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跟你走。什么?跟你走?那就是说我可以去清辉现在工作的地方了?”
“你不愿意?”
“不是,不是,我怎么会不愿意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
顾清辉作出愿意聆听的姿态。
楚一鸣的头低了下去,“我怕给你添麻烦。我知道你很忙的。我什么都不会......”
顾清辉伸出左手来摸摸楚一鸣的脸颊,“谁说你什么都不会的。”
楚一鸣温顺地把脸颊贴在顾清辉干燥清凉的手掌上,“清辉,你不用安慰我。我的确什么都干不好......就连做饭,我都不如你做的好吃。”
“起码你汤煲得不错。而且,”顾清辉轻轻揪住楚一鸣的脸颊,“你以为任何人都可以吃我做的菜吗?”
楚一鸣回想一下,的确,在有别人的时候,不管楚一鸣怎么用哀求的眼神看顾清辉,顾清辉宁肯叫外卖都不会下厨的。好像.......只有自己尝过清辉的手艺。
想到这,楚一鸣的脸腾地一下变红起来。
“所以说啊,我们四个人需要一个厨师。”顾清辉自然是看见楚一鸣的红脸了,但他只是微微笑着,并不点破。
楚一鸣只是从顾清辉的话里话外知道顾清辉工作的地方在御都西南方,但是具体是什么地方她完全一无所知。
能到顾大神工作的地方看看,真是幸运啊。
怀揣着激动的心情,楚一鸣终于迎来了暑假,和家里联系过后跟随着顾清辉往中国南方沿海城市——静饶赶去。
“静饶”这个城市名字里虽然有个“静”字,其实一点也不静。
这一时期我们的国家由于经济政策的调整,各方面都取得了重大成就:全年国内生产总值2万多亿元,比上年增长百分之十二还要多;其中第三产业增加值6万多亿元,增长百分之九,占国内生产总值的百分之二十七。在经济形势大好的背景下,一些经济运行的问题也凸显出来。固定资产投资规模偏大;货币投放增长过猛;产业结构不合理,科技跟不上等各种问题,给一批批下海经商的人制造了种种困难。
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自从九十年代初期开始,静饶这里的经济蓬勃发展。在发展了几年之后,显示出了政策扶持下的巨大优势。
顾清辉正是看准了静饶潜力巨大,才决定在这里开创属于自己的事业。
在顾清辉决定到静饶发展之前,整个中国的通信市场被外国企业垄断着,享受着高额利润。一些本土企业虽然也看到了通信市场的光明前景,可是苦于实力不够强,一直在向那些垄断者发起挑战,但也仅仅是限于挑战罢了,并没有带来实质上的市场分配额的变化。外国实力雄厚的几家企业还是牢牢把握着经济上的生杀大权,有些本国公司甚至连上场拼杀的资格都没有。
本来以顾清辉的背景,在静饶开创出自己的事业并非难事。可是,顾清辉偏偏要和宋卫平他们自力更生,不靠家里的关系来开创出自己的事业,起步就显得很困难。
目前顾清辉他们的创业团队主要面临两个问题,一是没有市场;二是没有资金。没有市场是因为整个静饶的通信行业几乎都被外企垄断着,想要突围并非易事。没有资金,就更难办了。顾清辉瞄准的是高科技产业,没钱怎么能行,拿什么吸纳人才、留住人才?
其实要是放在平时,顾清辉他们什么时候为钱发愁过。现在他们手里也不是没有钱,只是他们不想动。他们想看看,如果自己仅仅是没有背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能不能创出一番名堂来。海里的水究竟有多深?自己又能从海面上跃起多高?还得试过才知道。
事实证明,顾清辉“商界天才”的名号绝非浪得虚名。
顾清辉独辟蹊径,想出与地方邮政系统结盟的办法,成立“风扬”公司,通过邮电企业职工集资参股形式形成利益共同体,募集参股资金6000万元。因为邮电局与“风扬”成了利益共同体,所以产品的销路一下子打开了。
利益共同体可能一些头脑聪明的商人也会想的出来,顾清辉的厉害之处在于虽然和外部人员形成利益共同体,但在治理结构上,并没有让他们影响到“风扬”的产权结构。试想如果数以千计的邮电员工都到“风扬”来工作,那治理结构就乱套了,“风扬”就算打开了市场,也会祸起萧墙。
市场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就是募集资金。宋卫平看顾清辉为“风扬”耗费精力,也不好意思自己干等着。他和蒋平川、廖原商量过后,告诉顾清辉,资金的事情由他们来解决,让顾清辉先休息一下。这也是顾清辉有时间在御都陪着楚一鸣直到她放假的原因。
顾清辉和楚一鸣抵达静饶的时候,宋卫平正在忙募集资金的事情,就没去接机。
蒋平川、廖原接上顾清辉和楚一鸣,去吃完饭了,宋卫平这边也刚刚请来静饶的投资商喝完酒,准备在酒店的客房里休息。
没想到陪投资商喝完酒还不算完,齐明兴进了宋卫平的房间,非得拉着宋卫平去放松放松。静饶本地的房地产商齐明兴是宋卫平和投资人的牵线人。他嘴里的“放松、放松”并不如字面上这般简单,齐明兴的好色可是远近闻名的。
宋卫平摇头,说:“不行,齐总,今晚我真是喝醉了,改天吧,改天我一定舍命陪君子。”
"不行,不行。"齐明兴伸手去拉斜坐在沙发上醉眼朦胧的宋卫平,"你要不陪你齐哥好好去玩玩,投资的事儿咱可就算了啊。我房间可是都订好了啊。"
宋卫平苦笑,正想再怎么周旋周旋,突然听到有敲门声。宋卫平诧异这时候还会有谁来,打开房门一开,不是廖原是谁。
“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宋卫平问。
“不放心你。”廖原还是一贯的言简意赅。
“嗨,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宋卫平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心里还是感动的。他蒋平川、顾清辉是上了大学之后才相识的,却和廖原是穿着一条裤子从小长起来的玩伴,感情自然是非比寻常。
“你喝酒了?”
