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英梅瞅着月芸的背影,对月娥道:“你姐姐内心真强大,佩服。”
月娥的脸滕地红了,文澜一见,忙对陈英梅使了个眼色,“别总她姐姐长,她姐姐短的,她姐姐和她有什么关系。”末尾小声说了句,“月娥是嫡女,她姐姐跟季家算那门子亲戚,没的丢人。”
文绣看文珊在场,忙把话岔开,“今儿我们算是赢了,待我朝文涛二哥要钱去,要多少好呢?”
文澜接茬道:“二十两银子,留待过几日我们去踏春,游湖使,包一条游船,买些零食,尽够了。”
“二姐姐这个主意好。”文珊年纪小,愿意玩,拍手叫好。
方姑娘倚在漆红栏杆上闷坐,一言不发,赌气手里撕扯着绣帕,觉得无趣,转身出了亭子走了,季文澜忙追下亭子,唤道:“姐姐等我。”
一场热闹,就被岳桐芳搅合散了。
岳桐芳和方玉容一个朝东,一个朝西,季家姊妹俩,哄了这个,哄那个,忙得不亦乐乎。
文绣去哄岳桐芳,既然是客人,也不好得罪,只得让她,文澜去哄方玉容。
岳桐芳听文绣好话说尽,脸上未免得意,气才消了,方玉容人大气,没用文澜费口舌,倒自己先笑了,暗道,这种人我犯不上和她赌气,叫的什么劲。
文澜拉着方姑娘,文绣扯着岳姑娘,来到偏厅,二人勉强对着施礼,就算揭过去了。
晚间,岳姑娘就随母亲回侯府,文绣和文澜倒松了口气,这大小姐,最难侍候。
玉容白日里和月娥合作,彼此有了感情,玉容吃过晚饭,就忙忙跑到文绣的院子,找月娥玩,文澜是个闲不住的,也寻了她过文绣屋里。
月芸在对门东间屋,听西暖阁嬉笑声,没心情凑热闹,就自己呆在屋子里。
“月娥,你姐姐怎么没过来,知道方姑娘过来,一块出来热闹热闹。”文澜粗枝大叶才想起来。
“我姐姐许是累了,迷瞪一会。”月娥替月芸说话,她二人同是秦家人,姐姐出丑,落人褒贬,她脸上无光,受其所累。
月娥边说走到放着琴的案几旁,稀罕地摸着绿漪,玉容想起白天俩人默契,挑眉笑道;“妹妹喜欢弹琴,就是想学也有点晚了,不过妹妹若想学笛子,百日笛子,千日箫,倒是没问题,妹妹若嫌我当不起师傅,这现成的,还有一个。”说着,嘴朝文澜努了努。
“你要教就教,平白拉上我做什么,我这雕虫小技,可不敢教人。”文澜如今看玉容不生气,才敢拿白天岳桐芳的话来打趣她。
玉容嬉笑着朝月娥道;“我这点雕虫小技,偏要教人,妹妹愿意认下我这个师傅吗?”
“表姑娘若愿意教我们姑娘,那就太好了。”云珠在一旁,生怕不做数,没等自己姑娘说话,忙先答应下来。
月娥高兴跑过去,挎着玉容的胳膊,“愿意,一百二十个愿意,用不用我三跪九叩认师。”
玉容拍打下她娇嫩粉红的小脸,“教是教,可不许称我师傅,让我大哥知道,不定怎么笑话我,你若是我的徒弟,就是他的徒孙了。”
月娥笑眯眯搂紧了她,“是,姐姐在我心里是师傅,外人面前就不说出去。”玉容这个建议可行,笛子比琴价钱便宜,母亲大略也能接受。
松开玉容手臂,“我现在就去磨母亲,买笛子。”
玉容一把扯住她,“不用了,我有一支竹笛,反正不值钱,就送你。”
月娥开心地吃吃笑着,“这多不好意思,学生不孝敬师傅,反倒让师傅破费。”
“改日月娥妹妹请玉容表姐,我姊妹作陪就完了。”文绣凑趣道。
月娥性子急,马上就要学,等不及让丫环去玉容屋里取笛子,就先拿文绣的使。
文绣还有点心疼,嘟囔,“我这把心爱的玉笛,供月娥妹妹练手了,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月娥笑着调侃,“你一闺阁小姐,牛粪牛粪的,不怕人笑话,不怕将来嫁人,你女婿知道?”
