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的晚上,我就准备要出发了。在出发之前,我先在手机上将花少的号码设置成了快速拨号。花少告诉我说,他已经安排好了接应的人,这时候应该已经装扮成客人混进店里头了,如果有什么事情,马上就可以掩护我。
“我看你们几个还是别露面了,既然对方指定是让我自己去,就一定不希望在那里看到你们。你们若是去了,万一他不肯现身,那岂不是白搭。”我对他们说道。
这时候,阿雄提溜着一条皮带下来了,示意我把身上的那条换了。
看到我不解的表情,他笑了笑,把那条皮带围在身上,一只手摁着皮带,另一只手抓着皮带扣,向外一抽,手里头就多了一支两三寸长的匕首。
“有备无患嘛!”他将刀子插回皮带内,把它递了过来。
我心说你小子当老子是double os even呀!又细想了一下,这小子说的也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带着把刀子总好过两手空空的,万一事情有个什么变故,也好拿来防防身。于是我就接了过来,将它换在了身上。
整理完毕,我们一行人就驱车往白鹭洲的方向出发了。厦门岛其实很小,岛内的话,要到任何地方,只要不是碰上高峰期堵车的话,半个小时的车程就足够了。所以很快地,我们就来到了目的地的附近。
花少下了车,把驾驶位让给了我。等我坐上车子,要走的时候,他又敲敲我的窗户,看起来好像有话要说。
我将窗子摇了下来,看着他。这小子伸进了一只手来,在我的肩膀上用力地捏了一下。
“小心行事!”他低声嘱咐道。然后他就退到了车子的后面,上了一直跟着我们的巧巧的车。
一个人坐在车里,我突然感觉到有一种突如其来的紧张。马上我就要去面对一个不知底细的人,究竟他约见我有什么目的?他又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此行会不会危险重重?这些我的心里连一点底都没有。
我做了几个深深的深呼吸,摸了摸腰间的皮带,就将车子发动,朝着灯红酒绿的夜总会驶去。从后视镜上看,巧巧的车并没有跟上来,这又更增添了我的些许的不安。
“没事的,店里头已经有我们的人了,花少这小子的安排可以信任。”我安慰着自己,可是心中的紧张感却始终挥之不去,毕竟在我原本平淡无奇的生活之中,像这样的事情,我还从来没有经历过。
很快,我的车子就停在了夜总会的门口。
一位代客泊车的小弟笑嘻嘻地走过来,殷勤地弯着腰,帮着我打开了车门。在接过我的车钥匙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他往我的手里头塞了个什么东西。我条件反射地将那个东西握在了手心里,凭手感,我知道那是一张揉成了一团的小纸条。
在塞给我那张纸条之后,那个小弟依旧笑嘻嘻地,一头就钻进了我的车子里,再也没有看过我一眼。他熟练地启动车子,将车子一溜烟地开走了。
我目送着车子离开,掏出手机走到一边,假装要给什么人打电话,偷偷地将手里的那张字条打开,发现上边写了个包间号码。
看来对方应该对我的到来有所准备,这个小弟,一定是对方的人。
我将纸条重新揉成一团,塞进了口袋里,这才朝着门口走去。
“欢迎光临!”门口身材高挑,打扮得十分性感的小姐招呼我。
我报了包间号,说是已经有朋友在等我了,就跟着那位迎宾小姐上了二楼。跟大厅里闹哄哄的情景不同,这里倒是略显安静,看来这地方的隔音做得十分到位。
那小姐敲了敲其中的一个包间的门,然后为我打开了那扇门,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就退下去了。朝门里望去,我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色衣裙的长发女子,正背对着我,坐在沙发之上。
我想起来了,当时从我宿舍的阳台望去,学校的后山上那一闪而过的白影,似乎还就是个女的。眼前的这个女人,会不会就是朝我们上射了一箭的那个神秘人呢?
就在我站在门口,犹豫不定要不要跨进门里的时候,那女子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转过头来对着我说道:“怎么?没想到郑先生你的胆子这么小,没有了那几个高手的保护,就不敢进来了么?”
