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茅山新四军驻地的操场上,各部队纷纷前来领取武器。蔡虹在分配,俞珍在登记,个个忙得不亦乐乎,一片喜气洋洋。
蒋锋对蔡虹说:“老蔡,这一批枪发下去呀,我们部队的战斗力一下子增强了许多。”
“是啊,打仗就是要靠好武器啊!”蔡虹感叹。
郑天佐正好走这里过,他挑刺说:“蔡部长,你这话说得不对呀。你这是在贩卖‘唯武器论’。毛主席说,决定战争胜负的是人不是物呀。打仗要靠人,武器再好,没有人,也是空的呀。”
面对郑天佐的多次挑衅,蔡虹回击说:“我说过打仗不要人了吗?主席也没有说打仗只要人不要武器呀。你这是片面理解领袖的思想,说严重一点,这是在故意歪曲。”
蒋锋哈哈大笑。郑天佐碰了一鼻子灰。
那边,运枪的农民们和袁老七带来的自卫队员们坐在一起休息。
赵强手里拿着小本子和笔说:“新四军是共产党领导的打鬼子的队伍,欢迎你们参加新四军。如果你们参加,就进行登记;如果你们不想参加,也不要紧,回家继续种田。到时候鬼子扫荡了,给我们报个信儿,我们立马就去帮助你们,好不好?参加新四军的举手。”
农民纷纷举手:“我参加新四军,打鬼子。鬼子杀死了我娘,我跟他们有深仇大恨。”
“小日本太坏了,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我也参加新四军。打鬼子、打汉奸!”
赵强说:“日本鬼子都打到我们老家了,我们不组织起来跟他们干行吗!”
“对,参加新四军,跟日本鬼子干!”
“我也参加新四军,我在家里反正没饭吃,跟着新四军,吃饱肚子就行。”
又有几个农民举手要求参加新四军。
有人问袁老七:“七哥,您可参加新四军?”
袁老七说:“那还用说,我早就跟蔡部长说过了,我要跟着他干革命。”
众人笑了:“说过了也要登记呀。”
袁老七说:“那好。赵同志,把我的名字记上。”
赵强说:“好,要求参加的,我会一一登记好。”
这时蔡虹走了过来说:“赵强,先带农民兄弟到食堂吃饭。”
大家都站起来向食堂走去。
支队食堂里,战士们、农民和自卫队员都在大厅里用餐。除了领导那边有两张桌子外,其他人都是席地而坐。
曾世雄清清嗓子说:“同志们,蔡虹他们三位同志冒着生命危险,吃了千辛万苦,终于把武器弹药弄回来了,给部队解决了大问题。大家说,我们要不要敬他们三位同志几杯酒呀?”
众人说:“好啊!”
大家一起举杯拥向蔡虹,向他敬酒。
蔡虹:“不敢,不敢。应该归功于支队党委领导,归功于农民兄弟和自卫队员的大力帮助,也归功于战友们及时接应哪!”
有的去敬赵强、俞珍的酒。
曾世雄说:“还有我们的农民兄弟们,袁庄的自卫队员们,帮助我们把枪支弹药从长江里捞上来,并且冒着生命危险,帮助我们运到部队来,我们要不要敬他们几杯酒呀?”
大家齐声:“好啊!”
大家又去敬袁老七和自卫队员的酒,敬农民兄弟的酒。场面热闹非凡。
蒋锋与蔡虹碰杯说:“蔡部长,我们有了武器弹药,看我打几个漂亮仗给你看看。”
蔡虹说:“是啊,看你说得我心里痒痒的,真想跟你一起去打仗啊!”
“你搞后勤,很重要啊,要是我们打了胜仗,首先得给蔡部长记功!”
