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雪乔冷笑,随即起身,让绿衣给她更衣,她绝对不能让柳宫舞死,在柳府中她孤立无援,让柳宫舞活着比让她死了用处更大。再说这些年来,柳宫舞两母女肯定受了夏静萱不少欺负,如同今日的自己一般,柳宫舞恨夏静萱,又懂得隐忍,有朝一日定然可以反击夏静萱。
等柳雪乔赶到周氏的院子里时,柳宫舞已经被按到了凳子上,夏静萱带着阴毒的目光望着柳宫舞,手指一指,恶狠狠地道:“打,给我往死里打!”
握着板子的护卫听到命令,高高的扬起了棍子。
柳雪乔快步跑到两人面前,将柳宫舞壶护住,冷冷道:“我看谁敢!”气势冷冽,一双清冷的眼宛若锋刃,狠狠地剜着举棍的两个护卫。
两护卫相视一眼,一人挥着棍子就朝柳雪乔的身上打去。
柳雪乔神色微变,身子轻盈往前一扑,双手抓住另一人的棍子,带着重重推力的她双脚弹起,一个转身,裙裾在半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就将那一棍给躲开了。
一招不得,那两人随即又追上来,柳雪乔冷嗤,厉声喝道:“你们敢打国公府未来的儿媳?”
两人听闻即刻止住了步伐,顾忌着柳雪乔未来的身份不敢再动。
见到母亲搬来救兵,柳宫舞眼睛蓦地变得雪亮,她爬起来躲在柳雪乔的身后,手拽着柳雪乔的衣角,可怜兮兮地道:“大姐姐救我,我没有偷东西,我昨天好好地在自己院子里,连门都没踏出去一步,怎么会跑到她的院子里去偷东西?”
“哼,你没偷东西?那我的镯子怎么会在你的房间里搜出来?”夏静萱趾高气昂,一脸骄横地道。
柳雪乔轻轻地一笑,问道:“夏姨娘说三妹妹偷了你的镯子,但三妹妹说她一直在院子里,找人来问一问不就知道了吗?”
“她的丫头肯定会为她说话,所以她丫鬟说的话不能算数,”夏静萱涂抹着鲜艳豆蔻的手指向一旁瑟瑟发抖的丫头,再用眼角余光对自己身后的丫头示意到。
那丫头会意,站出来道:“昨天我是亲眼看见三小姐偷偷地跑进院子的,一副虚心做贼的样子。”
柳雪乔没有错过夏静萱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暗示,她微微摇头,脸上似是非常无奈,随即缓缓地让开了,转身对柳宫舞道:“三妹妹,这丫头说亲眼看见你跑进了夏姨娘的院子头偷东西,那姐姐也没办法了。”
柳宫舞神色大变,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双眼湿漉漉地望着柳雪乔,似是非常不信柳雪乔会舍弃她不管,连连摇头:“我真的没偷东西,是夏姨娘要害我啊!”
周氏见柳雪乔撒手不管,急得朝她跪下,双手拉扯着她的裙摆求情:“大小姐,求你救救舞儿,救救她啊!”
夏静萱勾起嘴角,得意地对那两护卫道:“还不打?”
两护卫将柳宫舞架起来,缚在木凳上,高高的举起棍子,院子中响起拍打肉体的响亮声和女子的惨叫声。
柳雪乔这时冷嗤一声,将周氏推开,一步一步地走向夏静萱身后的丫头,目光冷冽如剑,咄咄逼视:“你这丫头倒是个忠心侍主的好狗,本小姐问你,既然你看见三小姐进了夏姨娘的院子,那她是何时进的,又何时出来的?她手中拿了什么,东西长什么样子?”
那丫头只知道污蔑柳宫舞,之前哪里想过这些,这时被逼问,一张小脸吓得脸色惨白,被逼得连退两步。
柳雪乔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如果没做亏心事哪会如此慌张,她继续逼问:“紫芯怎么死的还记得吗?”
那丫头眼里流露出极致的恐惧来,紫芯是柳殊为了保夏静萱,被活活打死的。她还清楚地记得紫芯死前的那一幕,口口声声地喊着冤枉,期待着夏静萱能保她一命,可夏静萱为了自保,狠心抛弃了侍奉她多年的紫芯。
“你也想重蹈覆辙?”柳雪乔走近脸色苍白的丫头,以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道:“如果你不想死,就老老实实地讲实话。”
浑身颤抖的丫头惊恐地瞪大着眼,再也说不出话来。而柳雪乔并不指望她会说出实话来,一则今日之事根本无法撼动夏静萱在柳府的位置,如果闹到柳殊那里去,最多也只是惩戒这个小丫头,二则她只要救下柳宫舞便好,柳宫舞与周氏痛恨夏静萱,以柳宫舞能屈能伸的性格,决然会狠狠地报复。
到时候,她就坐山观虎斗。
很好!柳雪乔转身回去,此时柳宫舞已经被打了几棍子,疼得紧咬牙关冷汗直流。柳雪乔看向那两护卫,问:“两位大哥真的确定三妹妹犯了错吗?你们又知道这柳府中真正当家作主的人是谁吗?”