那是一张我十分熟悉的脸,苍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肤,大半张脸都在垂下来的刘海的遮盖之下,可是我还是看到了她那微微翘起的嘴角边的那一片乌青。
****,这果然是小日本设下的套!我瞪着她,第一反应就是去摸我腰间的那柄匕首,另一只手也伸进口袋里去掏我的手机。
“别紧张,这里没有别人,就只有我一个人,你不会是连我这个弱小的女子都害怕吧!”她看到我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又是一阵咯咯地笑。这女子长得十分美丽,她的声音也很清脆,完全不似先前那样给人的感觉怪怪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听到她的笑声,心里面就一个劲地发毛。
看我还是全神戒备的模样,她收敛了表情,严肃地对我说道:“那支箭是我射的,我有重要的消息要通知你们。你是想站在门口聊,让大家都听着呢,还是进来我们私下聊聊?”
说实在的,这个时候,我的心里头实在是矛盾得很。这小妞明明是个日本人,之前对我也不怎么客气,可是那支箭偏偏又是她射的,现在似乎又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样子。
“管他的!死就死了,妈的之前又不是没打过交道,大不了再被他们给关起来。”我横下一条心,一步跨进了门里,将包间门给关了起来,瞬间就将外边的音乐声给挡在了门外。
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站在离门口不远的位置上,不去理会她请我坐的手势。
“我能理解你的小心,不过我保证这个包间里除了我们俩之外,不会有第三个人。”她斜着眼睛看着我,从冰桶里拿了瓶酒,又拿了个杯子,倒上了满满的一杯。
她捧着酒杯,自顾自地抿了一口酒,又指着卫生间的门,调侃我道:“我看这酒你也一定不敢喝了,可惜了,我难得能点上这么好的一瓶酒。我说,你干脆还是检查检查,看看那里边躲着人没有。”
这娘们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说我要是真的打开那门去检查,倒还显得我小家子气了。我尴尬地笑了笑,也就坐到了她对面的沙发之上。不过那瓶酒我可是万万不敢去沾的,鬼知道里边会不会又有什么名堂。
不过这小妞似乎也没有要请我喝酒的意思,倒是自己在那喝得挺欢,转眼之间,她手里头的酒杯就见底了。她抓起酒瓶子,很快地又为自己添满了一杯。
我心说这女子看起来也斯斯文文的,怎么跟几辈子没见过酒似的,也不怕喝醉了酒后乱性,被我给那个什么了。
“那支箭是你射的,你是华家的人?”趁着她还没有把自己灌醉,我得赶紧办正事了。
“这怎么说呢,我不是华家的人已经很久了,久得我都已经记不清到底我是哪家的人了!”她突然之间变得十分忧郁,幽幽地回我道。
苦笑了一声,她放下手里头的杯子,撩开了脸上的刘海,正色说道:“还得多亏你,若不是你这一下子,我还没有借口甩开三木那老小子呢!不过你下手可真够狠的,一点儿也不懂得什么叫作怜香惜玉呀。”
有了另外半边吹弹得破的皮肤的衬托,刘海下那半张脸上的乌青红肿看起来显得有些触目惊心,这令我反倒觉得有一点不好意思起来。当时我正在火头上,下手的确是重了一些。
“当时我也没有想到,你会是个女的……”我连忙为自己辩解道,“哎!不对呀,你怎么会讲中文的?”
我记得这小妞是不会说中国话的呀,当初审问我的时候,都是三木在我们之间做着翻译的。刚才我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说着说着还就聊上了。现在我才发现这小妞的中国话还说得溜溜的,跟我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
“哈哈,要是让三木他们发现我会说中文,那可就糟糕了!”她吐了吐舌头,“如果我说我其实是个中国人,你一定不会相信吧!”
“请继续说下去。”我开始对她所说的话有一点感兴趣了。
她又喝了一大口的酒,对我说道:“我的故事,真要说起来,那话可就长了,我就长话短说吧。其实今天这个局面,华家的老爷子早有预见,而我呢,只不过是他早先安插在日本人身边的一粒棋子。”
“你是说,你其实是华老爷子的卧底?”我冷笑着,并不怎么相信她的话,“接下来,你应该还会告诉我,除了华老爷子,没有人知道你这个卧底的存在吧!我想我们如果想要证实这一点的话,那恐怕得下黄泉去问问华老爷子了。”
她长叹了一口气,又喝了一大口的酒,幽幽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容易就相信我的话。这也不能怪你,有时候连我都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日本人了。如果不是当初老爷子找到了我,那么我现在真的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日本小姑娘,过着普普通通的小日子,那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