子。
这个举动倒是让安然更加无措起来。
她抬眸,淡淡地看着苏千墨。
有时候,她觉得苏千墨很奇怪,从他的质问,再到他此刻的不解。
究竟是在他心中,认为孩子的存在根本无关重要,还是,他根本不认为这些行为不会给她造成任何伤害?
还是说,她安然在苏家,根本没有地位可言,他苏千墨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可以罔顾她的感受?
累!很累!
她不愿意再多想。
“你走吧。”安然挣扎,苏千墨力度更紧,安然微微怒了,挣扎得更加用力,脸上的愤怒昭然可见。
他似乎急了,骤然扣住她的脑袋,薄唇快速吻了下来。
他吻得很用力,似乎要把她给吞了,安然挣扎,最后却还是被紧紧扣住,她动弹不得,只有像个木头一样,被他拼命索取。
苏千墨怔,动作忽然停下,同时,手机铃声不其然地扬起。
十分动听的爵士歌曲,轻快,浪漫……
苏千墨拿出手机,扫了眼手机屏幕,直接挂断。
他抬头,一双漆黑的眸子带着质问性的目光看着安然,刚要开口,手机却再度响起。
来电人似乎很急,只要苏千墨不接,它就会继续响。
安然目光淡淡,心想他是否会接,而这个电话又会是谁?
答案很快便揭晓,苏千墨接了电话,接着便是一声低吼,“什么事!”
安然看着他,他看起来似乎很生气,脸上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不满。
也不知那头说了什么,苏千墨眉梢一拧,“你等我,我马上到。”
手机挂断,他看着安然,她也看着他,两人对视,短短几秒,他突然转身,一句话也不说便走了。
安然所有的伪装在瞬间卸下,双肩一软,心口狠狠抽痛着。
她知道那个人正是程可馨。
她淡淡笑着,笑着,任由心口痛着,无力感蔓延全身。
苏千墨赶到程可馨的住所。
“东西呢?”
“你看。”程可馨交给苏千墨一叠相片,目光一直在留意苏千墨的脸色的变化。
苏千墨接过,一张又一张,越看脸色越难看。
照片中,是安然与另一个男人巧笑嫣然的照片,其中有几张还有些暧昧。
这正是安然回去公司这几天拍的,而这一组照片发生的地点,正是在安氏集团的员工餐厅。
“照片怎么来的?”苏千墨眉头深拧,漆黑的眸子分不出喜怒。
但程可馨却清楚,他在生气。
“一个记者找到我,说是要刊登出来,幸好被拦截下来了。”程可馨说道,苏千墨的脸色益发难看,她万分得意,继续煽风点火,“墨,我跟你说过,这个女人对你没有感情。现在,你要怎么办?”
以苏家的脸面,这些照片一旦流出去,无论真假对苏家都会造成极大的影响。
“不能让照片散播出去,除了那个记者,还有谁?”苏千墨沉声问,程可馨摇了摇头,“目前不知道几个人手上有,而且,这个记者也只是肯给照片,底片还在他那里。”
“帮我联系他,我要底片!照片一张都不能流出去。”苏千墨低吼,怒气飞扬。
“好,我帮你联系。”程可馨拿出电话,背对着他拨打,红艳的唇角上,勾勒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安然!好戏才开头呢!
我程可馨想要的东西,从来不会得不到!
安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第二天醒来,感觉脑子很沉。
安佩佩见她久久没有下楼吃早餐,于是上来敲门。
“安然姐,你醒了吗?”
