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句话一出,大伙儿全都面面相觑。这小妞在讲出这句话的时候,除了那两片嘴唇之外,脸上连块肌肉都不动一下。仿佛她所提的要求再正常不过了,这件事情就像是要求我们帮她打开一瓶可乐那般简单。
我看了看其他人:巧巧已经悄悄地拿一只手捂住了嘴巴,另一只手拖着阿雄的胳膊,飞快地向后退了两步;花少则故意大声地咳嗽了几声,转过脑袋不去看她;就连平时看起来一向镇定无比的薛忠和那个大海,虽然还能够直面着地面上的那具尸体,但是这个时候他们的脸上也满是一副消化不良的表情。
看着我们都不答腔,小吴似乎感到有些奇怪。她又做了个双手掰开的动作,进一步解释道:“今天我的身上没有带合适的工具,现在只能靠蛮力将它的颅腔打开,我才能够看清楚里头的东西。”
按理说处理尸体,这种事情我倒也没少干过,每年基本上我都会在实验室里头接触到几例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古尸。只不过我所处理过的那些古尸跟眼前的这具尸体有一个很大的区别,那就是那些古尸并不像眼前的这具尸体那般新鲜,鲜血淋漓的。按理说这家伙死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却不知道为何体内又开始有血液流动了。
人的感觉真的是很奇怪,在没有血的情况下,我从来都是将那些古尸当做是实验品,甚至是工艺品来处理,该干嘛干嘛,压根儿就不会带任何的情绪。可是如今面对这样的一具血迹斑斑的尸体,我却打心眼里都不想去碰它一碰。
然而,就在小吴说完那句话的下一秒钟,我突然发现除了那两个不知道我们底细的警察之外,其余所有人的目光居然齐刷刷地都盯在了我的脸上。
****!不是吧,又是我?这群家伙不是******摆明了在坑爹么!
我刚想大声抗议,薛忠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呵呵地说道:“辉子兄弟,我们这些人里头,只有你有过处理尸体的经验。我看这个活,非你莫属咯!这个,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能者自然多劳嘛!”
尼玛!这小子平日里看起来一脸憨厚老实的模样,怎么一遇着事儿,立马就变成落井下石的主儿了!
我看着跟他的外表极不相称的那一脸坏笑,忍不住回敬他道:“你小子不是号称见多识广吗?这地底下什么样的尸体你没有见过?怎么,这会儿跟我说你扛不住啦?”
那薛忠还想还嘴,花少一步就跨到我们的跟前,拿眼珠子朝大海那边瞥了一眼,对我们两说道:“打住,打住,我说你们俩先别光顾着斗嘴,办正事要紧。我看光凭辉子一个人的力气,还不大够,还是要劳烦师兄你一块儿动手才是!”
说完,他又朝着我们眨了眨眼睛。
我看了站在不远处的大海,发现他虽然貌似眼睛正盯着地上躺着的那具尸体,其实是在很认真地偷听着我们的谈话。
难怪花少要打断我们!有这个精明的警官在这,我们讲任何话,做任何事可都得带上个心眼。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是在一直在帮着他做事,这一路上倒也不见他有什么反常的举动。不过保不齐这小子会不会卸磨杀驴,等我们办完事儿了,没有了利用价值的时候,再把我们这群人一股脑儿地都给逮起来。
薛忠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却也只好听从了花少的建议,无奈地转过身子,朝着那具尸体走了过去。
我也连忙跟了上去,不管后头会发生什么事,目前我们所能做的就只有先把这两位警察大爷给伺候好了再说。
再一次近距离地接触这具尸体,对我来说还真的是一个不小的考验。虽然现在已经确定这东西算是彻底地趴下了,不过几分钟之前那惊心动魄的场面,已然给我的心理上造成了不小的阴影。如若不是我的反应还算是过得去,身手也还算是凑合,搞不好现在早就已经小命不保了。
就在我们走过大海身边的时候,他突然之间对着我笑了笑,似乎漫不经心地问道:“小兄弟,听你们那话里头的意思,你以前也有过处理尸体的经验?”
果然!这家伙表面上看似漫不经心,事实上他的耳朵并没有放过我们所说的每一句话。
被他这么一问,我这心里头突然一惊:这家伙该不会以为我是什么变态杀人狂,或者是肢解狂魔之类的人物吧,要不然就把我当成了现实版的汉尼拔博士?这件事情今天我要是不解释清楚,还真是六月天里大雪纷飞——我******比那个叫窦娥的娘们儿还要冤哪!
