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毓是顾子庭的干妹妹。”
徐畏这么说,但是韩行川不理解。
“那关我什么事?”
徐畏脸上的神情已经不是焦急担心了,隐约地还暗含了一些乞求。
“你知道,顾子庭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死得时候又特别惨。她小姨和表哥一直都在国外,她母亲彻底和她不联系,她的吊唁礼都没有来参加。她生前最好的朋友,窦瑶是个狼心狗肺的,陈晨宸是个不着五六的,也就魏毓,这些年一直得她的照拂,对她的身后事也特别尽心。”
徐畏说到这,顿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说:“我之前一直做梦,梦见顾子庭跟我说,让我照顾好魏毓,别让她吃苦受委屈。她在我梦里说话的样子特别凄惨,我醒来之后会难过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我一直都觉得我对魏毓有责任,顾子庭死了,就该我来照顾她。所以你看我给她介绍的都是自家公司出品的电影,就是怕她去别的剧组受委屈。把她介绍给《广陵潮》,一是她确实合适,二是希望她因为这部电影在演艺道路上走的顺畅一些,再就是相信你和陈虚林的人品,剧组里不会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韩行川默默地听着,心里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儿。他一直觉得自己对魏毓特别的上心,凡事都为她考虑地妥妥帖帖,也是怕她为难受委屈。现在才知道,还有人和他做着一样的事情,而且完全没想在魏毓身上得到什么,人家的企图和动机才是高尚的,是大公无私的。
不像他,他对魏毓好都是有企图的,她希望魏毓能在他身上得到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从此之后眼光眼界都变得特别高,其他的一般的甚至是中上的都再也入不了她的眼。
所以他其实对魏毓是包含着一点欺骗的,欺骗她年纪小,见识的人还不够多,看过的世界还不够丰富,所以由他来告诉她教导她,世界本身就是这个样子的,呆在他韩行川身边的世界,才是最好的。
所以只要魏毓想,他就能够办到。
“所以魏毓不可以,你不可以打她的主意。她应该做她这个年纪应该做的事,做她这个年纪喜欢做想要做的事。”
韩行川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徐畏说:
“但是你知道,魏毓之前有交过男朋友。”
徐畏好像一下子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他怒吼道:“是哪个小瘪三?”
“你不认识?”韩行川挑起眉,说:“就之前跟你来剧组探班的那个,刘玄同的朋友,叫齐澄的。”
徐畏歪头想了一会儿,好像才把齐澄的名字和脸对应起来。
然后他突然松了一口气,说:“那还好,那个小子长得也人模狗样的,魏毓跟他在一起也不算委屈。”
韩行川觉得不理解,说:“既然都是谈恋爱,都是早恋,为什么那个齐澄可以……”
之后的话韩行川没有接着说出来,实在是他也说不出口,他想问,如果徐畏不是从根源上反对魏毓谈恋爱的话,那为什么那个叫齐澄的可以而他不行。
“我管他叫齐澄还是齐整的,他应该是魏毓的同学吧,年纪也和他相当,两个人在一起说得好听是初恋,是青春期荷尔蒙的躁动,是小姑娘小伙子的懵懂感情,谁年轻的时候还不向往这么一份青涩的感情来着,在一起也正常。”
徐畏咳嗽一声,接着说:“但是你韩行川不可以,你比魏毓大了12岁,你们俩不仅是年龄之间有不可跨越的鸿沟,还有你们的身份和地位。魏毓但凡和你传出半点绯闻,对于你们两个都是非常不好的事情。别人会说你老不正经,说你老牛吃嫩草,说你诱拐未成年。但是到了魏毓头上,这些说辞就会变成,魏毓有心机,年纪轻轻不学好,循着方式抱着大腿往上爬。”
徐畏叹口气,说:“不可以这样,魏毓这个小姑娘,花一样的年纪花一样的样貌,就该快快乐乐地长大。”
“她进了娱乐圈就表明了她会遭遇到比同龄人多上数十倍的烦恼。”韩行川说道。
“那是我没有办法的,也是魏毓自己选择的,她自己想办法去承受我也管不着。但是你的话……”
徐畏把目光挪到韩行川脸上,然后说:“但是我是可以制止你们的,我可以从源头上就把这个希望的苗头给掐灭。”
韩行川不说话,看着徐畏的眼神里已经带了一些森冷的杀气。
徐畏难得的没有被韩行川的气势所震慑,他接着说:“你不喜欢赵云澜没关系,还有李云澜,马云澜,孙云澜。你总会找到一个比赵云澜更合你心意的人。但是魏毓不可以。”
韩行川看着他,说:“徐畏,你总跟我渲染爱情的独一性和排他性,你总说喜欢上的那个人就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是不可替代的。你现在告诉我,说我可以找到更多更好的替代品,你不觉得你的话里充满了矛盾吗?”
