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忠的反应和速度还真是没的说,在花少一脚踩空的瞬间,他就开始有所行动了。等到我们看到花少掉落,发出了一声惊呼的时候,他已经是张开双臂,如大鹏展翅般地向前扑了过去。我都还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就整个人倒吊在那坑边,一双大手牢牢地抓住了花少的肩膀。
定了定神,我才看出来,原来他是将手中那柄板斧的斧柄卡在了那方形大坑的一角,整个人头冲下,完全是依靠着两只脚的力气夹住那一截钢管,如同蜘蛛侠一般倒吊在那里。也好在那根钢管的强度足够好,还能够支撑得住他们两个的重量。
这时候我才真正算是见识到了薛忠的真功夫。只听得他大喝了一声,双手一个发力,硬是将花少给甩出了坑中,“吧唧”一声就掉在了坑边的地面上。接着他两腿一收,腰一拧,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双手就抓住了那根钢管。然后他手上再一个发力,整个人忽地就窜出了地面。
花少经历了这么一吓,已经是面无人色,手脚发软,趴在地上,半天了都没能动弹一下。
我们都围了过去。我拿手电朝那坑中照去,只见地底下黑乎乎的一片,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快速地涌了上来,一眨眼就到了面前。
数十只先前所见过的那种“丧蛾”正扑腾着翅膀,从那坑中飞出,好似喷泉一样,一窝蜂地就从我们的面前掠过。它们聚集成团,在空中不断地飞舞着,如乌云一般朝着那条岩浆河流径直就飞了过去。不用说,这又是一个集体自杀事件。
待那些蛾子飞尽,我才又凑到那坑边,再次向下看去。一看之下,心中不禁暗叫一声侥幸。好在那徒弟在千钧一发之际,及时地将花少给捞了出来,如若不然,这小子指定是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只见那个深坑的底部,倒插着一根根锋利的长矛,这是一个典型的陷阱机关,不幸掉落下去的人,不用说一定是十死无生。
“这里怎么会有‘丧蛾’?”我感到很奇怪,于是问那老头,“那些东西不是被我们给关在了门外吗?”
那老头的回答让我们都大吃一惊,他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刚才的那些东西,都是从掉落下去的‘石像’当中跑出来的。”
花少终于是缓过劲来了,这时候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心有余悸地说道:“刚才我就是猛地看到那石像身上爬了一只那种蛾子,下意识地去躲,才偏离了路线,中了机关的。”
老爷子将手电光打到边上的一个军士身上,让我们仔细点看。我凑过去一看,果然在那些“石像”的身体一侧,我看到了有一条极细微的缝隙,从头开始,一直延伸到脚底。而且这道缝隙已经被人用石粉给封住了,不仔细看,还真的是看不出来。
我指着那道缝隙,问那老头:“难道这里头,是空的?这些石像,都是用来装那些蛾子的?”
老爷子笑着摇了摇头,对我们说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们有谁知道这‘丧蛾’是怎样炼成的?”
