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所指的,是一个润滑油的观察口,而里头的那些机油正是给机器的转轴润滑用的。
花少这小子也把我看得太扁了,虽然我并不一定能够说出这台发电机所有零部件的名称,但是水力发电的原理我还是懂一些的,无非就是利用高处的水所存储的势能,将其转化成为电能嘛!简单来说,就是将高处的水经过过滤,然后引入管道,再让水冲下来,带动叶轮从而带动发电机的转子,让转子上缠绕的线圈在由定子上安装的磁铁所形成的磁场内转动,这就产生了电能。
虽然我大学读的专业是文科,可是这些都是中学物理的内容。啃了这么多年的书本,要是我连简单的电磁感应原理都还搞不懂,那么法拉第老先生还不得从坟墓里被咱给气得跳起来?
不过好在这小子还有救,还算看出来了事情不大对头,一台运转了几十年的设备,又怎么可能从润滑油的观察孔里头还能看得到符合生产标准的油线。
“所以,和外头的机关一样,这里也被人动过。”我下了结论。于此同时,我也找着了润滑油的注油孔,拿手一摸盖子上,滑滑的一层油迹。
“你觉得这些人修好这里的设备又是为了什么呢?”花少问我。
“鬼才知道!”我有些烦躁地回答道,又找他要了支烟,点上了之后就一个人躲到一旁静静地沉思起来。自打这一回下地以来,我几乎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好好地思考,出乎意料的状况总是一个接一个地发生,乘着这会儿大伙儿都在休整,我得赶紧捋一捋思绪:
一切都要从那几张纸上所记录的信息开始,从小雪手中抢来的那些资料上所记载的一切,将我们的目标指向了这个边境之地。当然这里我假设的是小雪这姑娘没有对我撒谎,而且我个人感觉这种可能性应该会比较大一些,因为从三木这一伙人也赶到了这地方的这个情况来看,至少在云南,日本人有他们的目的。并且到目前为止,我也挑不出三木这老小子话里头的毛病,这个地方,看起来的确很像是一个研究基地,至少日本人曾经在这里经营过的痕迹十分明显,这说明三木所提供的信息亦无不实之处。至于日本人的最终目的会不会正如三木所告诉我们的那样,是为了取出另一枚“摄魂印”,或者换一种说法,到底这世界上还有没有第二枚“摄魂印”,目前为止还不得而知。
整件事情蹊跷就蹊跷在似乎所有的巧合都赶到一块儿来了,就像是事先写好了剧本一样。先是那殡仪馆里头的诈尸,然后就是雨夜中发生的“阴兵借道”奇景,我敢说但凡这两件事情有一件不曾发生,我们就一定不会跑到那条地下坑道里,也不会和三木这伙人在那种情况之下见面了。
不过这两件事情的发生,与其说是巧合,我看倒不如说纯粹是我们自找的。事实也的确是这样,夜闯殡仪馆那件事原本就不在计划之中,而且谁也没有想到,那个大海警官会在听到了雨中的枪声之后,居然会丢下法医小吴,头也不回地就冲出了屋子。
所以我总结了一下,这两件事情的发生,无非是由这两人无比强悍的敬业心理所导致的,但是造成这些状况发生的根本原因是什么,目前我还是没能参透,我只是隐隐觉得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我首先想到的第一个问题是:为什么这地方平静了几十年,偏偏等到咱们要来拜访了,就摊上事儿了呢?
紧接着第二个问题又跳了出来:按照三木所说,当年日本鬼子的确在这块地头上进行一些见不得人的研究,而当他们撤离之时,一定曾经做了严密的安排。即便那些寄生物是从这个研究基地里头泄漏出去的,那么无风不起浪,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场泄漏事故呢?
再然后又是一连串的问题跳了出来:这些有着古怪纹身家伙又是些什么人?他们会是重新启动这里的人么?他们又代表着哪一方势力?他们来到这里又有什么目的?