“你这不是废话么,喝的不少。”宋卫平应景地打了一个酒嗝。
“谁啊?”齐明兴看不见来人,在房间里面大声问。
“我一个朋友。”宋卫平回答。
齐明兴也从房间里拐出来,打眼一看,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形容阴郁的青年,不禁觉得这人十分不善。
“先生怎么称呼啊?”齐明兴伸出手去,问道。
廖原伸出手去和他虚握了一下,“廖原。”
“哈哈,既然都是朋友,那今晚就一起去乐呵乐呵。”齐明兴还是没忘了这件事。
廖原看宋卫平皱了一下眉,开口说:”卫平不舒服,我来接他回家。”
齐明兴的脸沉了下来,明显是不乐意了。
廖原看宋卫平为难,又说:“不过我兄弟蒋平川在楼下呢,让他陪你去续摊你看成吗?”
宋卫平向齐明兴解释说:“蒋平川也是‘风扬’的创始人之一。”
“也成啊,多交个朋友嘛,”齐明兴看廖原不像个善茬,见好就收。说完齐明兴又看向宋卫平,“不过宋总,咱可说好了啊,下次一定要赏脸啊,呵呵。”
宋卫平自然答应了。
宋卫平和廖原一起送齐明兴下楼,见着蒋平川在车上正等着呢。稍微一说,蒋平川本来就是个爱玩的主儿,很轻易便答应了。
“大原,让蒋平川去陪他,你觉得靠谱?”宋卫平看着蒋平川和齐明兴的背影说。
“我们是四个人创业,总不能什么都不让平川干。他也该知道知道人间疾苦了。”廖原说。
宋卫平想一想,蒋平川的确是一帆风顺长起来的。他上面有个哥哥叫蒋拓海的,与蒋平川的关系,和一般权贵人家的兄弟俩不大一样。人家是相互争权夺势的,容不下自家兄弟,这个蒋拓海倒是真心地疼爱自己的胞弟,不管蒋平川在外面惹了多大的祸,只要跟自家哥哥服个软,蒋拓海总是能帮他圆满地解决掉,还能不被蒋父知道。再加上蒋平川的母亲溺爱他,娇生惯养地把他养大。所以,蒋平川自由生长,可以说是无法无天。宋卫平想,让他看看高干大院外的残酷世界也许会让他成熟起来。
廖原开着宋卫平的车,送宋卫平回家。
路上,刚才喝的酒酒劲儿全上来了,宋卫平这人平时肚子里黑着但表面上总是看着温顺无害的,可是喝醉了酒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张牙舞爪不肯消停。
廖原不厌其烦地又一次把扑上来的宋卫平摁回副驾驶座位上,手就摁在宋卫平的额头上,无奈地说:“小瓶子,别闹!”
“小瓶子”是廖原小时候给宋卫平起的绰号,就这么自然而然地顺口说出来了。
宋卫平一愣怔,“‘小瓶子’这三个字,可是好久没从你嘴里听到过了,呵呵。”是从什么时候起,廖原和自己开始生分了呢?要知道,小时候他们一起洗澡,一起睡觉,廖原睡觉时爱不爱翻身,打不打呼噜,宋卫平比廖原他妈妈知道的还要清楚。
廖原小时候虽然不爱说话,但不时也会对着宋卫平温暖地笑笑,远没有现在这般阴沉,整日里像是心里压了什么事一样。
好像是从初三开始吧,廖原突然开始疏远自己了,虽然不明显,但是宋卫平还是感觉的出来。比如说,廖原不肯和自己一起去游泳了,也不再抢宋卫平碗里的排骨吃了。总的来说,廖原对自己要比以前客气了,可是这种客气让宋卫平难受,偏偏宋卫平又没有理由去诘问廖原,你为什么不会和我像以前那样亲了。宋卫平问不出口,他也不愿意让自己表现得跟个女人一样多愁善感。
廖原看见宋卫平突然安静了下来,合上了眼皮,似是睡去了。廖原揉了揉宋卫平的头发,叹息说:“小瓶子啊,唉......”
其实宋卫平并没有睡着,他似乎从廖原的叹气里知道了什么,但是那声叹气太轻,宋卫平也仅仅是一瞬间的感觉而已,他还来不及抓住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