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青楼一夜之情,你忘记了。”秦苏眨了眨眼。
展越被这话气得吐血,他知道没必要跟一个寡妇解释这个,可是他偏生在乎,咬牙道:“我不近女色,哪里来的青楼。”
“知道了。怪不得呢。”秦苏一笑。
展越听到那声“怪不得”的话,觉得里面必有古怪,可他来不及多想,忖度半晌,冷笑道:“周夫人即使不告诉展某,展某还看不出来吗?”
“你没时间了。”秦苏淡淡道。
展越对上秦苏的眼眸,知道她所言非虚,虽然不甘又被她驱使,可迫在眉睫,由不得他任性,瞬息之间,他做了决断,走到柜上,打开了一个包袱,启开一个匣子,拿出一封信套,正要唤人,忽听秦苏道:“大人,我得验货。”
展越哼了一声,把信套仍在案几上,秦苏走过去打开,仔细看了半晌,点头笑道:“谢大人成全。”
展越不语,在那信笺上打了个火印,喊了一名锦衣卫,吩咐了几句,锦衣卫拿着那信笺出去了,不一会儿外面传来驿马的嘶鸣声,马蹄声声,渐行渐远……
秦苏盯着窗外,见人已经出了驿站,这才放心转身道:“大人,你房间里有轰天雷。”
展越脸色一变。
“锦衣卫的车马周围都可能有。”秦苏淡淡道:‘大人这次得罪姑娘得罪得狠了,人家竟是要斩尽杀绝呢,若是你今晚动身,明日我差不多就可以给展大人上柱香了。“
展越沉默半晌,忽然惨笑道:“我死了,你还会记得我?”
秦苏一怔,歪着头想了想道:“若是不麻烦的话,花三个铜板上株香还是可以的。”
展越面沉如水,也不理她,快步出了门,秦苏扬了扬眉,迈着轻快的脚步离去。
夕霞漫天,夏晚微凉
秦苏沐浴更衣,舒舒服服地躺在夏椅上,斜靠在一盏八角琉璃灯看书,方嬷嬷一边给秦苏打扇子,一边偷偷窥着窗外,道:“小姐,要不要去看看热闹?”
秦苏摇头,正要说话,忽听外面敲门声,芍药的声音道:“请问这位小姐……”
秦苏与方嬷嬷对望一眼,秦苏开始到驿站的时候,倒也有几个官眷想过来拜访,毕竟秦苏有“贞烈”的名声,可出了周舒的事情,谁也不敢上门了。
虽然谣传说是因为三公子调戏嫂子,可能能凶悍到把小叔子送进监狱的女子,谁敢靠近?
秦苏倒也乐得清静,可这种时候,怎么突然来了人了?
方嬷嬷忽然低声道:“小姐,说不得是给展大人送信的那些小姐哩。”
秦苏似笑非笑地藐了方嬷嬷一眼,方嬷嬷眼皮一跳,低下了头。
秦苏披了一件,踢踏着白鸦布头的软鞋,走了出去,见两名十六七岁少女带着两个丫头站在那里,一个秀丽柔美,一个则俏丽动人,皆拿着团扇半遮着脸,对着秦苏盈盈施礼道:“工部左侍郎家次女齐笙,左都御史家长女李月,拜见周大奶奶。”
“哦,这两位是……”秦苏还了礼,指着对面的椅子道:“请两位妹妹坐。”说着,自己坐在了旁边的黄梨木椅子上。
两位少女对望一眼,坐下,那个秀美少女齐笙先开口道;“听说大奶奶是从相国寺来的?”
秦苏笑着点头道:“正是,我与三叔送先夫灵柩上山的。”
那俏丽少女李月似乎有些亟不可待,道:“周夫人,听说指挥使大人亲自抓住了煞神?”
秦苏眸光微闪,没有作声,却见齐笙横了李月一眼,似乎责怪她的莽撞,回过脸来解释道:“大奶奶,是这样的,我的姐姐和她的妹妹都……”说着,低下了头,盈盈若有泪。
李月咬了咬嘴唇道:“自从妹妹去了自后,娘整日恍恍惚惚,说梦见了妹妹,唉……”
秦苏点了点头道:“确实可怜。”别的话却一字也不提,毕竟事关重大,她多说一个字,传了出去,封号没得,反而会掉脑袋——她还是很相信那位展大人的忠君节操的。
齐笙见秦苏滴水不漏,只得直言来意道:“我同李妹妹商量了,想……感谢一下指挥使大人……”说着,脸上微红,却忽然惊觉这样羞色反而漏了底,立时抬头,大大方方抿嘴道:“他抓住了煞神,也是为我们姐妹报仇雪恨,娘说要感恩图报,本来娘她们要过来,而是想着我等于周大奶奶年龄相近,更说的来,所以让我们自己过来了。”
秦苏眨了眨眼,表示不懂,她们要感谢展越,直接去啊,干嘛跟她说?她跟展大人很熟吗?
或者说,她长了一张媒婆脸?
“周姐姐。”李月比齐笙性子直,见秦苏一直八风不动的摸样,咬着嘴唇道:“我们倒也没其他的,关键是展大人生人勿近,锦衣卫根本不让别人进去,今儿见周姐姐过去倒是方便,所以找您来了。”
齐笙看了秦苏一眼,补充解释道:“周大奶奶定定也是感谢展大人去的。”
秦苏一笑,知道齐笙这是怕她误会生气,替她解释,却也不多说,拿起团扇一下下地扇着道:“两位妹妹猜的很准,我是去感谢展大人的,不过我还是不太明白,你们是要直接去见展大人呢,还是要给展大人谢礼?”
其实无论那样,两位未出阁的贵族少女出面,都不妥当,可两位少女面上去而显出惊喜,道:“周姐姐可帮我们?”
秦苏泯了口茶,淡淡道:“两位妹妹求上门来,我怎么能不帮呢?”
两人对望一眼,眼眸流露出惊喜之色。
“只是我不知道两位妹妹让我怎么帮?”秦苏笑得狡诈而疏离。
齐笙咬了咬嘴唇,心中迟疑,却见李月已经说出来道:“能不能让我们见展大人一面?”
秦苏一怔道:“见他很难吗?”
齐笙与李月齐齐点头,齐笙忙又解释道:“展大人很忙。”
“可是……”秦苏面上显出犹豫之色道:“两位妹妹都是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单独见展大人似乎不妥,而我一个寡妇人家,做这种事情会被人说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