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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归途中的意外

我算是彻底长了见识,原来妖精死后也可以变成鬼!真的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以前知道的事情真是太少了,电影里面演的恐怖片也算是弱爆了!我再也不敢拿自己看过的一堆堆劣质电影出来炫耀,瞧瞧这事实,比那个惊爆人心的还少吗?

终于大开了眼界,也大饱了耳福,西西口中的远古时代以及她拥有的各种各样的经历、奇遇让我好奇到了极点!可是面前这个充斥着浓郁阴森气息的地方我实在不想待下去了。于是便央求西西带我回去。我早就约了醺儿共进晚餐的,而她在电话里也已经同意了,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可不想错过。

西西抿着鲜红如血的嘴唇冷冷看了看我,又望着这片有着黑色湖泊、紫色垂杨倒影、幽暗神秘建筑群、大批大批饕餮之怪的地方好久好久,才缓缓开口道:“好吧,我带你回去。”

我看着西西懒洋洋飘动的姿势,像是一根随波逐流的水草,一脸倦容毫无遮掩。便怕她因为舍不得这个地方而后悔,听了她的回答以后我赶紧将手搭在她手心,攥得紧紧的。

西西略有不满:“我又不是不带你回去,你至于这样吗,抓那么大力干什么!”

我不松手,长吁一口气做好准备,看着她撒娇道:“西西走吧,回去晚了醺儿会不高兴的。”

西西不再理我,晃晃悠悠拉着我飞上了已彻底黑如浓墨的无星夜幕。地面再次越来越远,西西也越飞越快,我的耳边呼啸暗涌的长风几乎麻醉了我整颗心脏,飘荡着就像坐过山车一样,这种极度刺激又让我的大脑兴奋异常,我忍不住放声大吼起来,冲着大地、冲着天空、冲着远处一个个不知名的部落,嘶声呐喊着,试图用吼的方式来表达我对这种感觉的深深陶醉。西西措不及防,直直地歪了下去,差点拉着我在空中旋转三百六十度:“你吼什么!这里就那么可怕吗?”

我用单手捂起嘴巴,摇摇头瓮声瓮气地吐出三个字:“不可怕。”

“那你吼什么?”西西扭着头盯着我,一脸不可思议,就像望着白痴的那个表情。我低下头不再看她,她也不再搭理我,自顾自又加快了速度。

我甚至有一瞬错觉,像是穿梭进了天幕的中央,身心也一起飘上云端。闭着眼睛,微妙地用心灵俯瞰着那黑夜里的苍穹,神秘、迷人到了极点!一个个隐形存在的国度,委于我心,让我感觉真的是太痛快了!

陶醉了一番,我竟然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些日子实在太累了,有西西在身边我不用担心会从天上跌下去,于是便闭了眼,美美睡了起来。

我是被一阵猛烈的撞击以及强烈的痛感惊醒的。一声“轰隆”的闷响过后,我毫无意识地“哎哟”了一声,头部好像撞上了什么冷硬坚固的东西,一下子把我从梦里柔软舒适的大床拉回了冰凉不堪的现实。

我颇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吃痛地揉了揉额头和鼻子,用一双惺忪的睡眼呆呆地望着西西,西西斜斜地飘在我身边,尽管面容有些憔悴,但是她飘浮的姿态依然优美无比,像是游荡在宽阔壮观的海面上的人鱼公主,轻盈、优雅、美丽,加上周围陌生的空间,我忘记了疼痛,有了耳目一新的感觉。

“怎么回事?”我东张西望了一番,看着视野里一片开阔的空白,向西西发问。

“我也不知道。”西西虽然回答得很镇定,但我同样也看出了她一脸的茫然。“我飞着飞着,突然一阵眩晕,跌跌撞撞就坠落到这里来了。”

“啊?”我眼前无预兆地一黑,险些再次栽倒在地。

“我怀疑,我们是飞错方向了……”西西小声说道。

“什么?”我抑制不住激动,一下子跳了起来,唾沫飞溅地嚷开了,“可是我要回家啊!我要回家。醺儿还在等着我,她都打算给我机会了,那可是我唯一的女朋友,我……”

“闭嘴!”西西听烦了,冲我一声怒吼,生生打断了我的喋喋不休。我瞪着一双不算太大的眼睛望着西西,马上捂起了嘴巴。

西西露出一副这还差不多的表情:“这个地方的味道很能勾起我身体内一种向往的感觉,我觉得这里极有可能是某个远古时期遗落下来的国度。我们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去,反正你的见识太少,我带你去逛逛,让你开开眼界。”

我死命地摇头,一直捂着嘴巴嘟囔:“不行我就是要回家,我害怕这个鬼地方,又荒无人烟,又荒草无边,山高路远的,鬼才知道在这儿待上一段时间会发生什么事,反正我不干,我就是要回家!”

