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声鼎沸,杯觥交错。
朱明月如局外人看着这个会场。宴会办在荷塘月色。
荷塘月色是南锡新起的私人会所,是她的副馆长黎洛家里的产业。
朱家占字辈的今天没有出现,来的只是明子辈的几个,当然,还有一个特殊的人,安排了今天的一切。此刻,他站在晃着明艳笑容的朱明锦身边。
朱明锦今天也穿了一件红色的礼服,水红色,半肩外露,褶皱于腰间的金色系带中。头发层层盘着,露着细长的脖颈。
“美人对不对?”陈红线对朱明月有着莫名的喜欢,得了空总是往她身边凑。“我不喜欢她,我喜欢月亮姐。”
朱明月看了她一眼,这个女孩不但奇怪还很聒噪呢。
自来熟的从朱二小姐,朱姐姐,明月姐姐一直到月亮姐,她一定是无聊透顶才维持着冷静,当然,托她的福,她又重温了一遍南锡上流社会男女……之间的八卦。
“不过贱人就是命好。安谷雨除了出身怎么看都不输在场的任何一位少爷。按照他的能力,不说十年,五年便能在这里站稳脚步,怎么偏偏眼神不好被朱明锦给缠住了呢?”
“未必。”她又扫了一眼二人,从二人的肢体语言就能看出,主动的是朱明锦,而且还未勾到手。
“可是明明。”陈红线脱口而出后对上朱明月平静的脸忽然笑了起来,“对啊,这八卦啊传了五年它还是八卦呢。”
陈红线喜气洋洋的伸手抢过侍者托盘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痛快。月亮姐,我太高兴能认识你了。虽然她还是那么嚣张,可我突然就同情她起来呢?不好不好,我以后还是乖乖的不吭声了,她已经飘的很高了,万一掉下来很疼的。”
“哟,我们陈小公主什么时候会怜悯他人了?”
说话间两位男子从背后走出来,陈红线第一时间欢喜的抱住其中一人的胳膊,“姜蘅哥哥,平哥哥又欺负我。”
“平南风你这话说的不对啊,我们陈小公主可是打抱不平的侠女。”姜蘅也跟着笑,笑完又捏了捏下巴难为情的啧了啧,“不过好像女侠的心是黑的。”
“讨厌讨厌。”陈红线抽手拍在姜蘅的肩膀上,引得众人哈哈大笑。她眼睛一转,看到一旁没什么变化的朱明月,又跳到她身后对着二人做鬼脸,“月亮姐,我们走吧。”
“又见面了,朱小姐。”姜蘅收放自如,目光顺着朱明月注视的方向收了回来,意味深长的说道。
“六亲不认的姜蘅哥哥,你怎么会认识我月亮姐?”嬉闹归嬉闹,能应付场面的人又岂是傻子。姜蘅讨厌朱家是出了名的,怎么会如此善意的对待朱明月?
“丫头。”姜蘅伸手点了朱明锦的方向,又抬鄂示意朱明月,“你不喜欢她,她不喜欢她。”
“啊呀,那我们要成立一个同盟了。”她十足凑热闹的性子,慷慨激昂的挥着拳头,“只要那人不死,我们反贱同盟永垂不朽。”
“你应该活的比她长。”沉默许久的朱明月突然吭声,陈红线听到后不停的扇动那对浓密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盖着她的迟钝。
“真不知道你这语文谁教的。”姜蘅夸张的摇头,同时接过司机送来的手杖,对她勾了勾手,“走,哥带你学语文去。”
“不去不去。”陈红线自然也是有脾气的姑娘,今天尽丢脸,“我的语文就是我教数学的姑父教的怎么了,我姑姑只喜欢我姑父,是不是,平表哥。”
“你这姑娘心肠的确不好。”平南风扫过眼脸色动都未动的姜蘅,不着痕迹拉开距离的朱明月,“行了,跟你姜蘅哥哥看热闹去吧。要是错过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待二人往那边走去,朱明月才觉得耳朵清净。不料平南风却突然开口,“不知道朱二小姐还记不记得在下?”
朱明月跟他对视就是不语。她才不记得他,统共也不过几面,还框走了她好不容易摘的一筐桃子。
“这是打算不认识啊。”平南风一声“啊”托得老长,“我记得某人明明答应我,要做我的新娘子的啊。”
“胡说。”朱明月脱口而出,他一双桃花眼里尽是肆意,又上了这狐狸的当,“我真不想认识你。”
“这话说的我好伤心呢。你可知道我好不容易等到你长大,情窦初开的对象不是我,又等了你十年,竟然装作不认识我。”连着叹了三口大气,“你怎么对得起我啊。”
“别挡着我看热闹。”
“热闹会比我好看?”
她避开他往前走了几步。原本三五成群,现在已经慢慢散开,只留下中间三人,一脸戒备的朱明锦,脸上带笑的姜蘅,还有严肃着脸的安谷雨。
“你是在看他吧。”平南风也跟了几步站在她的右侧,说话间对她挑了挑眉,“那可是朱大小姐的囊中物,不是那么好抢的啊。”
她又瞪了他一眼。
“行了,冲我两的交情,哥哥怎么也要帮你一把。”他一把搂住她的肩,哎,这个身高差刚刚好呢,闻得到沐浴乳的味道,看到到头顶乌黑的发。“咱们终于等来十年不晚的复仇了。”
平南风一出现她就知道没好事,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提防着他。幸好自己刚刚克制住了,不然一个过肩摔,现在被看热闹的就是她了。
“放手。”
“不放。”
一个抬头,一个低头,拥在一起的二人,在有心人眼里更是郎情妾意,脸更是少有的拉的很长。
朱明月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四下寻找却没有任何发现。“你再不放,我可不客气了。”
平南风一脸“你拿我无可奈何”的嘚瑟模样,搂住她肩膀的手则更加用力钳住她。
她毫不留情的一脚踩了下去,还嫌不过瘾,又硬是将鞋跟转了一圈。“再不放,我就要喊登徒子了。”
“能吃到你的豆腐,也不枉我这十年的修炼,无境师姐。”平南风疼的脸只抽,又要保持风度翩翩,几乎咬牙切齿的吐出一句话来。
小时候父亲嫌弃自己顽劣,托着大伯母的关系送到了朱家山上的寺庙,只有她一个同龄的孩子。他本可怜山上孤独,准备肝胆相照,没想山上三个月天天被她打,他逗她玩被打,他躲得远远的还是被打。
可怜他下山之后连父亲都惊喜的发现自己耐打了许多,甚至有棒棍下出孝子的影子,这些年他可没少挨打。
今天难得有机会大庭广众之下叫她吃一亏,怎么也不能错过,可惜,他布下来开头,却猜错了结尾,只能悻悻放下手。
“你果然很有所为啊,无为师弟。”话还未说完,她又感觉到刚刚那股目光。
她再次环顾全场,究竟是谁?