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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生离别

清河公主司马慧将卫国公主司马之南所说的话告知王玄朗,王玄朗随即转告给爷爷王溢,王溢匆匆进宫拜见王玉容,玉容对爷爷的来意猜到七八分,她屏退下人,只留王溢在房,王溢焦急地问道:“林滔滔抓住了你什么把柄?告诉爷爷,我替你解决。”

玉容有口难言,她怎能告诉爷爷自己与太监偷情被林滔滔识破,可她又没有什么有说服力的谎言可以瞒骗过爷爷,只得说道:“爷爷你就不要问了,这是我和林滔滔之间的恩怨,她们林家与我们家是姻亲,她当皇后,我们王家也不会失势。况且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她这个皇后之位,未必能坐得长久稳当。赵王司马伦早有不臣之心,与其为了一个虚衔任人摆布做了别人的傀儡,不如明哲保身。”

王溢一向就是墙头草,是明哲保身的老江湖,听了孙女的话,也觉得有理,便说道:“虽说你不当皇后很可惜,但是能躲过皇室间的争斗,也未尝不是好事,你只管保护好自己,外朝有爷爷在呢。”玉容点点头。

赵王司马伦当了监国,建议皇上立林滔滔为皇后,皇上虽不怎么聪明,却也知道美丑善恶,林滔滔和他那个原配贾氏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娥了。

皇上高兴地嘴都合不上了,他马上下旨封林滔滔为皇后,紧接着连连宠幸林滔滔,又有机会兼顾王玉容,玉容百般嫌弃,总是推脱身子虚弱,并不殷勤侍奉,皇上无趣,更加宠爱林滔滔,没多久,林滔滔便怀孕了。

有一日,林滔滔在华林园里散步,发现偌大的园子甚是清寂,想起玉容来,让人去请玉容过来陪她说说话。侍女得令去请玉容,半日的光景,玉容才慢吞吞地出现。

林滔滔知道玉容还在生她的气,她嘴角抿起,轻声暗笑道:“到了今时今日,还耍小孩子脾气。”

玉容走近了向她请安,滔滔抱怨道:“妹妹有了新欢,一点也不顾念我。”玉容懒得和她虚情假意,也不说话,只是挑衅似地扬起眉毛冷冷地看着她。

滔滔也不生气,只悠悠地说道:“妹妹忘了我现在是皇后,虽不比贾后狠毒,却也是有手段,睚眦必报的人。”

玉容听她说话的语气,全无半点情义,怕她真的拿钟儿开刀,便欠欠身子,说道:“玉容哪敢,只是姐姐现在贵为皇后,玉容不敢过份亲近,怕不小心冒犯了皇后。”

滔滔阴阴地笑道:“我听说你身边那个俊秀的太监叫钟儿,今年十六了,唉,可惜啊。”

话说一半,戛然顿住,唬得玉容变了脸色,她忙问道:“可惜什么?”

滔滔有心难为她,缓缓地说道:“只是可惜他年纪不小了,若真是太监也没什么,可惜他是个正常的男儿,前日我的心腹总管钱来还向我提道,说是看到钟儿下巴上有些黑点,好像是胡须茬,当时就把我吓了一跳。我故意骂他眼瞎心黑,平日里闲得就知道播弄是非,狠狠地给掌了嘴,这才把这事给捂住。”

玉容听她说得有声有色,半信半疑,也明白钟儿渐渐长大成熟,一些正常男人的体态特征也隐隐地显现出来,日子久了终会露馅。可是她总心存侥幸,想着拖一日是一日,如今被林滔滔如此点醒,狠下心来要做个了断。

滔滔见玉容沉默不语,猜自己已说到对方心坎里,便悄悄说道:“这钟儿,终是留不得,你不如趁现在大家都没起疑心的时候,放他出宫,这样既能保住他的命,也是成全他,哪个正常的男人不希望可以娶妻生子。”

玉容知道林滔滔的本意并不是为她着想,只是妒忌她和钟儿,见不得她幸福快乐。可是林滔滔的主意也是不错,她爱钟儿,不想他惹来杀身之祸,她宁愿他出宫后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也不愿每天提心吊胆地守着他,或许放手,就是最深的爱。

她用罗帕轻轻擦拭眼角的泪痕,低声说道:“你说得对,我这几日就做个了断,送他出宫。”

林滔滔没想到她如此爽快,得意地笑道:“玉容一向是识大体,这样一来,你我也可以安然无虞。”玉容用帕子捂住脸,没有让滔滔看到她脸上流露出来的怨恨。

玉容回到自己宫里,钟儿迎上去,关切地问道:“皇后娘娘没有为难你吧?”

玉容强颜欢笑,说道:“她是我表姐,能把我怎地?”