西西狠狠瞪着我,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给我听好了代麟,我虽然是鬼,但也有迷路找不到方向的时候,你要是再跟我罗嗦,万一把我惹烦了的话我就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照你这直线下降的小身板,随便从哪儿蹿出一头野兽就能把你收拾了,到时候还由着你发牢骚?”

我的喉咙发出猫一样的“呜呜”声,显得很委屈,却又不知该怎么说。看着西西那张坚定的脸,我只好低下头去一言不发,任她摆布。

西西很满意她制造的这个安静氛围,冲我扬了扬手说道:“好了走吧,去看看那边儿有没有人,能给你找个落脚地儿也是好事啊!”我揉了揉发麻的膝盖,灰溜溜地跟着她。因为赌气,我固执地不去看她,开始认真打量起周边的环境。

我记得我醒来之前还处在一大片的黑暗地代中,像是陷在漩涡里一样无法自拔。而这个地方却是一派风轻云淡的白昼图景,植物气息浓郁,低矮的杂草、灌木丛,还有深浅不一的大大小小的沼泽,稍不留心就可以看到不知从哪里蹿出一个个看起来瘦弱不堪、但双目又炯炯有神的小兽。我看得一阵阵心惊,不由得紧紧跟在西西身边。西西为了避免我踩到沼泽陷下地面,便在我的脚下铺了一片云层,云层跟随着我的步伐而移动,挺神奇挺好玩的。

大概是到了傍晚,西西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忽明忽暗地在我身边飘动着。我紧张起来:“西西你怎么了?”

西西冷冷扬起眼皮,语气更加淡漠地说道:“我说过,我最讨厌傍晚!我的生命一次次生于傍晚、死于傍晚,永远都是这样毫无止境惹我心烦,我已经厌倦到了极点……”

看到西西这副模样,以及她身上透出的越来越冷的气息,我倒真的不敢再说话。只是傻楞楞地站在她面前,诚惶诚恐。

西西将头靠在我肩膀上,一股淡淡的清新气息带着似有似无的体香直入我鼻孔,我甚至不敢再呼吸,也不敢再看她。虽然我自诩花心,但除了醺儿以外,我根本没交过其他女朋友。说句实话,就连醺儿还是我死缠烂打,耗了近六年的青春才追到手的。此时西西靠我这么近,我还真的不知所措,如此亲昵的动作就连醺儿和我也很少有过。我在不自在中脑海里滑过了各种各样的念头,最后的结果是我的脑子已经基本上达到了真空状态。

夕阳已经沉到山尖,西西的身体越来越柔软而无力,我脚下用来抵挡沼泽的云层也一寸一寸消失。没办法,我只得硬着头皮抱起轻飘飘的西西,像个傻子一样漫无目的地向着远处看似有炊烟的地方走去。

西西一点也不重。但是我却走得越来越吃力,今天的夕阳极盛,似火般的热情染红了它额前的半边天空,甚至连仅有的几抹轻云也被泼洒成了血色。我的额头上满是汗水,而且口干舌燥,浑身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不堪,走到最后,我一步一步根本就是在挪动。

就在我逐渐模糊的视线尽头,我隐隐约约看见一座像模像样的雄伟建筑,周身透出一股庄重、威严的光芒,直直地向我压过来,逼迫我无法呼吸。但当时的我已无心顾暇一切,疲惫不堪的眼皮再也抬不起来,我终于昏昏倒下,捎带着飘下的,是如一片薄弱落叶的西西,双颊苍白的她平静地枕在我的臂弯上,眉目依旧美好如画。

我是被西西给叫醒的。睁开眼睛的瞬间,一股清冷的风十分干脆地向我蹿过来,我下意识抱紧双肩,漫无目的地环顾四周已是一片纯粹的黑暗。西西正单膝支地蹲在我旁边,她的周身依旧被一层淡淡的白色光圈笼罩着,看来她是已经恢复了,我望着面前似真亦幻的她,看了好半天,这才欣喜地反应过来:“西西,你醒啦!”