这个问题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长这么大,今天才第一次听到“丧蛾”这个词,之前倒是知道有本书叫做《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看着我们都是一脸茫然的表情,老爷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又开始给我们这些文盲补充文化知识了。
这些丧蛾可不是什么自然品种,而是需经过人工的培育才能够培养出来的。传说中需要以一种异域出产的巨蛾,在其即将产卵之时将其捕捉。将其置于棺内,以尸气养之,这种蛾子没过多久就会在尸体上产下它的虫卵。而孵化出来的幼虫会以尸体为食,待到成熟化蛾之时,又会再交配产卵。如此反复数代,最终就炼成了周身都是尸毒的“丧蛾”。
这种蛾子奇毒无比,哪怕只是身上所携带的鳞片,都具有十分强烈的毒性。刚才巧巧只是轻轻一拍,手上就中了尸毒了。
阿雄在一旁听得冷汗立马就下来了,连声询问老爷子巧巧的手会不会有什么事。
那老头摸着胡子答道:“我已经用糯米将她体内的尸毒基本上拔除,现在看来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那只手在接下来的几天之中都不可再运力,以免气血过于汹涌,残存尸毒再发作攻心,回去之后在伤口上上点消炎药,等到这肿消了,也就没事了。”
阿雄听了,大喜过望,忙对着那老头深深作了一揖。看得出他对这老爷子的敬佩,又更加深了一层。
听完老爷子的介绍,我算是明白了,这些站立在这里的石像,根本就不是什么雕刻物,而是一副又一副人形的棺材呀!那些“丧蛾”就是养在这里头的。一瞬间,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矗立在周围的“雕塑”,我心里的感觉立马就变了,只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那老头接着说:“我们刚才在墓道里遭遇的‘丧蛾’,应该就是来自于这里,我想这地面之下,一定有着一些管道,供这些东西通过的。”说完,他还瞥了他那徒弟一眼,显然是刚才的气还没有消干净。
“不对呀!前辈。”巧巧这时候插话了,“薛大哥拿起的是茅山先人的法器,如果是要触动机关,也应该是触动先人们所设的才对,又怎么会和这里面的机关有所联系?我们的先人们又怎么会知道这里有这么多的蛾子呢?”
那老头闻言,又严肃了起来,沉吟了半天,才说道:“这恐怕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鬼愁门’的先辈们已经进来过了。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却又没有能够取出神器。所以只好利用这里的机关,作为镇守之用。”
“不可能呀!老祖宗们进来过?那为什么这里的机关都还好好的,一点儿都没有被触发的迹象?”花少对老爷子的这个结论有一点怀疑。
那老头干笑了几声,才回答他:“老祖宗们的本事,你可是不敢小觑的。你看我带着你们走了这么老半天,触发了哪些机关啦?发丘这门手艺,其实传到我这一辈,已经是流失了很多东西,我的本事恐怕还不及老祖宗们的十之一二。你说连我都能避开这些机关陷阱,对我们的先人们来说,那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
他又上下打量了花少一番,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看到了你们这一代,恐怕连个墓门都找不到了。就算找到了,进去了,搞不好也很难再出得来。”
花少被那老头数落了几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显然他的心里面并不怎么服气,但是在这老头面前却又是不敢发作。于是他只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头咽,悻悻地揉着身上摔着的地方,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我基本上同意老爷子的推断,但还是有一个问题没有办法解释,那就是“鬼愁门”的先辈们既然都已经进来了,却又为什么没有能够将那神器取出呢?
我开始觉得在前边等着我们的搞不好会是更大的凶险。照老爷子所说,那些老祖宗们的本事,不知道要比我们这一群人大上多少,可是一样也没有能够取出神器。连他们都没有办法完成的事情,就凭着我们这几个人的能耐,又能有几分把握?
所有的人都和我一样,紧皱着眉头,都在考虑着这个问题。这大宅院里边究竟会是个怎样的情形,那曹操又会为我们预备了什么样的“厚礼”呢?
就连那一向毛毛躁躁的花少,这是候都显得冷静了许多,闭着嘴在那沉思着。过了半晌,他终于是开口说话了:“都走到这一步了,我看没有人会想放弃了吧!这里头纵然是有万般凶险,我看还是值得闯上一闯的。我们手头上的装备,不知道要比老祖宗们好上多少,如果不走上这一遭,我的心里实在是不甘心!”
没有人表示反对,这家伙算是道出了我们所有人的心声。前边历经的千辛万苦,不就是为了能够一窥这魏武帝陵的秘密吗?都到了人家的大门口了,这样还不进去的话,那我的后半辈子一定会受到自己强烈好奇心的折磨。
见没有人吱声,薛忠很自觉地就走上前去,要去开门。没想到他的手才刚刚碰到那扇门,那门就自己向内打了开来,把大家都给吓了一跳。
薛忠连忙向后一蹦,跳了回来,跟大家一起摆起了防御的姿势。
等了半天,这门里门外都没有什么动静,似乎这道门原本就是不上锁的。那曹操仿佛知道在这里加不加锁,结果都会是一样,干脆就打开大门喜迎天下客,摆出了一副欢迎光临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