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后,苏雨竺越墙出宫去了苏府。
苏重久见苏雨竺来了,便知是有急事找他。苏雨竺直接问:“父亲,今日王后为何肚子疼?”
苏重久露出一脸疑惑地神情:“这事很是蹊跷,王后说她肚子疼,可她还有两个月才是诞产日,不像是临产症状,我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有没有可能王后的肚子疼是装的?”
“有这个可能!”苏重久点点头,“明太医跟我看的一样,但王后一直叫得厉害,我们也不敢说没事。”
“这就是了。”苏雨竺冷笑,“看来我怀疑的没错,吉云夫人和千为夫人安胎药中的滑胎粉,就是王后做的手脚。”
苏雨竺说完,把苏重久吓一跳:“什么?二位夫人的安胎药里有滑胎粉?怎么可能呢,那药可是我亲自配的……”
“父亲不必着慌,竺儿相信这事与父亲无关。三人怀孕,两人是真的喝了滑胎粉,一人却是装的,父亲猜出应该是怎么回事了吧?”
苏重久只觉浑身发麻。“王后……何必如此……”
“父亲也猜到是王后,可竺儿就是想不明白,她是如何下手的?”
苏重久想了片刻:“要说这一切没有一点差池……我想起来了,我几日前从灾县回来,因想着二位夫人的月份越大越安全,就把安胎药量重新调配了一下。当时我一直用的戥子不见了,见药案上有一新的戥子,随手就拿来用了。用了几日后,我的戥子找到了,就没再用那个新戥子。”
“父亲可还能找到地个新戥子?”
“这个……我明日去找找,但不能保证会找得到。”
苏雨竺沉思一会儿:“父亲可问问布同,看他是否知道,要是找不到,那我敢断定,问题就出在这根新戥子上。可能,这就是王后差人放在那上面的。”
苏重久点点头:“嗯,她要是差人把滑胎粉抹在戥盘上,那么我倒药时,一定会掉进药里!”
父女俩心慰一笑,这样一来,许多的疑问就迎刃而解了!
“还有父亲,我怀疑太后的病情与她也有关,太后中的这种毒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丹国大巫师蚕孚手上的。那姜简一直与蚕孚暗中勾结,她也是宫中最想太后死的人,只是,我苦于没有证据,不能让大王和所有人信服。”
苏重久一拍桌子:“可恶!太后的病我和明太医都束手无策,原来是中了毒。要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大王是不会相信王后会做出此等事来的。何况,太后本不是大王生母,他对太后本来就只是礼孝上的尊重,所以说,这事难办啊!”
苏雨竺也咬牙道:“大王不信不要紧,等我拿到证据,我也就不需要他信了!”
“竺儿,这事就交给你了,不管太后如何,你都得为她讨回公道。要是太后万一……我也决不会放过害死她的人!”
苏重久知道了女儿的不同常人,特别是有了猎豹飞花和医术比自己还高的凌香儿后,他就更坚信,女儿有这个能力办好这事。
在王宫中呆这么些年,要不是为了姬太后,苏重久早想告老还乡。还不如自己去乡下开一个医馆,做得安心,也不用整天被宫中这无休止的排挤和主子们的勾心斗角所连累。
姬太后这事他早就有所怀疑,只是就算知道是谁所害,他也指望不了谁能帮他伸张正义。现在他认为,在宫中,似乎只有自己的女儿苏雨竺可以帮他。
姜简孕期已八个月了,行动十分不方便。午膳时,她听人来报,说千为夫人和吉云夫人肚子疼,她就知道事情快成功了,于是,她来到龙轩宫。
跟大王子季聊了一会儿,她就说肚子不舒服,就这样,子季让她留在龙轩宫。
天刚亮,她就在床上哼哼着,只说肚子疼。子季怕她是动了胎气要早产,吓得忙招来所有太医。于是,她就上演了一场与千为夫人她们一样的“腹疼”事件。
太医们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只好开了一些补药,说喝完就没事了。果然,到了晚间,姜简就说肚子不疼了。子季总算放下心来,姜简说不想在龙轩宫吵闹大王,就回了幻蝶宫。
回到幻蝶宫,她要等的就是另两位夫人孩子坠地的消息。可等到的却是,她们的孩子没事,让苏雨竺带回来的那个叫凌香儿的医女给治好了。
姜简很是吃惊,一般到了肚子疼得厉害,十有八九孩子是保不住的,怎么轻松地就给治好了呢?
