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十一次“离家出走”,原因不详。
如果你硬要我给出个理由的话,那么“厌倦”,这是我能给出的最为真实的想法。厌倦了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厌倦把陌生的面孔一一的熟悉化,厌倦长久乏味枯燥的学习生活,厌倦一日三餐,茹厕放屁的有规有律,厌倦……
厌了,倦了,就走了。
一把木吉他,一个旅行包,一颗还算正常跳动的心脏,就是我的全部家当。
“你要去哪?”这是今天我被问到的最多的问题。
一辆辆拉远活的的士总是在经过我身旁时放慢车速,司机扯着他们的破锣嗓子喊道“你要去哪?”然后表情复杂的甩下一串串的尾气,扬长而去。
“我要去哪?我要去哪?”连我自己也不晓得,起初的我只是习惯性地让双腿慢慢重复着机械运动,脑子迟钝地如同锈死齿轮,却又满心欢喜的告诉自己“我成功了”,成功的又一次逃离了我的城市——那个我厌倦了的城市,那个我永远陌生的城市,那个我逃与归反反复复的城市,那个我度过了十七个春夏的城市。
夏的夜总是来的要多迟就有多迟。
我喜欢夜晚,喜欢脱力地坠入黑暗的怀抱,看着圆月高挂,看着晨星瞬间的划过黑漆漆的幕帐,留下完美的弧线,而我从不许愿。因为不想我的愿望,我的奢求总是以牺牲星星们微薄的生命作为代价。
既然是奢望,既然很难实现,那为何还要摧残小朋友们的自由和快乐呢?
郊外,山尖浮起月的皎洁,辉映大地,幽幽地释放出我的影子,被拉长的它象个孩子似的依偎在我的脚下,轻数着这一路走来我或深或浅的脚步。
还记得曾经瘦弱的我默默扶在高楼的阳台上,看着那个夜幕下被我无数次厌倦抛弃却又拣回的城市,喧嚣下透露着死寂,何等的感伤,而那时的我只有自己,死守孤单,聆听夜的故事夜的歌。
我坚信这就是我的宿命,喧嚣下挣扎着那份属于自己的安静,引用李瑞的话就是——闷骚。每每当我用手掌诠释宿命的无奈时,他总是装出一脸的苦大愁深的样子教育我“我们应该破除封建迷信思想,坚持唯物主义,坚持马列主义,******思想,******理论……”和他那当校长的老爸一样,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放开自己的心,放了你自己。”这是徐幽幽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第二天我就悄悄地离开了。
你们听来很是莫名其妙,而我却深明她的意思。她很聪明,总是对我的意向洞察的很是清楚。明眸浩齿,单纯可爱的她总是习惯叫我‘好哥哥’而谈及李瑞时却总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坏’字。
“放开自己的心,放了你自己。”我嘟囔着。
这并非我第一次在这种荒郊野外过夜了,我对这里的环境就像我永远能够找到己嘴巴的位置一样熟悉,因为以前的十次出走我有八次是来了这里,不远处一块凸起的土包下面躺着我最亲的人,我相信他会保护我。
安逸的一个人看着夜空,看着星星和他们聊天,等待天亮,等待红霞漫天紫气东来,痴痴地看着日出,享受安详,享受宁静……然后收拾行装灰头土脸的溜回家。
当所有人在X市的大街小巷,垃圾站找寻我的身影时,我则和李瑞坐在幽幽家里吃噌。真的很佩服幽幽的厨艺,“简直可以和厨神相媲美”我总是在耙完李瑞碗里的最后的一粒米时大发感慨,然后三个人笑作一团。
故事总会有开端,总会有结局,而我们的开端就在这里,逃不开,避不掉。
黑夜,披头散发的女子,不远处传来呜呜的哭泣,一片荒山野岭遇到如此离奇的事儿真的让人无法相信。
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聊斋》中夜半出没引诱路人并加已残害的恐怖景象,瞬间我感觉到头皮发麻蹲在地上不敢出声。
费力整理出的那点坚强和勇敢,早不知随哭泣的声响飘向何方。面对这样的一个不速之客我该怎么办。
刚从高速上下来,就遇见这事儿,够晦气的。我一个人躲在树丛里远远的望着那个蜷缩的身影,身体微颤,一无是处。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朝他丢了一块石头,大喊:“女鬼,我不怕你!”现在想想,真是二到了极点。
她也是一惊大叫了一声:“谁?”
听声音像个人,我镇定了下,冲她嚷道:“你是人是鬼!”
她不再说话,在那里坐着一动不动。
我的眼光划过我的木吉他,那是去年夏天我用自己打工的工资和幽幽半个月的零用钱买的。没几天就被李瑞那混球硬生生的弹断了两根弦,真纳闷他当初学吉他半途而废物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刺激完我的听觉又折磨我们的心灵,还恬不知耻的站在四楼的阳台上大喊——I’m word’s king!结果弄的街坊四邻怨声载道来找我妈理论,气得我三天没和他说话。
教我乐器的老师说“任何生物都会对音乐产生共鸣”,当时话还没说完,李瑞就打着哈气口齿不清地冒出句“胡说八道”差点没把那小老头弄的背过气去。结果我们才上了两天的课就被以老师病休的借口放了半个月假,接着我们教乐器的老师就换人了,学校盛传老师是牺牲在教校长儿子的课堂上,成了烈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