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古六早上从渝州坐车出发,到了凡盛县城已近中午。
从车站出来,廉古六先是在县城找一工行取了三千元钱小心地放进内衣口袋,然后在街上寻找卖兽药的商铺。大伯前些日子无意中说存药快用完了,需要新进兽药。廉古六想自己也没交学费,那就买买原材料什么的,让自己学得心安理得,大妈心头也高兴一些,岂不甚好?
转了半天,药店倒是遇到了七、八家,却没有一家是卖兽药的。廉古六走得有些累了,想到的士司机是最好的向导,就招手叫停一辆的士,问:“请问,知道卖兽药的地方吗?”
“知道。但兽药市场离这有点远,你走路肯定不好找,上车吧?”的士司机也是一个年轻人,面脸上看稍比廉古六大上几岁。
“我本来就要坐你车的。”廉古六拉开车门坐进副驾位,微笑着说。
两个年轻人总能找到一些共同的话题,聊车的性能、品牌的保值及认知度、车子的性价比等等,到得目的地,竟然相互有些熟悉了,名叫陆兴的司机大哥给了廉古六一张写有电话号码的名片,对廉古六说:“小廉,以后要用车打我电话。”
廉古六接了名片,下得车来刚说声谢谢,陆兴便开车走了。“嘿!我本来还想要你送我去卧虎镇呢,跑这么快?”廉古六心里想道,将名片放入口袋,转身一看,还真的有好几家招牌写着兽药的店门。廉古六初次接触这个行当,不明白商家们宰熟不宰生的道理。熟客是回头客,只要商家的小刀别太锋利,顾客一般都能接受,因为熟门熟路是根深蒂固的一种习惯。而生客,一般要货比三家,头一次不给点甜头,很难将之变成熟客的,也就一锤子买卖。对于竞争激烈的兽药市场,很少有商家会做出欺诈消费者行为的事来,为了留住熟客,有些药店老板还允许兽医赊账,少量的欠款根本不会影响资金的流转。
廉古六拿出手机给廉春雷打电话:“大伯,是我啊!我在卖兽药这儿...就是凡盛县卖兽药的地方呀...是啊,我早上坐车回来的...啊?不买呀?...哦,牧康兽药...我看到了,牧康兽药批发零售...我身上带着有钱,好几千呢...好吧,好吧,我把电话给他,我不挂...”
廉古六走进招牌写着‘牧康兽药批发零售’字样的店里,对一个站在柜台里面的男人问道:“你好,请问你是钱诗山钱老板吗?”
“我是!找我有什么事吗?”叫钱诗山的兽药老板三十岁左右,面红唇白,有些娘气。
“我大伯找你买一些兽药,他给你讲话。”廉古六把还在通话状态中的手机递给钱老板。
钱诗山疑惑地接过廉古六伸过来的手机,将之贴近耳边,嘴上说道:“我是钱诗山,你谁呀?...哦,是廉老板呀...又进这么多药呀?...送到胡家坡畜牧站?我店里可没有人看店呢...这次进五百元的货,加上以前记账的可是有一千多了哟...呵呵!那行!没问题,晚些时候我送过去,到地给你打电话。”
钱老板又把手机还给廉古六,脸上有了笑容,口中说道:“他要给你说。”
廉古六接过电话,说道:“大伯,是我。”
“古六,我买了一些药,叫钱老板等一会给我送回去,放到你住的地方。你身上带着钱,需要多少,先帮我垫上,让钱老板开张收据,我知道和他算账的。”
廉古六应了下来,见钱老板正看着自己,就对他说道:“钱老板,我大伯说要开张收据,你算算,一共多少钱?”
钱诗山找来一个本子,翻了翻上面写的备忘录,将笔尖停在写有廉春雷名字的那一行字,拿了计算器拨弄一阵,然后抬头对廉古六说道:“这次进的货与上次一样,四百八十七元,加上以前欠的,一共是一千三百五十二元。”
廉古六说:“你给开张收据。”然后从内衣口袋里将一沓钱掏了出来,数出十四张递了给钱老板。
钱诗山小心地将钱放进点钞机过了两遍,然后提笔写下一张收据,交给了廉古六。
廉古六确认无误后,将之收好,然后与钱老板告辞,走出店门外。
“古六,搞好没有?过来一起吃饭。”廉春雷的电话适时响起:“你打个车直接到汇缘茶楼,转盘这边,你一说地名司机都知道。一会儿就开吃了,你快点。”
廉古六听到大伯这样说,只好又搭出租车,司机果然知道地方,让廉古六坐入车内,过不多久,就将廉古六送到了一家名叫汇缘茶楼的旁边。
茶楼在二楼,通过外面一铝合金做的转梯走上去,推门进去,入眼装潢堂皇,布置考究高档,厅里摆有七、八张实木做的小圆桌,每张小圆桌配有四张真皮沙发椅,一些绿色盆栽点缀其间。
厅里散落着坐了两、三桌茶客,有一桌三个人在打纸牌玩斗地主,另有一桌四个人玩大贰牌,这两种玩法,廉古六从小就会,堂哥廉小虎教的,所以识得。
一个穿围裙提茶壶的女孩子见廉古六走到身旁,睁着一双狐媚的眼睛,问:“来杯什么茶?”
“我找人。廉春雷,刚打了电话的。”廉古六受不到这茶楼妹眼中的盈盈秋波,扭开头说道。
“哦。找廉哥的呀,在牡丹包房,呶!就是那间。”茶楼妹用手指指身后十米开外一闭着房门的包间说道:“我带你过去吧,我们老板也在里面玩呢。”
“谢谢你!”廉古六跟着茶楼妹向里走去,眼前一个圆鼓鼓的屁股扭来扭去的晃,虽说不至于恶心,却真不好看。廉古六心想,要是换了张凡或秦美雨的,或许还可以跟性感扯上关系,长在这妞身上,简直是浪费。要是胡月这样呢?呵!胡月那性情,她可能扭屁股么?廉古六一想到胡月果真这样扭屁股,心中不由无限向往,差点“噗”的一声笑出来。
到了牡丹包房门口,茶楼妹回身见廉古六脸上表情,内心不由一阵得意,面容却板起来作不屑状,嘴里也冷哼了一声
廉古六随茶楼妹走进包房,只见烟雾弥漫,四个男人围住一张稍大的桌子在玩大贰牌,桌面上堆着一些散乱的钞票,大伯廉春雷秃顶上的毛发此时显得凌乱,嘴上叼着一支香烟,手拿一把散开的牌,正在考虑抽哪一张打出去。见了廉古六进来,廉春雷把烟从嘴上拿开,招呼道:“古六,过来帮我打几把,运气太霉了,我得换换手气。”
廉春雷对面数底歇着的汉子开口说道:“老廉,到吃饭的点了,吃了饭再整噻!”
另外拿牌的二人也附合道:“就是。还有两把这二十盘就打完了,还换啥子人嘛。”
“老板,等会叫什么餐?我现在打电话去安排,好不好嘛?”茶楼妹不知何时粘在了那最先开口说话的汉子身上,媚态十足,此时开口说话,其矫揉造作之态,竟然让廉古六身上冒出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