谭天木举着酒杯走过来说:“对,我们一定要向军部报告,为蔡虹同志请功。”
众人齐声说:“对,要给蔡部长记大功。”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郑天佐去接电话。电话是军部打来的,传达军部领导的指示。郑天佐听后连声说:“好,好,我马上向支队领导汇报,立刻就办。”他放下电话,面对热闹的就餐场景,冷笑一声。
郑天佐走到曾世雄跟前说:“政委,军部来电话,首长说,蔡虹要武器的事,顾祝同已经告到蒋委员长那里去了。蒋委员长对新四军私购武器,扩充队伍提出了严厉的批评。军部首长认为,当前新四军应该精兵简政,服从国民党中央的统一调度,尽量不要在买武器、拉队伍、拓地盘等方面刺激国民党,不能给他们找到消灭新四军的借口。对这次购买武器的问题,军部已主动向第三战区承认了错误,并决定对有关人员进行处分,挽回不良影响。军部首长指示,先把蔡虹同志关禁闭,听候处理。其他人员暂且不予追究。”
“这,怎么能这样?”
谭天木在一旁听说,连忙问:“什么,要关蔡虹?”
郑天佐点点头,强调说:“这是军部的指示。”
“不行!”谭天木说:“我要给军部打电话,这武器是孙夫人给我们买的,为什么不能要回来?我们在国民党面前,不能太软弱。”
“军部的命令是从大局考虑的。”郑天佐说。
谭天木发牢骚:“大局个屁,如果他们知道大局,就不应该搞什么精兵简政,都听国民党的。”
曾世雄连忙制止:“老谭,注意点影响。我们先执行军部指示再说,这明显是军部丢卒保车的策略。天佐,你去办吧。”
郑天佐召来了陈枫和几个战士,向他们交待了几句,然后走到蔡虹面前。
郑天佐得意洋洋地说:“蔡虹同志,对不起,请你委屈一下。”
“干什么?”蔡虹诧异。
“给你关禁闭。”
“关禁闭?”
“不理解吗?这是军部的命令?”
赵强、俞珍冲上来:“为什么关蔡部长?”
郑天佐傲慢地:“对不起,我们执行命令。”
几个战士将蔡虹押出了餐厅。全场哗然。袁老七他们正在喝酒,看到这一情景都呆了。
一间小小的禁闭室,孤零零地立在小山边,这是由农家一间牛屋改造的。蔡虹站在禁闭室里的小木窗前,茫然地看着窗外,对于为什么被禁闭,他想不明白,但他是一个共产党员,他接受组织的处理。
谭天木对此很是不平,他气冲冲地走来,隔着窗子对蔡虹说:“军部那边怎么搞的,这个时候还强调‘精兵简政’,‘不要刺激国民党’,现在应该是发展的问题。精兵简政,岂不是中了国民党的圈套?不刺激国民党,国民党就满意了吗?蔡虹,咱们不理他们,你出来跟我一起打仗去。打日本总该不会犯错误了吧?”他对看守的陈枫说:“快拿钥匙来,把门打开。”
陈枫迟疑不动,他说:“郑副主任说了,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准开门。”
蔡虹才知道,他离开部队这几天,郑天佐升官了。
谭天木质问:“什么,我这个支队长说话你也不听?”
陈枫十分为难地说:“我必须听郑副主任的,您要是放人,请跟郑副主任说好了我执行。”陈枫心里明白,在新四军里面,军事干部权威有限,所以他敢于杵逆支队长。
蔡虹说:“支队长,不要为难他了,我就在这里住几天吧,也算一次休整。如果真有仗打,我会出来的,谁也关不住我。”
这时曾世雄走了过来。他看了看谭天木,又看看蔡虹没有说话,然后蹲在一边抽他的烟斗,显得心思重重。过了一会儿,他说:“你们不要冲动,我就是怕你们冲动才过来的。我会向军部汇报情况,说服军部改变决定,相信蔡虹同志的事很快就会过去。目前军部首长是为了应付国民党,给顾祝同一个面子。我估计他们只能这么做。”
谭天木说:“军部对国民党这样委屈求全,本身就是不应该的。而且在这个困难时期,新四军四面都是敌人,情况紧迫,不发展就是等死。军部如果看不出这种严峻形势,对国民党心存幻想,我们的处境是很危险的。”
曾世雄打断他的话:“老谭,说话注意点影响,我们不能随便议论上级机关。作为共产党员、革命军人,我们只能服从上级,按上级指示办。”说完就离开了。
“哼!”谭天木也气愤地走了。
这时,赵强来了。说:“老板,郑天佐不让农民参加新四军,把他们都打发走了。”
“什么?”