那两护卫惊愣,一人被柳雪乔冰冷威胁的话吓住,停了下来,带着犹豫的目光看向夏静萱,等她吩咐。
这人还不算愚蠢,柳雪乔暗道,继而又道:“你们要是打错了人,本小姐就立刻告诉爹爹,你们说到时候吃苦的是你们还是我?”
两人都不敢再动手,狗仗人势的气势消失,愣愣地站在那里。
夏静萱气得浑身发颤,咬牙切齿地道:“你们到底听谁的?我才是柳府真正的女主人。”
柳雪乔双手环着胸,带着讥讽的目光看向夏静萱,冷冷道:“在我回来之前你是,可我回来后,你就不是了。你们这些狗奴才也给我记住了,我娘才是我爹八抬大桥抬进府来的,我才是柳府唯一的嫡女。”
看夏静萱的人被吓得不轻,继续道:“要是三妹妹没有偷夏姨娘的东西,你们却打了她,到时候可就别怪我心狠了,紫芯的事情还记着吧?”
几人头上冒出冷汗来,那紫芯也是他们打死的,死之前一直喊着冤枉,直到皮开肉绽死去,眼睛都没闭上。
“还有啊,前几日三妹妹可是在公主府上立了大功,公主还亲赐了一支玉花簪。三妹妹惊鸿一舞,如今也算是翊天城中的风云人物,若是被传出去给柳府的护卫活活打死了,柳府的面子往哪儿放?这笔账,爹爹又会算在谁的头上?”冷目朝院子里的奴才一个个扫去,柳雪乔缓缓道来。
夏静萱看向自己的人,一个个像见了鬼一样,神色惊恐,低垂着头根本不敢讲话。她气得狠狠一跺脚,骂道:“废物!”随即离开了院子。
柳雪乔扶起柳宫舞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眸光中流露出担心来,道:“让你受苦了。”
柳宫舞微微摇头,福身谢道:“多谢大姐救命之恩。”
柳雪乔淡淡一笑,“定是前几日柳诗涵受了罚,夏静萱心中有气才洒在你身上,这些天当心着点吧,别让她抓住把柄。”
“是,”柳宫舞乖巧地答道。
等柳雪乔离开了院子,周氏拉着柳宫舞的手惊疑问道:“昨天你确实不在院子里,你去哪儿了?”
柳宫舞的神色已然恢复了镇定,望着一望无际地天空,若有所思般,半晌喃喃道:“娘亲说过,只有结识到身份地位高贵的人,以后才有我们母女的出头之日。娘,女儿已经找到了这位贵人,她一定可以帮我们的。”
“你指的是?”
“丞相的女儿,皇后的侄女,宫初月!”柳宫舞一字一句地道。
周氏眼中浮现出希望的光彩来,脸上带着笑容,问道:“你是怎么与她认识的?”
“在公主府上,昨日她差人悄悄地告诉我的丫头,让我去丞相府一趟。她说想跟我学跳舞,让我每过三日去一趟丞相府呢!”
“那你要好好地教她,还有,一定要谨言慎行,不可冒犯了贵人。”听到女儿受到贵人赏识,周氏别提多开心了。
柳宫舞点点头,心底却也开心,自己母亲是青楼出身,身份卑贱,她一生下来就被夏静萱母女欺负。所幸周氏的舞跳得极好,从小教她,再加上她天资聪颖,将一些舞步稍微改动之后,更是惊艳。
那日在公主府跳的那舞,她不知道练习了多少遍,才博得了众人喜爱。她犹记得太子离开公主府时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喜爱。若是有机会再在太子面前献上一舞,说不定还能得到太子青睐呢!
深夜,柳雪乔如同昨日一般,被人接到了墨渊居。
赶到墨渊居时,北擎苍依旧躺在软塌上,脸色比昨天好看了不少。
柳雪乔将北擎苍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触摸到那冰凉的手心,柳眉微蹙。正要诊断,却被他修长纤弱的指骨所吸引,他的手宽大好看,手上有厚厚的茧子,是多年习武所致。她暗暗惊讶,都这副身材了,还长年累月坚持着习武,毅力比任何人都强大吧!
手指轻轻地搭在他的脉搏上,诊断毒素确实被暂时压制后,才放下心来。
微微抬头,触不及防地对上那双刚刚醒转过来的眸。
双眸幽深如潭,散发着如寒星一般的光芒,又深邃得忧伤和神秘。每次一看尽那眼底,柳雪乔就有一种被它吸引的感觉,她知道,这双眼中伴随着他破败的身体,承载了几度哀愁与痛苦,所以他将所有情绪都藏在了眼底身处,让人看不清楚它,神秘而妖娆。
狭长的睫毛好看地张扬着,一对剑眉微微皱起,一头青丝虽然从不梳理,却顺直得宛如瀑布,青丝如墨,散乱在身侧两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