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倾玄对自己说,只要有一丝,老子就立马过去,什么面子什么骨气,全不要了。
但是结果很现实,将他想去和解的心思轰然砸了个一丝不剩,白浅安逸的很,该吃饭吃饭,该午睡午睡,下午起来喂了鸽子,逗了小蛇,还牵着风雪在王府里溜达了一圈,晚上吃过晚饭继续看了会书,早早的睡了。
真是要多惬意就有多惬意!
去他ma的惬意!
时间就在白浅的安眠,和颜倾玄的怨念中,带着鲜明的对比缓缓度过了。
第二日一早,白浅神清气爽的起了床,伸了个懒腰洗漱换衣。
突然,门外一阵有力的脚步声传来,挂着两个黑眼圈的颜倾玄冲进门,二话不说大步走到她面前,抱住她就是一阵狂吻,那是一种气恨到极致却也爱到极致的吻,他贪婪的啃咬着吞噬着白浅的唇,以一种似要将她揉进身体里的疯狂。
半响后,颜倾玄松开白浅,双目紧紧的盯着她,在她的鼻尖极尽珍惜的印下了一吻。
颜倾玄攥了攥拳,yu言又止,他想问点什么,然而什么都没问,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他不想回头,也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不想再离开。
他也不敢问,生怕这个答案不是他心中所以为的那个。
颜倾玄出了清风苑一路向着王府大门走去,走到一半,转身改变了方向,回了他的卧房。
再出来时,剑雨已经侯在了门口,身后站着云帆和云天,三人一见到他,顿时嘴角抽搐、眼皮狂跳,肩膀都一抖一抖的,死死憋着笑,汇报道:“爷,行李已经准备好了。”
此时的大秦战神,怀里抱着一个枕头,阴森森的目光扫过三人,看似镇定的“嗯”了一声,朝着外面走去。
三人看着颜倾玄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噗”的喷了出来,就见前面的主子步子一顿,然后极尽镇定的再次走去,只是那步子,绝对比方才要大了一倍不止。
颜倾玄上了那辆战神专属的黑色马车,将枕头小心翼翼的放到坐榻上,珍惜的摸来摸去,也不知道母狮子现在在干嘛,人都走了,总该有几分失落了吧。
这么想完了又不由得暗自唾弃,还鄙夷跪搓衣板的皇兄?你比他还不如!
深秋的天空澄明而安详,两侧高大的树木已经泛黄,树上的叶子徐徐落下飘逸的飞舞,两匹骏马拉着马车在官道上飞速的前进,卷起漫天的烟尘。
这次去边关说急倒也不急,按照他的预测,北燕对东楚开战,准备时间应该要有一个月左右,一个月到达赤疆绰绰有余。
然而怕就怕在事情有变,东方逸那小子一肚子弯弯绕绕,鸡贼的不得了,这段时间也够他将伤养个七七八八了,若是到时候给他钻了空子,说不定就是得不偿失。
颜倾玄脑中分析着这些,然而有一个身影总是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自然,他也不想挥,看不见母狮子,想一想总是好的。
然而越想就越是烦躁,渐渐的整个马车内的气压越来越低,阴森森的向着车外蔓延。
车外的剑雨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老老实实的驾着车,噤若寒蝉,三人不时的打着眼色,朝着车厢内努努嘴,那意思:看爷今天那张晚娘脸,咱们绝对要夹着尾巴做人!
三人泪往肚流,齐齐望天,小王妃,你害的咱们好惨啊!
昨夜一夜没睡,颜倾玄在车厢的颠簸下,微微眯了一会,抱着枕头睡着了。
突然,马车剧烈的颠簸了一下,紧跟着就听见驾车的黑夜欢快的嘶鸣了一声。
颜倾玄揉着太阳穴起了身,只觉得自从和母狮子分居以来,真是没有一件事顺心,他烦躁的将车帘一把拉开,怒气冲天:“怎么”
话音戛然而止!
颜倾玄不敢置信的望着前方,眼中闪过了无数的复杂情绪,惊讶、怀疑、确认、欣喜、激动
一瞬过后,鹰眸中满满的情绪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爱意,嘴角咧出了耳朵根,“嘿嘿”傻笑着,露出两排锃亮锃亮的白牙,极尽温柔的唤道:“媳妇”
马车之前,白浅倚靠在官道一侧的枯树下,一身白衣飘然若雪,合着扑簌飘到她的肩头衣角的落英,美的不似凡人,微微歪着头,唇角挂着一丝恶趣味的笑意,眼眸清亮。
她牵着精神抖擞的风雪,后面还跟着擎风惊雷飞鹰,三人背着包袱笑的一脸贱样。
白浅把手里的缰绳朝着擎风一丢,漫步到马车前,在剑雨三人“终于不用对着那张晚娘脸”的悄悄感叹中,纵身一跃跳上了马车,潇洒一挥手:“走!”
