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落满了那人白色的幻术长袍,我看到一双冰冷的眼睛正在同样的看着我,他的眼神冰冷而残酷。
站在树上的人就是火族皇子,断易。
说完他马上就消失了,在天空中留只下了透明的伤痕。
断易的突然出现让涟辞正在施展的幻术不得不消散,带领着那些死亡幻术师施展飞行之术瞬间消失在了茫茫的雪海中,只留下了雪地上的脚印来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
这突然发生的一切让我们惊讶不已,如果不是断易的出现我们今天恐怕必死无疑。
罗迦对我说:“见狐,那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救你。”
我望着眼前纯白色的落雪答道:“他是一个与我有许多恩怨的人,至于他救我,正如他所说的,因为他要亲手杀死我。”
眼前飘过的雪花在我手中瞬间化为乌有,化成了透明色的空气,与天空融为了一体。
断易,我等着你。
久久之后众人商量,决定在倾雪城三十里外驻扎下三万幻术师,等我们完全恢复好灵力,休养几天再作打算。
我们几人之中,画风伤得比较厉害,其次是我,好在都没有太大的伤亡。与冰族的数次交锋,火族阵亡了千名幻术师,而冰族所损失的恐怕也并不比我们少。
冰族晚上的夜色好像要比火族的多了一丝静谧,少了一丝热烈。四周围一片雪白色,那昼夜不停的下着的雪花,慵懒的不知从天空的什么地方飘落下来,给我的感觉是似乎永远也不曾停息。
冰族寂寞而空旷的森林一片死寂与绝望,丝毫没有火焰树森林的那种似乎永不停歇的热烈与生机勃勃。那些我不知道名字的冰族树木,只是剩下了光秃秃的枝干,没有火焰树的火红的叶子,树干也没有火焰树的粗壮与挺拔。冰族的树木是以一种近乎柔美的姿态存在着,与周围同样柔美的雪景相映成辉。
冰族的月光飘落在我的肩膀,无数雪的精灵躲藏在无边的月光里,仿佛夜夜不停歌唱,那些白色的音符像是穿过了我的胸膛,让我觉得难过得无力抵抗。
我不知为什么那些落到地上就不会在飘动的雪使我感到像是跳跃着的精灵,更不知道为什么会感到莫名的感伤,或许只是冰族苍凉的景色会使每个外来的人感到莫名的空虚。
偶尔有寒冷的风吹过,把那些原本离我很远的雪吹到我的周围,我看到那些雪就在我的周围化为乌有,消散在我火红色的瞳仁里。冰族的雪就像是沉淀下来的沉着与冷静,把我火红色的长发在纯白色的冰族世界里衬托得那么狂野。苍老的冰族似乎有无穷的雪花飘落,沉淀,最后铺成银白色的地毯。
看着眼前的雪景,刚才那种莫名的感伤突然变成了无比的难过,忽然流出了泪水,任两行晶莹如雪的泪滑落下来,变成了无数的哀伤,顷刻间弥漫在了偌大的冰族森林里。那些从天上散落下来的月光如同被三刃剑割裂开来,影子在我的身后留下一道黑色的伤疤。
我为什么会流出泪来呢?是难过吗?那我什么会难过呢?
我在心底问自己,却突然之间想起了从未在我的记忆里留下过任何痕迹的母亲,她也曾这样望着皑皑的白雪伤心过吗?也流出过同样晶莹的泪吗?
想起了我经常梦到的那个梦境,那个女子被高高的焰火所焚烧,火红色的幻术长袍在火中飒飒作响,却永远也不曾毁坏。她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唤与哭泣,声音充满了绝望与悲凉,似乎她不是一个高傲的幻术师,只是一个平凡而可怜的女子。但我总是看不清她到底是什么样子,那张脸飘渺而朦胧,似乎永远隔着一层弥漫的雾气,似水——似冰。梦境的最后,她总会抬起头来,在对我说:见狐,一切都该结束了,梦总有醒的时候,缘终将看破一切,听你身后细碎而凌乱的脚步声,真相已经到来。
寒冷的月光洒在我的脸上,清澈无比。
很快几天就过去了,就像掌心的流水一样快,等所有的人都休养好后,我们商量着如何攻城。
画风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他的眼神又变回以前的晶莹而透明,发出淡淡的紫色的光芒。他说:
“既然冰族已经完全知道了我们在城外的那一战,就一定会把倾雪城武装得滴水不漏,偷袭成功的可能性已经变得很小了。”
寒尽说:“上次与涟辞一战战闹得如此之大,冰族之王唐孓必定知道了,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黎阳在一旁沉思不语,眉头紧锁,额前的发梢挡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他的眼神,让人觉得如此朦胧。只听他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暴露了我们的行踪,现在只有正大光明的向倾雪城发起进攻了。”
“二哥,你认为呢?”寒尽依然露出那种灿烂的微笑。
罗迦的眼神冷漠至极,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要杀就全部杀死他们。
罗迦依然是一头火狼,凶狠残暴的火狼。
帐篷外的雪依然继续下着,夹杂着无数雪的风,呼啸而过,只在耳边留下空空的回响。
“见狐,你如何看?”画风走过来眼神无比温柔地问我。
“对于你们的决定我不会有任何意见。”我的眼睛依然望着外面的风雪,那风雪似乎越来越猛烈了。
画风点了点头,铿锵有力地说:“众幻术师听令!明日天明之后,火族驻扎的三万幻术师依然由原来的人带领,一齐攻城!”
明天又要进行无情的杀戮了,不知道又会有多少幻术师在明天的烈火或是冰封中死去。
雪花漫天飞舞,周围一片静谧。眼里的景象如此凄美,可是这一切都将停止在明天的天亮,取而代之的将是残忍的杀戮与弥漫的血腥。
夜又来临。
眼中还是不断落下的雪,晶莹透明,而又华丽无比。不时有从树上掉落下来的积雪,枝干好似松了一口气微微一晃,而掉落到地上的雪则发出与地面接触的沉闷的声音。
身后传来被挤压的雪发出的声音,我感觉有人走了过来。
但同时我又很奇怪,谁会在夜里和我一样失眠呢。我没有转过头去,因为我感觉不到任何施展幻术的痕迹。这个人不会对我发动攻击的——至少现在不会。
“见狐,你已经休养好了吗?”
身后传来一种熟悉的声音,听到声音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这个人是谁,他就是屡次要取我性命而又在上一次救了我的冰族皇子,断易。
我依旧没有转过头去,只是望着茫茫的雪海说:“是,我已经准备好与你交手了,不过不是现在,我会在明天与你战斗。”
断易走到了我的前面,在离我很远的地方伫立着,白色的幻术长袍在同样雪白的世界里让人难以分辨,就像断易迷离的眼神一样。他也在望着无边的雪景,我听到他对我说:
“我也没有打算现在就交手,我也会在明天等待着你,我要在所有的冰族幻术师面前解决掉你。”
断易顿了顿又对我说:“你知道是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