徐畏摊着手,一脸无所谓地说:“那我不管,你就是不许打魏毓的主意。”
韩行川哼了一声,然后不缓不急地说:“那要是魏毓对我本身不抗拒呢?或者说她或许是喜欢我的呢?就这样你也好义无反顾的阻止吗?”
徐畏冷笑一声,说:“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真的以为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把你奉做男神,争着吵着说要嫁给你?你要说别的小姑娘只有这么点见识被你迷惑那我无话可说,可是魏毓……”
徐畏摇摇头,说:“你看魏毓,哪有一点见识浅薄懵懂无知的样子。实话说,她有时候看问题的角度比你我都要通透。她有野心有目的,她太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样的事情,你觉得你会比她的野心更让她上心?”
这个韩行川真的不敢保证,徐畏所认识的魏毓也是他所认识的,甚至他比徐畏这个人更了解魏毓。
魏毓聪明,敏感,多疑。
她几乎是察觉到韩行川情感的当下就采取了试探的态度,从一开始的小打小闹到后面的任性妄为变本加厉,她就是想知道她自己能在韩行川心里掀起多大的波澜。
韩行川作为比她多活了十多年的人,不至于连这点小把戏都看不清楚。
他之所以毫无顾虑地纵容着魏毓,一是像他之前说得那样,他想让魏毓在他身上得到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让她从此之后再接受不了次一级的东西,再受不得一点委屈。
同时,魏毓在试探他的时候他何尝不是在试探着魏毓,他太想知道魏毓这个小姑娘心里装了怎样的计量,他太想知道魏毓在心里把他当成了什么。
是一个可以予取予求的提取柜,还是带了其他一些暧昧不明东西的亲近人。
可是现在徐畏告诉他,他所有对魏毓的猜测都是他的臆想。
魏毓不可能喜欢他,也不能喜欢他。
因为比起魏毓的野心来说,他韩行川只能充当她路上的一块踏板或者垫脚石。
非常伤人的一句话,但是韩行川意外地没有感到过多的失落和难过。
他甚至有些庆幸,如果魏毓在前进道路上总需要那么一块踏板或者垫脚石的话,放眼整个演艺圈还会有谁比他更合适?
他是影帝,是影视制作公司的总裁,他手上有无数的影视资源,他有无数的人脉。
只要魏毓想,她什么戏都能演到,什么资源都能拿到。
但是野心总有尽头,攀登高峰的路程是艰苦,他也会希望有一天,魏毓累了,能停下来看看,比她崇高伟大的理想还要重要的东西有很多很多。
赵置把一份账单摊在赵云澜面前,说:“你男朋友现在花钱越发大手脚了,不过两个小时的航程也要包机了。要是再这样破费下去,我看他到时候拿什么来娶你。”
赵云澜看都不看面前的账单一眼,她只是问:“魏毓呢?他和韩行川一起坐飞机回来的?”
“哪能啊,人一大早就坐高铁回家了,根本就没在机场露过面。”
赵云澜刚舒一口气,就听赵置接着说:“不过听说这飞机一早是预定飞Y市的,后来不知怎么的才转飞了咱们市。”
赵置笑嘻嘻地看着赵云澜的反应,说:“你说韩行川去Y市做什么?而且事实上他也没去Y市啊,他这会儿已经落地了,不知道和徐畏去哪里玩了。你说谁会去Y市?”
赵云澜面无表情,她是强忍着才没在赵置面前露出端倪,她当然知道谁会去Y市,那个魏毓不就是货真价实的Y市人。
韩行川他这是想要做什么?
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还有哦,听说前段时间韩行川让人空运了几大箱烟火去山里,怎么?拍戏的物资出了问题,之前没有运到那里?而且现在拍烟火戏也不对啊,这天干物燥的,要是引起山火怎么办?我发觉他现在做事真是越发任性了。”
赵云澜突然抬头,问他:“这关你什么事?”
赵置笑出一口白牙,说:“这当然不关我的事,我只是一想起来啊,就觉得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