一个指令一个动作,马车顿时继续前行。
车厢内,白浅看着依旧处于梦游状态的颜倾玄,以及他怀里紧紧抱着的枕头,唇角不自觉的弯了弯,眼眸中尽是笑意盈盈。
直到马车又行了一炷香的时间,白浅已经开始狐疑了,颜倾玄才一个激灵从梦游状态中清醒过来,嘿嘿傻笑了两声,猛的扑向白浅将她搂在怀里。
他已经不需要怀疑了,不需要确认了,不需要问出那个问题了,心里明明白白的有了答案,真真实实的答案,那么明显,那么深刻,那么清晰!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爽朗,越来越狂烈,轰然回荡在空寂的官道上,一地欢脱。
原本颜倾玄准备日夜兼程的计划,因着白浅的到来,反倒成了两人的一次蜜月旅行。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四个多月了,这还是白浅第一次离开长安,一路上自然心情极好,唇角时刻都牵着淡淡的笑意,连带着“媳妇好就是老子好”的颜倾玄也是如沐春风,眼角眉梢都飞了起来。
此时虽是深秋,草木都凋零了不少,但行驶的途中总会碰见一些怡人的景色。
浩淼无垠的落日湖,湛蓝的湖水碧波荡漾,一直延伸到天际,湖天相接竟分不出哪里是水哪里是天,到了黄昏,一轮红日恰恰镶嵌在碧蓝碧蓝的无涯天际,映的整个湖面金辉灿灿,银鳞耀目。
迎风火舞的丹枫林,漫漫枫叶遮天蔽日,火色的一片,猩猩丹丹,仿若大片丹红的火焰缱绻起舞,沙沙摇曳中层林尽染,染红了萧索落寞的一秋残景,一眼望去,嫣红如火,风光明秀。
颜倾玄和白浅一路赏景慢行,悠然惬意。
最先出行的几日,通常白天行一日,到了黄昏夜晚,总能进入一个繁华的城镇,晚上就在城镇内的客栈住下,逛逛夜市,品品小吃,到了第二日继续前行。
直到出了长安有一周多的日子,渐渐的官道上开始荒凉了起来,有时行一日都未必能到达的了城镇,夜宿林间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记得第一夜没碰到城镇,两人不愿睡在马车中,就仰躺在草地上看着漫天繁星,白浅被颜倾玄整整一夜紧紧的搂着,死都不松手。
到了第二日一早,白浅醒来,就瞧见了浑身抓痒的颜倾玄,她柳眉一蹙,将他衣服撩开,只见身上一片一片被虫子叮咬的痕迹,煞是惊人。
荒山野岭蛇虫自然极多,纵然现在是深秋夜冷,也不排除有蛇虫出没咬着人。
颜倾玄咯吱咯吱的挠着痒痒,“嘿嘿”傻笑道:“无妨,无妨!”
白浅顿时明白他是怎么回事,盯着他发红的身子看了半响,心尖儿溢满感动,难得温柔的回道:“辛苦了。”
颜倾玄顿时舒爽了,心里一甜,美滋滋的眯着眼,什么手酸脚麻全身痒痒全部都瞬间消失,腾的一下站起来,立正答道:“为媳妇服务!”
看着眼前天高云淡,金风飒飒,看着颜倾玄火热的投过来的视线,白浅毫不吝啬的赏了他一记浅笑,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之感满满的充斥心间。
车外剑雨三人和擎风三人骑马的骑马,驾车的驾车,偶尔拌嘴互殴,添了许多乐趣。
时间流过,大多数情况下白浅看着书,颜倾玄就看着她,沉浸在她的一颦一笑中,哪怕只是个蹙眉的表情,都让他无法自拔。
此时白浅终于在他一千瓦探照灯般的目光下,不自在的咳嗽了声,转眸瞅去。
颜倾玄的小心肝儿顿时飘了起来,瞧瞧咱媳妇,那小眼神儿,流光溢彩,好看,真是好看!
白浅抬手捂着额头,对天翻了个白眼儿,当初怎么会觉得这人霸道凌厉若苍鹰,心思缜密铁血争锋呢?
颜倾玄的小心肝儿再次飘了飘,瞧瞧咱媳妇,那白眼儿翻的,多优雅多有气质,好看,真是好看!
白浅终于受不了了,“砰”的一拍桌子,正要说话,颜倾玄已经一个高蹦过来,抓着她的手上下左右摸来摸去,心疼道:“媳妇,轻点儿。”
白浅一边被颜倾玄抓着手,一边无奈望天,自己是不是找了个麻烦呢!
“爷,此地没有客栈茶寮,午时只能粗陋的用些了。”剑雨一板一眼的声音自车厢外响起。
白浅和颜倾玄自然都不会在意,两人虽说是皇室身份,但是白浅本来就不是原装的,尤其在前世,执行任务的时候经历过各种艰苦的环境,对于吃的东西,能填饱肚子就可以。
颜倾玄更是如此,他人生的大半时间都是在军营战场上度过的,那里的条件更是简陋,平日和边关战士们同宿同吃,若是被围困在山上,有时甚至连稀粥馒头都没有,就连野菜根他都是生吃过的。
两人等了半响,外面还是没有动静,颜倾玄撩开车帘,看到的就是六个手下面面相觑的尴尬表情。
剑雨板着张扑克脸,无奈的瞅了飞鹰一眼,叹气道:“爷,干粮买了,没带。”
惊雷一巴掌拍在飞鹰的脑袋,气恨道:“都是你这小子,竟然把干粮落在客栈了。”
飞鹰摆出一副小媳妇样,对着手指,委屈的嘟囔着:“去北燕也是我,拿干粮也是我,还整天被揍”
云帆云天瞪了瞪眼,心想这小子真是不知好歹,知道你去北燕的时候,咱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水深火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