一旦开始思考,我就有一点刹不住车了,新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不断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想得越多,我就越迷惑,那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也就越强烈。
如果这些事情都是由什么人在暗中刻意“安排”的,那么那只幕后黑手的算计之细腻,时机把握之准,使得一切事情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看上去毫无违和感,这才是真正令人感到不寒而栗的地方。
我正独自一人蹲在角落里想得出神,才刚把手里头的烟抽完,耳边却突然听到花少大声地叫着我的名字。我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其他人全都围坐成了一堆,似乎正在商量着什么。花少正冲我招着手,一脸的坏笑。而其他人也都转过头来看着我,脸上全都堆满了不怀好意的微笑……
我心里头咯噔一下,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他娘的又是在唱哪一出?”我小声嘀咕着,站起身来,慢慢地走了过去,坐在了他们的外围,等着有人跟我解释解释。
“那个……辉子兄弟,咱们……咱们刚才商量了一下,制定了一个计划。”薛忠摸着脑袋,笑呵呵的说道。
一听到“计划”这两个字,我的头就已经开始痛了起来,心说拉倒吧!就咱们制定的那些个破计划,有哪一个顺利实施了?鬼才知道这一次又会碰上些什么变故!
我看着他,等着他给我解释他们的计划。不想这一次,这条大汉居然被我给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他扭扭捏捏地搓着双手,却并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到底有什么计划?我说你小子干啥呢!咋不吱声了呢?”反倒是我有些着急,开始催促他了。
“这个……这个……”也不知道这小子这会儿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支吾了半天,还是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他那个囧样,我估计我要是逼得急了,这家伙搞不好会暴起揍我一顿,所以我就只好将目光转向了花少,希望他能给我一个解释。不想这小子的那对眼珠子竟然开始飘了起来,夸张地左顾右盼,根本就不敢和我有任何眼神接触。
“我靠!你们这******是干嘛?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别让老子上火!”我最讨厌别人吊我胃口了,一瞬间脾气上脑,噌地就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他们几个的鼻子破口大骂道。
出乎我意料的是,我这一顿臭骂,他们几个居然挨了个结结实实,就连花少这家伙都没敢回个嘴。我心中的那股子不好的预感就更加强烈了,怎么感觉这帮家伙好像是刚刚做了件什么对不起我的亏心事,这会儿正在那集体内疚似的?
不得以,我只好点名了,我指着大海,让他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海清了清嗓子,赔笑着说道:“辉子兄弟,我们刚才正在商量怎么才能把那浑身长黑毛的怪物给消灭掉呢!那鬼东西皮糙肉厚的,一般的子弹似乎也伤不了它。所以薛兄弟觉得,咱们还有一个法子可以一试,就是用火攻。”
“那个孽障躲在暗处,咱们在明处,不把它先给除去,恐怕我们很难安下心来再进行下一步行动。”薛忠一看大海起了个头,也开口了。
“那是,那是,不把它先给除了,那咱们往后每走一步,可不都得提心吊胆的!”花少也在一旁帮腔道。
我定定地看着他们,也不说话,心说你们他娘的就给老子演吧!老子要是连这双簧的把戏都看不出来,那咱在这世上的二十几年岂不都是白混了!
“不过呢,在这个计划当中,咱们需要有一个人,把那家伙给引到事先布置好的陷阱之中,然后才能……”薛忠很小心地说出了这些话。
“你是说,你们需要有一个人充当诱饵?”我问道。
好家伙!这群王八蛋在这里等着我呢!听到这里,我的心里头已经大概猜到那个充当所谓“诱饵”的人选将会是哪一位了。
薛忠他们几个尴尬地点了点头。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脸上的肌肉,不让他们看出我有任何表情,冷冷地说了两个字:“继续!”
在知道他们的全盘计划之前,我还不打算发表什么意见。当然这时候我的心里面还是会有一些不爽快的,这情形,倒是和老一辈跟我说过的那个“抓****”的故事颇有一些相像的地方。
这个故事是这样的:在若干年前的那个火红而又疯狂的年代,批斗“****”似乎变成了一种时尚,而且每个单位,甚至于每个小组都有指标。也就是说,不管有没有所谓的“****”,在一群人里头都得揪出一个来,否则就是没有完成上级交代下来的神圣革命任务。所以呢,为了选出究竟谁来当这个****,大家伙就得聚在一起开会,而且这会还时不时地要开,有时候一个礼拜开个两三回都还不止。每当这种会议一结束,单位里头的厕所可就遭殃了。人那个满呀!脚底下慢点儿的,指不定得拉在裤裆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