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越。”皇上冷着脸道:“你来做什么?”
展越听到这话,似乎倏然而惊,抬头藐了藐皇上,跪下道:“臣刚才正与程大人说起烟花坊的调查之事,因为听说这边出事,便赶了过来。”顿了顿,似乎唯恐皇上抓他小辫子,又分解道:“从前皇宫侍卫之事,本来由臣的锦衣卫管辖,这是刚刚分开,程大人正问臣管辖之时的事情,听说皇宫里死了人,便邀请臣一起来看看,毕竟这些侍卫都是从前臣的旧部。”
程方听了这话,忙也跟着分解:“启禀皇上,正是如此。”
皇上阴沉着脸听完,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忽地手被皇后一捏,便收了口。
旁边的司公公见皇上的神情,忙上前出口道:“程首领,皇后宫里头死了个宫女。”说着,指了指地上的菱悦。
程方听了这话,瞪着眼看了看那宫女,又抬头看了看秦苏,挠了挠头,看向了皇上道:“皇上,那臣把这一干人等待下去审讯如何?”
皇上不支声,皇后“噗嗤”笑了,王尚宫上前道:“程首领,这里头的诰命都比你高。”
程方的脸“腾”地红了,一时支吾,竟不知如何应付,他是个粗豪汉子,当侍卫也不过防止刺客之类的,这宫里头女人的事情,还真不擅长。
皇后见他如此,也不难为他了,对皇上道:“要不让司公公……”
却见皇上摆了摆手道:“朕亲自来。”说着,忽然看了展越一眼。
展越此时正微抬着头,被这一眼看得胆战心惊,心道不妙。
果然,见皇上亲口质问秦苏道:“秦苏,你为啥杀一个跟皇后相似的女子?”
这话宛如炸锅一般,在众人心中引起了狂风巨浪,众人表情各异,皇后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其实她如何不明白?
秦苏本来已经走了的人,却忽然跑到宫里头,杀人,杀的还是跟自己相似的人?
这说明什么?
秦家现在为了自己弟弟蒙冤在监牢里,秦苏这是激愤之下向她报仇呢。
可是说到底,人家秦家是亏了,皇后自觉的有些不过意,所以不愿意认真深究,另外若是真的把秦苏怎样了,自己娘家的名声可能更坏了,所以她言笑晏晏,只不过想把大事化了,等其他人走了,把这事遮掩过去了算了。
谁知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令妃在,侍卫首领在,锦衣卫指挥使在,夫君似乎要不罢休。
那么……
就这样吧。
皇后悲悯地看了秦苏一眼,她知道,再加上一个入宫行刺的名号,秦家是翻不了身也永世不得翻身了——有什么罪过能比得过弑主呢?
没想到夫君这么不见待秦家,皇后藐了皇上一眼,却见皇上的眼眸一直瞪着展越,这么一周旋的功夫,忽然明白了。
皇上不是为了要踩死秦家,给她省事,而是为了展越!
听说展越展大人与这位寡媳……
正在胡思乱想,见司公公已经替皇上问了:“秦苏,你怎么在这里?为何意图行刺宫人?是不是因为这宫人长得像皇后的缘故?”
今日发生的一切,秦苏一直沉默不语,其实一切都围着她,可是她却跟没事人似的袖手旁观,直到现在,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到她身上,都在看她时,她才轻轻抬头。
此时灯火摇曳,映照得阴暗的偏殿宛如白日,而那姣姣之光也映在那张绝色的脸上,灯下看美人,一时惊艳了所有。
此时见那张脸忽然淡淡一笑,一字一句道:“臣妇没有杀人。”
众人大哗。
司公公大怒道:“秦苏,我们来时候,又只见你和宫女尸体,不是你,难不成是别人?”
“不是。”秦苏斩钉截铁地道。
司公公气的鼻子都歪了,他在宫里头横行多年,从来没见过犯了错还这么横的。
“你……”司公公指着秦苏的脸,张口就想说:“来啊,给我掌嘴。”
可是想了想,秦苏不是宫里头的,人家现在还是一品诰命呢,皇上又没说要取消。
“你有何话说?”司公公脑袋终于清醒了些,说话的语气也缓下来。
秦苏却也不立时回答她的话,只还是四周,看着这一张张的脸,最后眸光在展越的脸上微停,见那张英俊的脸上全是担忧的急切,忽然别过头看,看向了一直站在皇后背后的周娴。
就这样吧!
秦苏攥拳,合着眼,缓缓开口:“臣妇当时随着众位诰命离开,正在这时,忽然有个宫女在背后说臣妇的帕子丢了,臣妇只能转身,看到那帕子感觉不像是自己的,正要问,那宫女告诉臣妇,说皇后娘娘要找臣妇说话,说着,拽着臣妇七拐八拐来到这里。”
这话出口,众人神色各异。
皇后脸色有点僵,因为她忽然觉得这事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有人在捣鬼。
想到这里,拳头攥了起来。
皇上跟她一样的想法,那有些醉醺醺的眼忽然清亮起来,烁烁地盯着秦苏。
展越则像是松了一口,攥着的拳头慢慢松开。秦苏绝对不是一怒杀人的人,绝对不是,这就好,这就好,只要她没做这件事,那么便是万死……
“臣妇几乎没来到宫里头,自然不认路的,可是感觉这宫女拐得地方越来越偏僻,也慌张起来,问她,皇后娘娘到底在哪里?结果宫女把臣妇推到这间偏殿说,就在这里,你等着。说着,啪嗒关了门……”
“你当时如何?”皇后急急地问。
秦苏抬头瞄了皇后一眼,知道皇后这是相信自己的话了,咬着嘴唇道:“臣妇当时有些傻眼了,因为偏殿里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到,又是在宫里头,臣妇想开门,可是门在外面锁着,根本开不开,臣妇想找灯,却感觉屋子里有血腥气,臣妇觉得不好,这是落入圈套里了,正要想法子,忽见外面灯火通明,说杀人了,然后门一开,涌进来很多人在尖叫。臣妇低头一看,居然有一具尸体在地上,当时吓得发昏,却知道已经落入陷阱,心里只是还存着一丝念想——当今圣上乃明君,皇后也是明利通达之人,便是真的出了事,臣妇的冤屈也会洗清的,所以臣妇没有辩驳,一直等着圣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