“又是苏雨竺!我看这个苏雨竺一定有问题,先是从一个傻女到献计变聪明,再从弱不禁风到一身武艺,后来又有猎豹做朋友,到现在又带回个年纪这么小医术却很高的小丫头。莫不是,她不是以前的苏雨竺,而是让妖女附身?”姜简分析。
春萝在一旁应和:“奴婢也一直怀疑,这前后两人太不一样了。王后,要不要请个巫师来看看?”
姜简嘿嘿冷笑:“当然,这到是个好办法,让巫师来看看!”
第二天一早,姜简就去了御书房找大王子季。
“大王,臣妾有一事一直心存疑惑,要是不说出来,这段时间宫中连连出事,臣妾又怕再出什么祸端害国伤民,所以……”
“简儿有何疑惑,只管讲来。”
“大王对景仙宫的竺夫人苏雨竺的身份没有怀疑过吗?”
子季诧异:“她的身份不就是苏雨竺吗?还有什么可怀疑?”
“大王再细想,她大病前与病好后的变化,是不是有点太大,或者说,是不是有点完全不一样呢?”
子季想了想,点头:“是有诸多异样。那么简儿是什么意思呢?”
姜简把苏雨竺的种种可疑之处一一罗列给子季听。“特别是太后的突然病倒,且病因连太医都看不出来,这是宫中从未出现过的事,大王不觉得蹊跷吗?”子季听着脸色越来越凝重。
“大王,苏雨竺的种种异常,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她不是原来的苏雨竺,而是另有其人!”
“不是苏雨竺?简儿这话听起来不合理,我也知道她病好后有很多不对的地方,可她怎么可能是另有其人呢?哪里有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再说,就算有,也进不了王宫啊。”
姜简冷冷一笑:“大王,要是有妖附身呢?”
“妖?”
“不是都说那观南山和秀北山上时有妖怪出没吗?要是苏雨竺让妖附身了,大王,那么她的所有的不合理就变得非常合理了!”
子季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嗯,简儿这么说,还真有可能。那……你说怎么办?”
姜简见大王信了,心中喜悦。“大王,臣妾认识一位很高的道师,会看天象,会捉妖除魔,会占卜算卦,可以请他来宫中作法……”
五日后,丹国大巫师蚕孚的师兄邱青云被请进宫来。
苏雨竺正在寿清宫给太后喂药,浣玉急匆匆跑来,说大王带了一群人到景仙宫,要面见苏雨竺。
苏雨竺感觉到诧异,大王不知有多长时间没到景仙宫了,今日为何有兴致,还带一群人来。她以为是为了滑胎药一事,难道大王知道了?要是知道了也好,她也正想找大王呢。
一进宫门,只见宫院里放着一只高脚木架,上面摆下了许多做法事用的东西。再一看,大王身边多出一个她似曾相熟的人。
“姐姐,是那个臭老头,蚕孚的师兄邱道长!”凌香儿在一旁提醒她。
苏雨竺一笑,没想到他竟大摇大摆地进到王宫来了。
“邱道长不在丹国帮蚕孚巫师做坏事,竟跑到我王宫中来,不知又要祸害谁啊?”苏雨竺想到他对自己下的毒,就生气,直接就讥讽起来。
子季一听说邱道长是蚕孚的师兄,便皱着眉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姜简。姜简却毫不惊慌,只冷冷看着邱道长。
邱道长把手中的的拂尘一甩:“老道只是仙云山青云观的观主,不知女施主所说何人。”
“哈哈哈,没想到堂堂一个观主竟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观主忘了,在蚕孚的国师府门前给我下毒,差点害我性命,要不是我……要不是仙圣公大师相救,只怕我早死于你手。”
“仙圣公?他为何来此?”邱青云脸角抽了抽。
“这就不关观主什么事了。不知观主来我景仙宫做什么?还把大王带来了。”苏雨竺根本看都不看子季一眼。一看这阵式,她就知道,这个有头无脑的大王,准又是受了王后姜简的蛊惑。
这时因身子重没下凤撵的姜简抢话了:“邱道长是来宫中捉妖的。这段时日宫中不太平,本后再过两个月就要诞下王子,为了王儿的安全,一定要把藏在宫中的妖给找出来!”
“哈哈哈……”苏雨竺仰天大笑,“我知道这丹国的观主是王后请来的,因为王后一直跟蚕孚有来往。要说这宫中有妖,我看不但有妖,还有鬼,与敌国私下勾结的鬼,要不要一起捉一捉呢?”
姜简脸色一沉,指着苏雨竺大声喝斥:“苏雨竺,你休要血口喷人!本后怀上王子以来从未出过宫,如何与蚕孚有来往?”
(戥:同“等”音。戥子,古代用来称药和贵重金或银的小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