“郑天佐说,蔡虹是在瞎糊闹,新四军饭都没吃的了,怎么还要招人。当前要执行军部指示,不得扩大队伍。要‘精兵简政’,渡过难关。”
蔡虹气愤地说:“屁话。人少了,力量弱了,经不起敌人一仗打,怎么能渡过难关?他刚才还说‘打仗要靠人’。不是头脑糊涂,就是别有用心。”因问:“袁老七也走了?”
“没有留。郑天佐还说,袁老七和他的自卫队,都是地主阶级的狗腿子,这种人更不能让他们参加新四军。”
“没有袁绍先,没有袁老七,我们能把枪支弹药运回来吗?狗脚子又怎么样?狗脚子是下层老百姓,是被压迫、被剥削阶级,就不能改造,就不能革命了?”又问:“袁老七怎么说?”
“袁老七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你看,我们好不容易把他们争取了过来。”
“郑天佐还说,蔡虹与地主袁绍先打得火热,住在地主家里,与地主同吃同住,混淆了阶级阵线。对这种错误行为要进行批判。”
“放他的狗屁。”蔡虹发了火。“混淆了阶级阵线?他郑天佐是要把可以团结的力量,推到敌对阵营里去,这对革命是犯罪!他这种错误行为真该受到批判。”
这时,俞珍气愤愤地过来说:“老板,您出来,让我替您关禁闭。看他们能把我怎么着。”
蔡虹想了一想,冷静下来:“小俞,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我关禁闭不是某个人的权力,他们只是贯彻上级的指示。”
这时郑运泽、何力全、李三火带着后勤部的干部战士都来了。
郑云泽说:“蔡部长,同志们看您来了。”
只见大家情绪十分激动,七嘴八舌地说:“蔡部长,要关禁闭,我们一起关,把我们后勤部的同志们都关起来吧,我们不干了。”
“蔡部长出生入死,立了这么大的功,还受处分,不干事的人还升官,整人,我们到延安讲理去。”
“干脆把这个破牛棚砸了,上前线打鬼子去。死也死得痛快,省得受窝囊气。”
“对,把牛棚砸了。”
大家真地动手了。
蔡虹喝道:“你们不要胡来,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一切听上级指示。干革命,生命都交给了党,交给了人民,这一点委屈就受不了啦?要相信党,相信组织,这才是我们共产党员、新四军战士起码的素质和修养。都回去。”
大家都泄了气。
郑云泽说:“我叫他们不要来,他们偏要来。我说你们是在给蔡部长添乱嘛。都回去。相信军部会很快改变这个决定。”
大家只好散了。
几天后,支队接到军部的通知:国民政府中央军事委员会调查组明天就要来江北支队视察、调查。由于时间紧急,曾世雄立即召开了中层以上干部会议。研究对策。
谭天木说:“中央军委调查组到我们这里来视察、调查,这倒是新鲜事。调查的内容是什么?”
曾世雄说:“主要是调查部队编制情况,装备情况,官兵的生活情况和对日作战情况。”
蒋锋说:“这下好啊,是不是国民党要承认我们的存在,准备给我们核编、发饷,发武器啦?”
谭天木说:“没有那种好事,这里面有名堂。国民党政府从来不承认我们这支队伍,又从来不给我们发武器发给养,现在突然要来调查,这明摆着是来摸底,想找机会对付我们。所谓‘对日作战情况’,是虚晃一枪。”
“我也认为是这个意思,绝不是他们起善心,关心起我们来了。”曾世雄说:“他们来的目的肯定是摸底,找我们的毛病。”
“我认为这是蔡虹他们要武器,把动静搞大了,引起了国民党的不满,所以他们就来了解情况。军部对蔡虹的处理是对的,现在国共合作,一切服从中央政府,一切服从统一战线。我们绝不能做刺激国民党中央的任何事情。我认为这是我们举止失措,授人以柄,陷入被动造成的。”郑天佐说。
谭天木发火:“什么举止失措?我们自己的武器,自己要回来不对吗?什么叫被动?我们一切听国民党的,武器也不要了,把队伍精简了,给日本鬼子消灭了,让国民党满意了,这就主动了吗?”