蓝儿奉了茶端给玉容,玉容接在手里,冷冷地说道:“你先退下吧,本宫有话和钟儿说。”

蓝儿便走出去,顺手掩了门。钟儿放了松,作势给玉容揉腿,玉容没有心情,把他的手揣在自己怀里,眼眶湿润,伤心地说道:“你现在越发的大了,越来越不像个太监,迟早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你不是前两天还偷偷地刮了胡子?我很害怕,怕你万一让别人逮个现形,顿时死在眼前,与其你我做个短命鸳鸯,不如各自平安的好。”

钟儿听了,紧紧地抱住她,说道:“我哪舍得离开你,我已当你是我的妻子,求你别让我走。我多加注意就是,以后我每天早上起来都先刮脸,好不好?”

玉容哀叹道:“皇后娘娘已知晓你我私情,她今天明白地告诉我,让我放你出宫,不然,后果不堪想象。”

钟儿也是落了泪,哽咽道:“容儿,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对我这么好的女人,我出了宫,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玉容何尝不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一旦分开,此生再难相见,她安慰他道:“谁说的?如果老天开眼,皇上死得早,以我的出身,我若膝下无子,可以回娘家终老,到时你若还记得我的情,不嫌我年老色衰,我们还可以再续前缘,长相厮守。”

钟儿点头发誓道:“我此生非你不娶,我在外面等你,等你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玉容听了,忙地吻住他的唇,他们所剩的时光屈指可数,一定要恣意欢乐,才不枉了这一段情缘。

玉容让蓝儿闭了宫门,每天和钟儿厮守在房里温存寻欢,两人说尽了一生的情话。如此过了七日,玉容让蓝儿从自己的首饰里挑选了几件上好的,又备下丰厚的盘缠给钟儿。林滔滔为掩人耳目,让黄门侍郎拟旨,称新皇后册立,大赦天下,宫中太监、宫女表现良好者,均可由各自宫里的娘娘恩准放出一两人出宫,与家人团聚。钟儿随着别的宫女太监一起名正言顺地出了宫。

玉容没了钟儿,倍感深宫孤寂,一心念佛吃斋,每日只知诵经抄经,滔滔虽拆散了鸳鸯,自己也没捡着便宜,见玉容更加疏远自己,宫里又没个可以和她争风吃醋,让她耍心眼算计以排遣寂寞的人,渐渐意志消沉,精神慵懒。

赵王司马伦终究不像他父亲司马懿那样老谋深算,雄才大略。他掌权一个月有余,便开始大封群臣,文武百官封侯者达数千人,官员的帽子都是用貂尾做装饰,因为司马伦分封的官员太多,貂尾严重不足,就用狗尾续上,以至于民间有谚云:貂不足,狗尾续。

司马伦收买完人心,便打起了侄孙司马衷的皇帝宝座了。他让孙秀带刀去逼迫皇上写退位诏书,将皇位禅让给他,皇上胆小懦弱,只得答应,司马伦便尊称侄孙司马衷为太上皇,自己当了皇帝,自古及今,也就这么一位不要脸到如此地步的人,自己一个爷爷辈的,夺了侄孙的帝位,让侄孙当太上皇。

林滔滔刚当上皇后没多长时间,新鲜劲还没过去,一不小心就成了太后,自己又羞又气,捶床骂道:“司马衷,你这个任人摆布的傻瓜,误我终身。”

她闭目思计,放眼司马氏诸王,唯有齐王是值得信任的,因为他是青城的丈夫,在这个世上,她只相信青城。滔滔马上书信一封,让人寄至青城处求援。

司马伦登基称帝的消息一传开,司马氏诸王都已经坐不住,司马衷虽然愚笨,却是先皇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对于分封的诸王来说,还算可以平复心中的不满,但赵王司马伦与他们同是诸王,却能废帝自立,这让其他诸王意难平息,你要当皇帝,我也要当皇帝,司马氏皇族间的内斗开始加剧。

青城在收到滔滔的求救信后,与齐王司马文商议,决定主动出击,青城的目的是为了救滔滔和玉容,一旦赵王司马伦登基,滔滔和玉容皆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司马文是想借此机会进驻到洛阳,这样才能有夺取天下的机会。他马上飞鸽传书给临淄王司马誉,成都王司马颖,约联合进军洛阳,讨伐赵王司马伦。

临淄王司马誉收到消息后,马上让人回复,同意共同出兵,他终于也有机会粉墨登场了,对于他而言,拥有了天下,就可以拥有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这就是他的目的,为了那个女人,他不惜铤而走险,放手一搏。

成都王司马颖也同意出兵。试问司马氏诸郎,谁没有称霸天下的野心呢?不管有没有宣帝司马懿的聪明才智与经纬之力,野心一定要有。九泉之下的司马懿,若看到子孙们如此,也会气活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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