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龙的脸色瞬间阴暗了下来，眼底的杀意越来越浓，他上下打量着高哲，仿佛遇到初次见面的敌手，“高贤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冷冽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威胁，若是高哲敢阻他的财路，他绝对会让高哲连后悔找他的机会都没有，“你师父没教过你么？饭可以多吃，话是不能乱说的！”他的左手轻轻地搭上高哲的肩膀，如果两人涉及的话题不是这么敏感尖锐的话，从远处看他们也蛮亲近的。
“龙叔，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高哲看了一眼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将他另一只手悄然伸向身下床垫的小动作也看在眼底，轻轻一笑，“我也知道你想做什么！”话锋一转，他突地变了语气，叹道，“龙叔，我既然敢来，就不怕活着走不出去——想杀我灭口就尽管动手！”大龙床垫下面应该藏了枪、匕首或者其他武器，高哲心里明白，自己一个人独闯这里，要是唬不住他们，很可能就会被横着抬出去。但，他赌大龙不敢对自己动手，只要他高哲表现得够淡定从容。
大龙没有想到高哲会这么说，伸向床垫下的手略微迟疑了一下，却仍将床垫下的枪掏了出来，并迅速抵在高哲的脑袋上。“都到这时候了，你小子的镇定倒是让我佩服，不过，谁让你知道得太多，即便我有惜才之意，也不能饶你！要怨，你也只能怨你聪明过头了！”大龙抵着高哲脑袋的枪口冰冷而沉重，身在黑道，时刻都要小心提防，每次来洗脚城按摩之时，他都会提前在床垫下藏把枪以备不测，此时，对高哲起了杀心，大龙有些佩服起自己的先见之明来。
“龙叔，如果你开枪杀了我，一定会后悔！”高哲似乎并不在意抵在自己头上的枪，他的镇定与淡然让大龙感到意外。
“你以为我不敢开枪？”大龙冷声说，对他的反应有些恼怒。生死关头，高哲不是应该跪地乞求自己放过他么？为什么他完全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这样的结果不是他所要的！说着话，趁高哲毫无防备，他突然手上发力，直接将枪砸在了高哲的头顶上。然后，在他脑袋向旁边一歪之际，枪口跟进，又抵在了高哲的太阳穴上。
原来枪还可以这样使？真是有创意！高哲苦笑着。
被砸中脑袋的那一刻，他不只感到头痛与眩晕，心里也别别扭扭的。他来洗脚城之前就知道自己只能是险中求生，却没想到大龙会用这一招。他有些后悔坐在大龙旁边了，若是当初站远一点也不至于被大龙用枪抵住脑袋，更不会受这窝囊的一击。说实话，高哲想过最坏的情形就是他一进门就被大龙大虎兄弟抓住，一句话也不让他说就直接将他干掉——现在看来，最坏的发展则是他被折磨够了再被杀。头顶的伤处缓缓滴下血来，顺着他的额头滴下来，高哲却不以为意，既然大龙没有让他一枪下去永远开不了口，就说明他还有机会。刻意忽略枪口的威胁，他的目光停留在大龙那得意的脸上，略带怜悯，“龙叔，你真的老了！这么沉不住气！”看着大龙眼里有莫测的光芒涌动着，他嘴唇一抿，轻摇头，“我高哲既然敢一个人过来找你，必定有所倚仗，有着你们不能杀我的理由！”
“你小子未免过于自信了吧？就连你师父也不敢说这样的狂妄的话——”大龙根本就不把高哲的威胁放在心上，出言讥讽他。“我就是杀了你，又能怎么样呢？”说着，手里的枪口故意在高哲太阳穴附近摩挲了几下。他就不相信，年纪轻轻的高哲能拿出什么像样的理由来。
“龙叔，你是**湖了，还用我点这么透？”高哲心里紧张得要命，绞尽脑汁地想着说词，“既然你想不出来，那我说几条如何？”停顿了一下，他继续开口，“第一，我高哲来此找你龙叔和虎叔，绝对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地希望与你们合作，相互提携。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只身前来见两位叔叔，没有带我海狮娱乐城的一个弟兄，也没有随身携带任何武器，即便合作不成，总也不至于要我的命吧？龙叔，你好歹也在道上混了多年，龙虎帮的势力纵然比不上某些大帮派，却也能在道上占据一席之地，所以，称你一声德高望重的老前辈道上众人绝不会有任何异议，而我高哲虽不才，好歹也算是黑道上一份子，若是过来见你，却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这儿，道上兄弟会怎么看龙叔你呢？岂不是会影响龙叔你的名声么？”这个理由高哲自己都觉得牵强，对大龙他们来说，跟钱财与权势相比，名声好与坏算得了什么呢？趁着大龙的脸上的不屑没有蔓延开来，他连忙又抢声说，“第二，龙叔可能会说，你在这里杀了我，若是不想让人知道，别人就绝对不会知道！”此言正中大龙心思，大龙眯着眼盯着他，眼底寒光迸现，高哲知道情势对自己很不利，轻声道，“龙叔，你刚刚才夸我聪明，不是么？难道你觉得我会愚蠢到来见你而不跟任何人提及，不做回不去的最坏打算么？”他当然知道大龙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容他把话说完，想探清他的底。
果然，大龙脸色未变，似乎等了许久就为他这句话，“贤侄，那你是怎样打算的，说来听听如何？”
真是老奸巨猾！高哲心里忖度着，嘴角却展开一抹弧度，“龙叔，你放心，我身上并没有携带微型窃听器让人在洗脚城外面将我们的对话录音，也没有叫手下兄弟等在外面看我是否能活着出去而采取进一步措施，更没有打算在你开枪之时用我昔日警校搏击冠军的身手将你打倒在地——我只是在赌——赌我高哲的这条命到底值多少！”看着大龙脸上显露出的疑惑，他沉声开口，“为了置我于死地，段哥那么多次费尽心力设计陷害我；为了要我的命，文哥不惜派出他最王牌的杀手；为了寻找我犯罪的证据，警方派出多人全天候跟踪监视我；而你们——为了让我替你们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做掩护、吸引警方的视线，你们竟然轻易地拱手让出了海狮娱乐城——”高哲盯着大龙的脸，将他脸上那细微的惊慌看在眼底，“龙叔，经过了那么多劫难，我高哲仍然活着，还站在这里跟你聊天，算不算奇迹？”
大龙绷着脸，没有说话，枪口却也没移开。
高哲淡然一笑，“龙叔，叫人出去看看，我高哲一路走过来，有多少帮派的人马跟了过来？虽然他们不是我的人，千方百计地要我死，可我进了洗脚城却没能活着出去，对他们来说，绝对是种屈辱！”望着大龙那铁青的脸，他知道重点在哪里了，略带歉意的语调充满了戏谑与玩弄，“龙叔，若是不巧把警察也引来，将你们‘生意’的秘密曝光，你可要原谅我，我绝不是故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