“嘘!”西西使劲捂住我的嘴,“这地方有点不对劲,我们得小心点!”

本来见西西没什么大碍,我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可是经她这么一说,心便又重新悬得老高,我只得学乖,用力冲她点点头。没办法,人生地不熟,我再不顺着西西,万一她哪天来火了,不带我回去,我岂不是可怜死了!

西西拂去自身的暖色明亮光圈,只留下一道洁白的似长线一样的光芒,牵引着我前进,我像是一个充满依赖的迷路小孩,十分小心翼翼地跟着那条线前进,走得极其认真。

西西走路无声无息,我们所走的那条道路也是鸦雀无声,只有我的皮鞋不合时宜地发出刺耳的“嗒嗒”声,听起来与这静谧的夜极不协调,而且怪瘆人的,我只得脱下鞋子,拎在手中蹑手蹑脚地跟着西西继续前进。总感觉这个晚上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掌心也因为害怕而变得跟西西一样凉如寒冰。

突然,西西停住了脚步,我猝不及防撞在她身上,又赶紧退后。西西用目光示意我躲向身边的那堵墙壁后面,我虽然疑惑万分,但看着她不可抗拒的眼神,我还是照做。

一道若有若无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步伐听起来也很诡异。我屏住呼吸,缓缓扭头向声源看去。

昏暗的青石板路面反射着月亮黯淡的光芒,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快速掠了过来,像一道散发着黑色光芒的闪电。重重叠叠的影子在他身上斑驳交错,恍惚幻术世界里道法高深的长者,威严,让人不觉敬畏。好一会儿,他才在青石板路面上站定。挥手亮出一个可乐罐大小的玻璃瓶,玻璃瓶发出银白色的刺眼光芒,忽明忽暗,给人的感觉也忽远忽近,又神秘又诡异,我不由得好奇起来,一切有意义的事情都可以吸引我的视线,带走我的思路,这个神秘的陌路男子亦然给了我同样的感觉。

男子注视了玻璃瓶片刻,然后“砰”地一声拧开牢固的瓶盖,只见有七条洁白无瑕的光芒从里面涌了出来,一道一道、井然有序。只短短数秒,那几道光芒幻化成形,男子的面前出现了七个飘浮在地面上的白色人形,面色皆十分苍白,高矮差不多,通通瘦骨嶙峋,可怜巴巴悬在地面上的他们,一个个形同朽木,看上去让人很是心疼。

我瞪大了眼睛,压根儿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惊讶,这些只在电视剧里出现的画面,竟然真的让我给撞上了?

由于西西叮嘱我不要乱说话,所以我看了看一言未发的她,小心翼翼地移到她身后,用牙缝挤出两个字:“西西!”

西西只顾观望,看了我一眼淡淡说道:“依我看,那七道光芒分明就是七个初入阴间的小鬼而已,没什么太可怕的。至于那个男的,我还不清楚,看看再下结论,你别废话太多就行了!”我不再吭声,躲在她身边。像做贼一样看着不远处的一切。

摇动连接的风在微微叹息,跟地面的杂物摩擦发出细碎的“沙沙”声,掠在身上冷飕飕的。夜的气味酝酿出寒冷,潮湿的路面带来的潮湿感觉像团湿漉漉的黏泥一样,腻在每一个死寂的角落里。

男子冷峻的面庞则衬得夜色更加凄冷,他给人的感觉是一股抗拒,是那种想要吞噬所有的一种强大的抗拒。定定地站了不知多久,他紧闭的嘴唇这才缓缓打开,声音也是低沉稳重的男低音:“说吧,你们一个一个讲出自己在凡间一生的历程和收获,我好给你们安排任务。”尽管男子用的是一种柔和的口吻,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显得更加生冷不堪,自始至终透出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在这种气场的压制下,七个小鬼不敢再像起初一样面面相觑,站得更加端正。男子只是随手一点,他们便拉开了一段距离。

七个小鬼按照顺序,开始了各自的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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