曾世雄说:“要武器是支队党委的意见,不是蔡虹个人的问题。不争论了,我们还是商量怎么迎接调查吧。”
大家一阵沉默。
曾世雄说:“还是我来说吧。首先是人员编制问题,我们不能把老底给调查组知道了。我们现在总的是两千六百多人,但我们充其量也只能说个零头。我们要把干部战士花名册收起来,尽快赶做一个六百来人的花名册。这件事情由天佐同志负责。队伍嘛,由蒋锋同志负责,拉出去两千人,到芦苇荡里隐蔽起来。
武器随身带,有不好带走的,就把它藏起来。这事由云泽同志负责。我们住的地方要收拾一下,按照六百来人的编制重新安排好住宿,吃饭的碗筷、行军的锅具,包括在野外挖的灶台,都要藏一些,毁一些。这事由力全同志负责。”
一位中层干部问:“这是为什么?”
曾世雄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古时候孙膑和庞涓打仗,孙膑就是通过减灶的办法,让庞涓误认为孙膑的队伍大量减员,从而判断失误,急躁冒进,才召致失败。灶台和餐具,最能说明一个军队的数量。如果我们不相应减少,到时调查组一问,我们就露馅了。”
那位中层干部连连点头:“有道理,有道理。”
曾世雄说:“最后我要说的是,一定要负责把调查组接待好。虽然我们经济上非常困难,但是,该招待的还要招待,该送礼还是要送礼,不能太小气了。这事仍由天佐同志负责。”曾世雄又问:“知道调查团团长是谁吗?”
郑天佐说:“听说是上官云相手下的独立团团长孙俊杰。”
“孙俊杰。”谭天木说:“就是那个扣留我们武器的孙俊杰?蔡虹的老对手了。”
“就是他。”
曾世雄说:“顾祝同想得真绝,这次蔡虹同志到孙俊杰那里要来枪支,孙俊杰挨了批评,对我们有宿怨,要他来调查,对我们很不利啊!”
“还有一个副组长,是李品仙抽调的,叫廖开田。”郑天佐补充。
“廖开田是国民党桂系的团长,安徽省保安司令。这个人挺滑头的。”谭天木说。
大家互相议论着。
曾世雄要求“慎重对待,分头准备。”于是整个部队忙碌起来。
在蒋锋的指挥下,一队队部队开走了。
在郑云泽的指挥下,一门门小钢炮用树枝藏起来了。
在何力全的指挥下,一个个野外灶台在拆毁。
在郑天佐的指挥下,一间间房子的门上重新贴上住宿部队的番号,入住官兵的名单。
办公室里,陈枫在重新誊写花名册。
曾世雄亲自带着人在张贴大幅标语:“热烈欢迎国民政府中央军事委员会调查组来我支队调查指导”。“反对内战,一致抗日”。等等。
蔡虹关了禁闭,俞珍很觉不公,十分气愤。因为事情是郑天佐办的,俞珍想找郑天佐问个究竟。傍晚,俞珍来到郑天佐住处,隔着窗子叫:“郑副主任,请您出来一下。”
郑天佐连忙开门说:“俞珍同志,你真是稀客,我正准备去你那儿。快,进来坐。”
“不用了。请您出来,我问你一句话。”俞珍站着不动。
“什么事,这么急,进去坐着说不好吗?”郑天佐走到门口。
俞珍说:“我问你,为什么把蔡部长关禁闭,他犯了什么错?”
“蔡虹关禁闭,是军部的指示。你觉得不对吗?”
“我觉得这事很冤枉。蔡部长去向国民党要枪支,是贯彻军部的指示,受支队领导的派遣。他历经辛苦,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把武器要回来了,部队添了装备,提高了战斗力,大家正商量着为蔡部长请功,军部却下命令把他关了禁闭,这岂不是好事做不得,吃力不得好,没有功过是非了?”