为了不造成任何误会,我只好如实地回答他:“我大学上的是考古专业,在实验室里头呆了一段时间,期间也处理过几具挺有意思的古尸。不过这种刚死的新鲜尸体,我倒是从来就没有接触过。”
说完了这句话,我赶紧不去看他的眼睛,就蹲在法医小吴的身边,准备听她的指挥。也不知道到底这个精明的家伙信没信我的解释。
为了防止爆裂开来的骨骼割伤我们的手,我和薛忠分别找了块破布裹在手指上,按照小吴的要求,将手指分别伸进了那颗脑袋上的几个窟窿眼里头。
薛忠吩咐我手里头撰牢了,接着他就在对面发力一扯。那个脑袋由于之前遭遇了枪击,头骨的结构已经被破坏得七七八八了,不似完整时的那么结实,所以在“咔嚓”一声过后,它就像是一枚被人砸开的西瓜那般,硬生生地被我俩给掰了开来。这件事情的过程虽然不长,只有两秒钟不到,但是极为恶心,我能很清楚地感觉到那张脸上的皮肉被薛忠的力量扯断,又弹回来时的震动。
我被薛忠的神力一扯,整个人都向前扑去,差一点就要跟手里头的那张已经敞开来的面颊搞了个亲密接触。
我赶忙爬起来,甩掉手里头沾满了血肉的破布,转过头不去看那东西,耳边却传来了小吴的一声惊呼。
在做了几次深呼吸后,我才敢转回头去,只看见小吴拿两个指头,从那具尸体的颅腔之中,提溜出了一个东西。
那个东西个头不大,呈半透明的状态,看起来很像是个塑料袋之类的物品。小吴法医将它提起来的时候,红一块白一块的脑浆子正不断地从它表面上的小孔里向外掉着,沥沥拉拉地滴了一地。
我这辈子见过不少脑子进水的人,这脑子里头冒出个塑料袋的,我倒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法医小吴手里头的那个小东西,将我的好奇心一下子就给调动起来了。我也顾不得那股一直存在的恶心感,跟着其他人一道,一窝蜂地都凑到她的面前,仔细地端详起这个不知名的“塑料袋”来。
那东西的个头不是很大,小吴拿一只手掌就可以捧住,它的形状应该像是一个缩小版的猪肚的样子。这时候我才算是看清楚了,原来它表面上的那些小孔,正是我那支手枪的杰作。这东西里头原本应该是鼓囊囊的,里头装满了人的脑浆子。现在它里头的东西几乎都漏得差不多了,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耷拉在小吴的手掌上。
“这就是你所说的那个寄生物?我从来就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不过它的手感倒像是水里头的海蜇皮那般。”小吴疑惑地抬头看着薛忠说道。
薛忠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摇了摇头:“这东西别说你没见过,就连我也是闻所未闻。我之前的那些说法,大都都是我的推测,真没想到,这事情还真是让我给算准了,这家伙的脑子里头真的有东西!”
“等等,这里好像是被子弹打断了!”小吴拨弄着手中的那个东西,好像是有了什么发现,突然之间没头没脑地叫了一句。她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封口袋,将手里头的东西包好,放在了地上,又伸手往那那具尸体的脑壳里面探去。
“给我一点光!”如同女版的上帝一般,随着她的一声令下,大海的手里立马就多了一支手电,那手电光不偏不倚地正射向那了具尸体敞了开来的头部。
她的手在尸体的颅腔里头摸索了一会儿,又提起了一样东西。不过这一次,她并没有能够将那个东西整个提出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牵着它一样。小吴才一松手,那东西就像是用一根皮筋拉着的一样快速弹回了颅腔之内。
小吴“咦”了一声,似乎也来了兴趣。
“刀!”她头也不回地一抬手。
都不等她的话音落地,马上就有一柄匕首放在了她的掌心里。看到小吴似乎有什么新的发现,我们的情绪也莫名其妙地跟着前所未有地高涨起来,反应那是出奇的快。
小吴将那具尸体翻了个身,露出了它的后颈,然后她用手里头的匕首沿着颈部的脊椎一刀就划了下去。
当好奇心充斥了我的大脑后,我倒也不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什么不舒服了。这时的我,一门心思地只想知道法医小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发现。在不知不觉中,我紧挨着那具尸体就蹲了下来,伸长了脖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吴正在检查的部位。
看到小吴法医选择这个部位下刀子,我马上就知道这个小妞到底想要干什么了,她一定是在检验这具尸体的神经系统。
小吴切开的部位,在人体解剖学上,应该叫做寰椎和枢椎。它们连同在其之下的五块椎骨,就是我们日常所说的颈椎了。在它们之上,就是颅骨了,那块颅骨的下边,就是延髓。
我们身体里面的神经系统,是老天爷赋予人类最为宝贵的礼物。它由脑部和脊髓以及与它们相连并且遍布全身各处的周围神经所组成,在人体各器官、系统中占有特殊重要地位。组成人体各系统的不同细胞、组织和器官都在进行不同的机能活动,这些活动都必须在神经系统的调解下才能够完美地协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