文澜轻哼了声,晃了两下头,“要笑话早就笑话了,这算什么?大不了我一辈子不嫁人,倒是月娥妹子你,都让妹夫等这么多年了,提早嫁了吧!。”
“我们姑娘才不嫁那姓赵的,这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云珠嘴快,像崩豆似的,说完,一屋子人都没声儿了,惊异地望着月娥。
既然都说出来,都是自家表姊妹,也不用瞒着,月娥大大方方,略自嘲道;“是你妹妹高攀不起。”
文绣迟疑地问;“妹妹是说要退婚,姑母答应了?”
月娥摇摇头,文澜气愤地道;“姓赵的有什么了不得,不就中了个举子,眼睛还长到天上去了,就凭月娥妹妹的样貌,做个宫里的妃子都不差什么?”
文绣朝她妹子直挤眼睛,又瞅眼方玉容,意思是让她别说,有外人在。
文澜大声说,“怕什么,都是自家姊妹,方家表姐,是我的表姐,也就是她的表姐。”
玉容怕月娥尴尬,也用手指捅桶她,意思是不让她说了。
“还是别说我的事了,方姐姐,开始上课吧。”月娥全然没当回事,兴致极高。
“姑娘,你听对面屋里好像很热闹,像是在吹笛子。”月芸的丫鬟玻璃小声道。
月芸正歪着,百无聊赖,闻言,直起身子,侧耳细听,笛声有一声没一声的,不在调子上。
好奇地走去对门,一眼见妹子像模像样地,手执翠透的玉笛,旁边方姑娘指点她站姿、口型和用气,
月芸眼睛倏忽一亮,顿时,脸上堆上笑,走到月娥身旁,亲热地外带讨好地道;“妹妹学吹笛子,姐姐能不能一块学?”
不等月娥开口,玉容抢先道:“我可是不收两个学生。”
月芸讪讪的,想走又舍不得走,眼馋地看着玉容指导妹妹练笛子。
“月芸姐可以跟岳姑娘学笛子,岳姑娘的技艺高超,不知好过我表姐多少。”文澜笑呵呵地故意说。
月芸不好再待下去,往外走,月娥心中不忍,“姐姐在旁边看着,总能记住一些。”
月芸得了台阶,转身回去,凑到跟前,认真记下指法,暗想,日后弄个笛子不难,自己回去练习着吹。
季府寿宴原定摆三日,有不少远道亲戚提前过来的,直忙活了五六日,流水席面都不撤桌子。
月娥这几日,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管外面热闹,一心关在屋里练习吹笛子,认认真真地完成玉容安排的作业。
月芸在东间里对着菱花铜镜练习口型,用手比量着假作手里拿着笛子姿势。
“大姑娘这是做什么?”宋姨娘一进门唬了一跳,“这孩子发癔症了?”
琉璃捂嘴笑,“姨娘,我们姑娘是练吹笛子。”
“好好的,怎么又兴出学吹笛子的道道。”
“是表姑娘教二姑娘,我们姑娘在旁边听。”琉璃分说道。
“二姑娘也这样学法。”宋姨娘不信。
“二姑娘有表姑娘送的玉笛,不像我们姑娘空手比量。”琉璃话多,季府里没几个认识的人,闷急了,总算宋姨娘来,有个说话的人。
“姑娘,改日出门买一支,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让人看着怪不是滋味的。”宋姨娘心酸,瞅瞅门口,小声说,“你和二姑娘虽然是姊妹,可你看季府里的人,都是势利的,捧着二姑娘,踩着姑娘,要我说姑娘也不用跟她们亲近,好就多说两句,不好就各自走开,谁也不指她季家,季家富,能帮秦家多少,还不是各人过各人的。”
宋姨娘替女儿抱屈,埋怨季家人势利,还不知女儿做派,是不折不扣的攀附权贵的势力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