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可是她知道，这种起源都有一个人有关系，与一个男人有关系……
想到这里，忽然想起了昨夜失常了的方嬷嬷，心中生腾出无数猜测，然而，她忽然住了口。
她不是方嬷嬷，她的人生已经够沉重，她住了口。
秦苏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点了点头，穿花佛柳，快步进了正厅的院子，忽见一个丫头跑过来万福道：“请大奶奶随我来。”
秦苏瞥了一眼垂花门里，门里正传来李氏发号施令的声音，怪不得堵这里呢，怕她再与李氏发生冲突？
又或者怕李氏露出了什么破绽？
这么想着，秦苏跟着丫头七拐八拐，进了偏厅这边，粉青照壁的廊檐下站着一溜的宫女，门口还站着两个拿着佛尘的太监，见到她，点头示意道：“大奶奶。”
秦苏笑了笑，见那丫头给她打了帘子，里面是个敞厅，并排着贵妃椅，相对而坐，不过不是通常的二对二，而是三对一，周娴，常氏与徐尚宫正热烈地说着什么，见她来了，几个人都站了起来：“大奶奶。”
秦苏颔首道：“早。”说着，主动坐在对面的那个“一”上，看着三个人。
丫头忙过来上茶，秦苏接过来，低头抿茶。
这个动作消弭了不少尴尬，三个人又说了起来。
“公主殿下吩咐了，这次亲事，要办成大周朝最盛大的庆典，所以沿着长安街的甬道，走一步，要开次花，这叫步步生花，她先前的时候，嫁的太匆忙，没捞着这点好处，这次可要好好地往精致里安排才是。”徐尚宫对旁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手里一直端着个盒子，见徐尚宫的眼色，忙把长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拿出一卷纸，慢慢地铺了开来。
秦苏打眼一瞧，竟是京都主要干道的方位图，每一个地图都标注得十分详细，连同沿途的铺子名字，都写好了。
嚯。
费大力气了。
那标注的笔迹十分工整，似曾相识，打眼想了想，竟然公主亲笔写的！看着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想起她在灯底下，一笔一划的认真细致地写着的心思，秦苏垂了眼眸，忽听对面的周娴问道：“大奶奶猜呢？”
猜？猜什么？
秦苏抬头，“啪嗒”放下茶盏，笑盈盈地摇头：“我可猜不着。”
不论这是一个怎样的陷阱，现在是少说少做，不让对方揣摩到自己半点心思去。
周娴见秦苏一番万事不干己的样子，想说一些拉拢的话，却不知为什么想到什么，便住了嘴，回头问徐尚宫：“我们都猜不着呢，到底如何才能步步生莲，一步一开花？”
徐尚宫意味深长地看了秦苏一眼，含笑道：“纵然你们猜不着，大奶奶必然是猜着了的，公主想要在这晚上，步步生莲，一步一开花，也只有大奶奶有法子。”
来了！
秦苏含笑听着，拨拉着自己手腕上的法郎镯子，叮咚作响。
“那是什么？’常氏也忍不住开口：“这大晚上的，便是真的安排了人现在甬道旁埋下花来，也不可能让人瞧见，便是瞧见了，也做不到在那个时候绽放啊，而且我虽然听说大奶奶爱花，可是能做到这一步，这也太……太……”说到最后，忽然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晕红了脸，喃喃道：“也许是我见识浅了。”
徐尚宫笑而不语，只望着秦苏，周娴歪头凝思。
“猜到了吧？大奶奶。”徐尚宫给了她们几个人琢磨的时间，这才开口问。
秦苏其实已经猜到了，面上只做不知，摇头道：“想了想，我可没这本事，我种花不过移情养性，与那厉害的师傅比可差远了，公主殿下若是真的想这么着，倒是可以去江南请那位种花世家来。”
“可是大奶奶，公主出嫁是在晚上呢，虽然灯火通明，可是如何做到恰如其分地绽放？”周娴摇头道：“纵然是世家，也绝对无此神技吧？”
徐尚宫嘴角翘起，抹过一丝诡异的笑容，眼睛却一霎不霎地盯着秦苏。
秦苏知道徐尚宫要逼着她亲自说出那话来，可是她偏生不说，尽管她不知道那个答案背后有什么安排，可是呢……
老娘就不说！
所以秦苏反而抬起头来，跟周娴做出一样的表情，看着徐尚宫。
徐尚宫见自己怎么启发，秦苏都不开窍，心道人人都说大奶奶心计厉害，精明无比，如今瞧去，也是个傻子，不过也是，这种计策不是一般凡人出的，大奶奶再怎样，也不过是内宅妇人不是？
想到这里，徐尚宫笑得越发欢畅，伸出指头，点着那甬道道：“走，我们这就瞧瞧那些地方去，看怎么安排才妥当。”
“这就去？”
周娴与常氏对望一眼。
“当然，这是殿下的大事，谁敢耽误。”徐尚宫忙站起来，吩咐宫女安排车辆，不一会儿宫女回来报说弄好了，徐尚宫站了起来，过来拉着秦苏的手道：“大奶奶如此聪明的人儿，去瞧瞧就知道了。”说着，一路领着出了门，一起上了车。
车厢是宫制的，雕着龙凤的花纹，车厢里是檀香木发出的自然味道，不用熏香却令人舒畅无比。
四个人坐在那里，竟是默默无言。
周娴觉得自己猜不出来，就不要露怯，常氏倒是不怕露怯，可是她刚才说多了，唯恐徐尚宫嫌自己多话，索性当哑巴，而秦苏……
她一只手被徐尚宫亲亲热热拉着，一边则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外面。
车门的帘子不是通常的布缎，而是那种透着一层层缝隙的竹席，因此这么看去，竟能把外面的情形看得七七八八。
从公主府到周府并不远，一路最主干的是长安道，本是最热闹最繁华的地方，可是此时却有些冷冷清清，旁边隔着一段就站着一个侍卫，不一会儿到了甬道那边，周娴和常氏以为既然要开花，旁边必然要挖很多坑，谁知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大奶奶还没猜出来？‘徐尚宫也不下车，指着下面一尘不染的甬道道：“怎样才能步步生莲？”
秦苏干脆摇头：“没有。”说着，打眼看周围的店铺，因为公主出嫁，这一溜的铺子都写着“打烊”两个字，青天白日的也没有人，干净空荡，宛如鬼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