安然张口,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她瞪着眸子,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很想说出‘进来’两个字,可无论她如何努力,发出的只有低沉的呜呜声。
她深深拧着眉头,有些急了,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脑袋还沉重得仿佛千万斤坠。
最后,安佩佩见没有回应便转身下了楼。
“我……我……”安然声音发不出来,心想可能是感冒了,便作罢。
她头晕,沉重,闭上眸子缓缓又睡了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敲门声再次将她惊醒。
还是安佩佩的声音,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带着点急切。
“安然姐,你在里面吗?你是不是不舒服啊?都快下午六点了。”安佩佩在门外着急踱步,覃芬受不住这声音,上来训斥道,“你吵嚷嚷什么,她要下来自然会下来,你跟我下来。”
“我不要。”安佩佩甩开覃芬的手,索性直接推门进去。
安然躺在床上,看着母女一前一后进来,脸色苍白,看起来十分不妥。
“安然姐,你怎么了?”安佩佩一见不对劲,坐在床边担忧地看着她。
她摇摇头,想说什么却依旧说不出话。
“你……安然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安然在比划什么,可她看不懂,安佩佩慌了,感觉安然很不对劲,“安然姐,你是不舒服吗?我……我送你去医院。”
说完,安佩佩就要行动,覃芬一慌,正要阻止安佩佩,却被安然率先拉住她,使劲地摇着头。
只是感冒而已,她不想进医院。
“可你这是怎么回事啊,安然姐,我……我怕。”安佩佩手足无措。
“你怕什么怕,说不定就是小感冒而已,你等着,我让李妈弄点感冒药来。”覃芬说着出了房间。
很快,李妈拿着感冒药上来,还倒了一杯水。
安然吃下,很快又睡了去。
她们出了房间,以免打扰到安然休息。
下楼时,覃芬道,“佩佩,明天是你爸爸的生忌,我给你学校打电话请假一天。”
“好。”
安佩佩倒是担心起安然来,“妈,安然姐真的没事吗?”
“她能有什么事!”覃芬没好气地瞪了安佩佩一眼,“我说你这丫头,最近怎么左一句安然姐,右一句安然姐的,她给你吃什么迷药了?”
“那她本来就是我姐啊,而且我感觉她人很不错。”安佩佩翻白眼,“还有啊,哪有妈妈你之前说的那么可恶。”
“臭丫头,你这是在质疑妈妈,觉得我在骗你是吗?”覃芬拉高了声音,带着满满的不满。
安佩佩调皮笑了,“我才没有这么说,只是妈妈你真的不能再这样对安然姐了,起码我现在很喜欢她。”
“诶,我说你,死丫头,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了啊。”覃芬没好气地戳了下安佩佩的脑门,安佩佩吐了吐舌头,样子有些可爱。
次日。
苏家。
‘啪’的一声,照片被苟芸慧重重甩在桌面上,此时的她一脸怒气。
“这些照片怎么回事?你一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把事情处理好!”苟芸慧勃然大怒,声音之犀利,响彻在整个大厅。
佣人们见此,纷纷退开。
苏千墨冷眼从零散的照片上扫过,瞳孔微缩,“我已经处理好了。”
只是不知道怎么照片还流入她的手中。
“这个安然!”苟芸慧咬牙,她认为这是安然的报复。
孩子没了,与苏千墨关系恶劣,所以才会与别的男人有所暧昧。
而这些,也正是公司的职员所说。
她本不相信这些,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这其中可能有误会。”苏千墨说道,下意识地为她解释。
苟芸慧这些日子心情极差,再加上这段日子事情不少,语气也好不到哪去,“哪里来那么多误会?如果没有关系,还能拍到这样的照片?”
苏千墨无话可说,他并不知道该为这件事情如何解释。
“走,跟我去安家一趟。”苟芸慧让他收起照片,准备前去苏家兴师问罪。
“今天是安父亲的生忌。”苏千墨说道,言下之意,并不想去。
“那正好。”苟芸慧怒不可遏,往日雍容的面容不复,不等苏千墨再多说什么,她已经率先出门。
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事情,苏千墨只好跟上。
“我希望你能心平气和。”身侧,苏千墨沉声说道。
苟芸慧微微拧眉,“心平气和?千墨,你不要告诉我,看到这些照片,作为丈夫的你能无动于衷。”
“即便你不在乎,我也不能不顾苏家的脸面。”
这件事情,总是要解决的。
倘若是误会,她一百个高兴,但如若不然。
想到此,苟芸慧的脸色更沉了几分。
无论如何,安然这个媳妇,她是十分满意的。
苏千墨语气淡漠,“不管如何,今天这样的日子不合适。”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两人上了一辆商务轿车,直奔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