郑天佐淡然一笑:“俞珍同志,你不懂,这就是政治。从我们支队的角度看,蔡虹是立了功,是要奖励的;但是从整个国共两党关系的大局上看,蔡虹的所作所为,正是触犯了大忌,刺激了国民党敏感的神经,让军部在国民党那边不好说话。你不知道,军部与国民党军委及第三战区,还维持着上下级的关系。军部的经费、装备还靠国民党供给,虽然供应不足,但这层关系没有断。所以军部对来自国民党的命令,不得不应付一下。因此才有禁闭蔡虹的命令,军部这样做是给国民党看的,也给顾祝同一个面子。”
俞珍不满地说:“军部既然依靠国民党,怕国民党?国民党不让扩军就不扩军,不让买武器就不买武器。那咱们有没有必要建立江北支队,解散算了,省得军部进退两难,也好让国民党放心。”
“是啊,现在是国共合作,建立统一战线时期,国民党军事委员会的命令还是要执行的。所以新四军应该有所克制。蔡虹在这个时候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正好撞到枪口上了。”
“这是蔡虹个人的行为吗?他是支队党委派他去的呀。”
“总得有人当替罪羊嘛,总不能把政委、支队长关起来呀。”
俞珍对郑天佐这种置身局外,轻松愉快的态度十分不満地,他说:“既然要有人当替罪羊,把我关禁闭好了,我不也是犯了同样的‘错误’吗?”
“你和他不同,他是主谋,你是协从,当然要关他了。”
“关他,支队后勤工作要受损失,现在后勤方面有多少事情要做,你们知道吗?”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郑天佐双手一摊。
“你不能向军部反映一下,说明情况?”
郑天佐拒绝说:“对不起,我郑天佐无能为力。这只能怪他自己,谁叫他对政治不敏感。这也是与他的出身和思想基础有关。比如这一次,听说他在地主袁绍先家里住了一天,和地主老财袁绍先及其狗腿子袁老七喝酒、下棋,打得火热,这就混淆了阶级立场,要犯政治错误的。”
俞珍一听郑天佐旧话重提,顿时火了:“你这是什么话?‘和地主老财打得火热’?党的政策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共同抗日。袁绍先是开明绅士,进步的民主人士,为什么不能团结?如果不是袁绍先,没有袁老七,我们的枪支能捞上来,能运回来?你们这些人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错,从适用主义角度讲,利用一下袁绍先这样的人,也未尝不可,有时还真能起点作用;但是,从共产党人的阶级立场上来讲,这是不应该的。作为一个共产党员,领导干部,必须有高度的政治观念,阶级意识。否则,一旦遇到整风和政治运动,你就说不清楚了。蔡虹以后在这方面,肯定是要栽大筋头的。”
“听你这样说,好象整风和政治运动很可怕似的,难道整风,政治运动就是整人,不讲是非,不分好人坏人?。”
郑天佐高深地一笑:“俞珍同志,你在政治上还很幼稚,你不懂。好人坏人,都是相对而言,不是绝对的。从一个角度看,是好人;从另一个角度看呢,是坏人。从这个时期看,是好人,从另一时期看,是坏人。从某种需要看,是好人,从另一种需要看,又是坏人。事物都在起变化的嘛。”
“我不赞同。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再从什么角度看,都一样。除非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才会把好人说成坏人,把坏人说成好人,把白的说黑的,把黑的说成白的。”
郑天佐严肃地说:“俞珍同志,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都是为了你好,希望你头脑清醒,不要稀里糊涂地跟着蔡虹犯错误。”
“跟着蔡虹犯错误我情愿,历史会证明,蔡虹没有错。”
“你仅仅和蔡虹出了一趟差,就这么相信他,我真为你担心啊。”
“我不用你担心,希望你不要这样看蔡部长。”
“好好好,不说不说。为了别人的事争论,没有意思。”郑天佐想转个话题。
但俞珍遇事顶真:“这不是别人的事,这是是非问题。”
“好,是非问题。我们还是打住。”郑天佐心想,我以为她来是和我谈恋爱的,她却为蔡虹而来。心时很不愉快。
俞珍说:“我希望你能对蔡虹个人负责、对支队后勤工作负责、对革命事业负责,向军部反映一下蔡虹的情况。”
郑天佐板起脸:“我们这是在休息时间,不谈工作。”
俞珍看了看郑天佐说:“好一个休息时间,我就知道你不会帮助一个革命同志。好吧,算我没说,你休息吧。”说着气呼呼地走了。
郑天佐看看俞珍的背影,恨恨地说:“这个丫头,竟然指使起我来了。既幼稚又狂妄。等着瞧吧,我非要把你整服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