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越一怔,瞪着窦千户,窦千户也恍悟过来,忙低下头,挠了挠脸道:“老大,我胡说的,我……”
“让她进来!”仿佛要证明什么,展越高声呵了一声,门一下被推开,一个婆子引着三名女子进来,窦千户抬头看去,见秦苏带着帷帽,身后两位却露着脸,看装束打扮绝不是奴婢,而是哪家的贵族小姐,不由诧异,看向了展越。
展越也有些吃惊,道:“周夫人,这是……”
“展大人,那丫头抓住了?”秦苏忽然开口。
展越怔了怔,点头,见身后那两位少女眸光烁烁地望着自己,心头忽然生出不好的预感,沉声道:“你待如何?”
“我想见见那丫头。”秦苏淡淡道:“正好两位小姐想见你致谢,便一起赶来了。”
“致谢?”展越剑眉一拧,上下打量着齐笙两个,尽管两位美人千娇百媚,眸光却依然寒光烁烁。
齐笙两个在这样的眼眸下,只觉浑身发抖。
齐笙咬了咬嘴唇,盈盈万福道:“拜见展大人,被杀的齐家小姐是我姐姐……”
展越听了这话,脸色微缓,“哦”了一声,正要说话,听秦苏道:“展大人,你们金风玉露地慢慢叙话吧,我想去见见那丫头。”
展越听秦苏不耐烦的语气,心中忽然大怒,也不知为什么怒,脸色铁青,便出口训斥,可见到齐笙两个与窦千户在场,只能拼命忍住。
窦千户觉得不好,遮着脸要溜之大吉,刚刚到门口,听展越道:“老窦,你领着周夫人去见那丫头。”
窦千户听了这话,有些迟疑道:“老大,那四川……”
“去!”展越忽然怒喝一声,仿佛所有的恼恨都从这话说出去。
窦千户吓得缩了缩脖子,答了声“是”,做了个请的姿势,带着秦苏出了门,到穿廊拐角隐蔽的房间,还没进门,却听到里面“哎呀,好硬的娘们儿,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听了这话,窦千户与秦苏同时变色。
窦千户把门一踹,只见屋子里那丫头衣服凌乱,正恶狠狠咬着一个男人的肩头,另一个男人正抓住那丫头向外拽。
“你们作死!”窦千户七窍生烟,上去两脚把两个男人踹飞。
锦衣卫明文规定却不准侮辱女犯,当然很多人并不当回事,可展越御下极严,对这方面要求极为严格,这两个锦衣卫明显违规了。
那丫头衣不遮体,呼哧呼哧喘着气,恶狠狠地瞪着他们,眼眸全是仇恨的血色,见了秦苏,只哼哼了两声,一咬牙就要向舌头咬去,忽听秦苏静静开口道:“姑娘,听我一言。”
丫头抬起头来,眼眸依然凶狠,只是倒也不再咬舌自尽。
“窦千户。”秦苏对窦千户微微欠身,窦千户拱了拱手,又踢了那两个锦衣卫一脚道:“跟我来!”说着,拎着他们出去了。
秦苏摘下了帷帽,回头找了把椅子,坐在丫头对面,淡淡道:“你要报仇,是不是?”
丫头冷脸不答。
秦苏微微一笑道:“你跟周府有仇,跟那个采花贼也有仇。”
丫头一怔,抬头看着秦苏,眼前女子清丽无双,只是眼眸幽幽,宛如深潭,倒映着自己的摸样,仿佛对一切了然。
“你是谁?”许久,她才嘶哑着声音道,她当然知道秦苏是周家大奶奶,可是单凭这个,绝对不会知道她的秘密!
“跟你一样的人。”秦苏轻轻道。
她已经想起来她是谁了,前世周府曾经出过事,周清的书房被轰天雷炸了,幸得他不在其中,抓住的凶手就是个丫头,据说武功极高,请了好几个大内高手才抓住,审问多时不得结果,后来查案底才知道,这丫头是周清政敌的女儿,叫蓝玉,因家破人亡,流落江湖,投靠了四川唐门,潜伏周府多日,就是要报仇,可惜功败垂成,秦苏对此只是听说,从来没见过,因此开始没想起来。
蓝玉眨了眨眼,轻蔑哼了一声道:“大奶奶耍我玩?”
秦苏“嗤”地一声道:“耍人需要价值,姑娘你到了这步,值得我亲自过来耍你吗?”
这话十分刻薄,却是实话,蓝玉倒是真信了,道:“大奶奶要干嘛?”
“我说了,我跟你是一样的人。”秦苏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小团扇,一下下地扇着道:“可我跟你不同的是,我不会象你那般想出这么愚蠢的法子,企图以周府的名义诈死锦衣卫,锦衣卫即使中了招,也不会真的个周府为难,因为无论你留下的证据多么确凿,无人相信周府会做出这样的暴烈的举动,而你将被通缉,追杀,为天下所不耻。”
蓝玉身子一震,她没想到被锦衣卫严刑拷打多时都没有吐露的事情,被秦苏一语道破。
“真正的复仇……”秦苏把玩着手里那真丝绢织的鸳鸯戏水图,轻轻吐出一句:“是让他们正大光明地死无葬身之地!”
蓝玉听了这话,呆了呆,身子一晃,“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秦苏一动不动,静静看着。
“就像大奶奶陷害你的三叔?”蓝玉猛然抬头,嘴角蜿蜒着血迹。
秦苏微微一笑。
蓝玉闭上眼,忽地又睁开道:“你能救我?”
“当然能。”秦苏笃定道。
“好,我帮你。”蓝玉惨笑道:“若是你真的跟我是一伙儿,我帮你。”
“我不需要你帮我。”秦苏眉毛一扬,靠着椅背,悠然扇着团扇。
蓝玉怔了怔,苦笑道:“我说错话了,大奶奶,应该是我投靠你。”
“这就对了!”秦苏“啪嗒”一声,扣上扇子,道:“放心,你很快会出来,那个采花贼……也会死。”
蓝玉眼皮一跳,痛苦地闭上了眼。
“大人。”秦苏站在展越门前,锦衣卫驻扎的地方十分隐蔽,所以她也没带丫头婆子。
“我歇息了,男女不便,周夫人改日再来。”里面传来展越的声音。
“大人,我有话要说,那个丫头的。”秦苏提高了声音,仿佛一点也不怕自己这举止被其他人看见。
里面静寂多时,终于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